“哎!這邊這邊!二姐!你的窗花又帖歪了,燈籠也掛歪了!”
容小妹的聲音充滿了質問,對自家這個經商天才,但是做日常事情並不在行的二姐有些無語失望了。
然而容水依然不服輸的踩在高高的梯子上面,往屋檐下邊掛上碩大的紅燈籠,
一手揚着燈籠,說道:“好啦!小妹,不要再挑了,你要行你上來吧!”
容水嘟嘴有些生氣了,容小妹一整日都在說着自己掛的燈籠不行不行的、帖的喜字也不好,但是她覺得都很不錯啊!
下面幫着容水扶梯子的容小妹也氣住了,二姐怎麼就是不相信她呢?她自己又弄不好,這一氣,也忘記了她的工作,扶梯子。
於是站在上面的容水只覺得腳下不穩,身子一個趔趄,直直往下摔去。
“二姐!——!”
容小妹一聲驚呼,情況已經是十分緊急了。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身影飛身上前,從半空之中,穩穩的接住了容水迅速下墜的身體。
有驚無險......!容水從兩層高的屋檐上摔下,被火速趕來的成期駿接住了。
他以公主抱的姿勢落定,雙眼不曾離開懷裡的人,臉上的擔心與焦急是顯而易見的,還有無法掩飾的愛戀。
容水深深的跌進了那一汪眼眸之中,看到成期駿似乎有些什麼感情將要脫繮,不過後來又被苦苦壓抑下來,更讓她疑惑了。
“額......期駿,可以放下我了嗎?”
容水有些尷尬的開口,否則不知道成期駿是不是還要抱着她,看到天荒地老。
成期駿垂下視線,生硬的收回了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他的確抱着容水太久了,久到容小妹都投來懷疑的眼光。
她心裡想着,成期駿身爲二姐的貼身守衛,接住她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問題是,他就將就着這樣的姿勢,抱了二姐這麼久?......兩人之間的眼光流轉...似乎並不是這麼的簡單的。
容水卻恢復過來了,向容小妹走來,指着她的腦袋,說道:“容小妹!你還在發呆呢?!知不知道我快要被你害死了?”
容水現在的確是有些生氣了,沒有幾日便是二哥的大喜之日了,今日兩人被李氏邀趕過幫忙佈置新房,誰知道這個容小妹這麼不靠譜。
而此時的容小妹可沒有在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差點害的二姐從梯子上面摔了下來。
她是在想着,二姐似乎與這個成期駿不太對勁了?之前她與君離大哥的矛盾是解決了,但是......與金瀧那一回事,最終卻還是沒有落實,解釋清楚,現在又......
她對二姐的自責情緒,這兩年好不容易纔好上那麼一丁點......現在又將陷入那之中,不能自拔。
容水看着容小妹現在的樣子,不知她究竟是在想着什麼,哎......沒辦法,拿這個丫頭簡直是無能爲力,做事都可以隨時出神。
容小妹這時才慢慢的清醒,看着容水,說道:“二姐......對不起,我......我。”
這時容水直接打斷了她,講道:“好了,看你心不在焉的樣子,還是不
要過來幫倒忙了!”
說完自己正打算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但一扭頭...成期駿已經拿着燈籠,站在梯子上,穩穩當當的掛好了。
他一回頭,眼眸如星,笑意燦爛,那一剎冬寒成了春華。。
說道:“看看,掛好了嗎?”
那副朝氣少年的模樣,讓容水將他記住了這一季。
邊關戰事放緩了腳步,寒冬大雪的臨近讓契丹人改變了勇戰征伐的戰術,他們歇在了浪州,但誰也不知道他們下一步的計劃。
但還是好的...畢竟大燕能夠緩上一緩,百姓們也可以幻想着這個冬天契丹至少不會打過來的。
所以該張羅的時候,還是一如既往...在硝煙暫緩的時候,百姓依然安寧生活着。
良辰吉日,朝霞迎着大紅花轎,郎騎棗紅頭馬,英姿颯爽,李氏、容正、容水、容小妹、還有容明與倩碧都站在容家的門口,翹首盼望着新娘子的到來。
鎖啦吹開了喧鬧的一日,喜慶的氛圍也被渲染了出來。
四周上來看熱鬧的人羣漸漸圍上了,討論着這一樁婚事,有爲之高興的,自然也有爲之鄙夷,爲之嘆息的。
但這一切都是他人想法,與兩位新人無關,他們只需要接受着容家每一個人的祝福。
接親的隊伍趕在了正午時分前歸來了,容家人有些忐忑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
容卿下馬,臉上是意氣風發的樣子,奪目的英俊面孔,溫雅公子的謙謙氣質,攜着他的新娘下來了花轎,然後一步步跨過了容家的門檻。
容水的感受有些說不清,這是目睹二哥成親了,容家的大哥大姐都是她看着娶妻嫁人的,有一種看着他們成長的感覺。
容小妹在一旁指着王之蓮講道:“之蓮姐姐真是嬌小,站在二哥旁邊都是那麼的般配,早前他還是王連之的時候,我便覺着二哥和她很配呢。”
容水看看在一旁一直絮絮嘮嘮個沒完沒了的容小妹,也不知該怎麼說她這個鬼精靈。
搖搖頭,講道:“竟會胡扯!你連之蓮的女裝扮相都沒見過,什麼時候又覺得兩人般配了?”
容小妹嬌俏的吐舌,容水也只不過輕微說下她,見這丫頭依然是那副樣子,也沒了辦法。
隨後的拜堂成親都是循規蹈矩,沒有出什麼差錯,於是容家就歡歡喜喜的將王之蓮迎娶進了家門。
喜事背後,總還是有着失意的人,特別是在所有喧囂歸於平靜之後,面對夜深人靜的孤寂,心裡的落差有些大。
不是說嫉妒或者看不過去別人的幸福,以前的容水活了這麼久習慣於一個人,也樂於一個人……但是不知有人陪伴的日子,卻是那樣容易上癮。
和君離在一起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她的眼前,相處不易,離別太多,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盼來長久的不離相伴。
羨慕着家人都有了自己相伴的人,除了容小妹那個……還沒長大的丫頭外。
這樣的夜裡,突然好想君離,好想放下一切跟隨他經歷風雨,陪伴他的成長,這種強烈的渴望居然紮根在心中,念念不忘。
成期駿過來看到容水盯着人羣散去後的喜宴發呆,便問道:“二小
姐……都散去了,這些明日會請人來收拾。”
等走近,看見容水落寞的樣子,成期駿卻知道她不是在爲喜宴的事情煩惱了,那麼…能是什麼?
他不懂…容水眼裡掛念的人是誰,是那個遠在邊關的君離嗎?她與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容水一回頭,見到是成期駿並不意外,然後說道:“嗯,我知道了......”
又楞了一會,覺得身邊有個人,似乎也是好的...成期駿是她的手下,但是有時候容水只是將他當成自己的朋友一般。
現在心裡有些感慨,不由得說了出來:“期駿...你說,現在邊關浪州那邊,應該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成期駿沒想到她突然提起邊關,不過她想着的人...應該是在那邊吧。
他說出的話,心裡卻蔓延開了苦澀,道:“二小姐......戰事稍停,契丹部族進入冬歇......浪州又被他們佔領了,所以......現在浪州城裡的百姓並不好過吧。”
容水沒有想到成期駿是從百姓的角度說起,不過想想也是,他們這邊張燈結綵的辦着喜事...在遙遠的邊關,那些淪爲戰俘的邊城百姓,日子怎麼會好過呢?
她突然對着他講道:“也是啊......他們的日子不好過.......但是,要是去往那邊,你說......會怎樣呢?”
成期駿心裡一緊,容水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要去那邊?難道她有想法去往邊關?那麼危險的地方?
他眉間涌上了濃濃的擔心,對着容水說道:“不可以!現在去往邊關無異於是送死啊?!那裡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是契丹部族的人馬,要是被他們逮到,那後果不堪設想的!更何況那是兩軍隨時都可能交戰的地方,二小姐你要去的話,戰場有多危險你是不知道的!遍地的血流成河、伏屍百里......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了,別人都是想方設法逃離那個地方...我絕不允許二小姐你去往那裡的。”
他說得斬釘截鐵,此時的成期駿並未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不適宜他的身份,他不把自己擺在下人的位置上,而是爲容水擔心着想着,強勢的語氣一點都不認可。
容水沒想到他居然說出了這麼多,但是剛剛望着明月,想着那邊,要去往浪州的想法越加濃烈了,讓她無法忽視。
不可否認的,成期駿說得話也很對,那些危險遠遠是自己不能想象的,活了這麼久...她也沒有見識過戰場的無情。
但是她看着成期駿的臉,深深的說出:“期駿...你講得都是沒有錯的,但是......即便是這麼危險,虎昌寨的兄弟不是毅然決然的去了嗎?普天之下這麼多的大燕士兵還不是去了嗎?”
成期駿被容水的話喚醒,也有所反省了......是啊,那些一往無前的兄弟們,非生即死的戰場......他們不都是去了嗎?自己卻像一個懦夫一樣,安樂與江城的現狀,阻止着容水的前往。
當初選擇留下,並非是他貪生怕死,而是當時已經被趙俞選中培養,趙俞也與他深談過,希望能夠留在江城爲容水所用。
但是趙俞的一番話,他也記在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