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這個時候,容水應該是爲着鐵的銷路忙的團團轉,到處尋找合作的,但是因着那一日的祭祀典禮上,容水棋高一着,慷慨贈予了每一個鐵匠鋪一塊原鐵,大方之舉不僅贏得了江城每個打鐵鋪的好感,更重要的是,容家礦山出產的原鐵高超其他的質量和硬度都被深爲人知。
再加上典禮上容水自導自演的一出天神顯靈,更是鞏固了容家礦山在江城百姓中的地位。
本來只想靜靜觀望,對其不是十分信任的很多打鐵鋪面都行動了起來,主動找上容家門來,尋求着要購買一批原鐵。
於是不用着四處尋覓買家了,容水只要坐在家中,都有上門找上來的生意,樂的個悠哉。
這日裡得了空,容水差人請的樂神醫上門爲付程璧再來複診。
樂神醫一到府上,逮着容水,裝作不樂意道:“好你個容丫頭,平時不見人影,還要在你府上來看病時才能遇得到,聽說你搞的礦山炸雞鋪可是弄的江城人盡皆知啊!”
容水默默承受着樂神醫的調侃,等着他說完後才忍不住講道:“所以容水這不是就趕着來請罪嗎?最近確實沒抽出時間去看您老,容水認罰!”
樂神醫瞧着容水滴水不漏的認錯,那些悶氣也是煙消雲散了,更何況打趣她的意思居多。
搖頭晃腦道:“你這個丫頭啊,每次有氣都對你發不出來!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正說着話,君離不知道也從哪裡冒出來了,第一句就便是和樂神醫一起同仇敵愾了。
說道:“神醫說的好啊!着丫頭的確如此,明明每次把你氣的不行了,結果卻簡單幾句讓你有氣也發泄不出來了!”
樂神醫也是許久不曾見過君離,但之前療傷過程中的感覺確實很好的,對這個學識淵博、才華橫溢的少年頗有好感,這會一見自然是拉住問道:“君離你也是好久不曾過來老夫這邊了,你的傷怎麼樣了?是不是痊癒了?”
君離對着樂神醫恭敬一拜點頭,對着長輩的禮儀很是周到,回答道:“自然是好了有九分,不過一點傷疤留存,不礙事的!”
樂神醫嘴角一樂,說道:“九分就已經不錯了!要知道你小子運道果然是驚天的好遠,自古凡被雷電擊打的,十之八九當場斃命!”
容水聽着樂神醫說出這麼不吉利而且直戳自己心眼的話,連忙着急着勸阻道:“生意好生糊塗了!君離都好的差不多了!還什麼斃命不斃命的話。”
君離倒是毫不在意,也沒有容水這般的心悸,樂神醫哈哈一笑道:“算了,不說了,快帶我去看看這付家兄妹吧!”
容水和君離自然樂得逃過樂神醫,將他引進了付程璧和付沉兒住的院落。
這兩兄妹自從住在容家後,幾乎秉持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則,極少的出現在
容家人眼前,他們保持者自己爲客的身份,一點也不打擾容家的正常生活,安心養病,便真的是很安靜心的在修養聲息,容水之前還覺着容小妹可能和年紀相仿的付沉兒玩的來,然而沒想到付沉兒沉悶內向,有時主動搭話也不見得搭理你。
久而久之,容小妹自然也是沒有了興趣。
今天不知道吹的什麼風,付家兄妹暫住在容家的小院裡,擠滿了容水、君離、樂神醫,還有一向只在炸雞鋪裡能看到身影的容明。
容明今日知道了容水會請來樂神醫爲付程璧看病,也想要了解了解即將成爲自己手底下員工的身體狀況,於是將店鋪暫時交到容婉和張明顯兩員大將手中,自己跑過來打探。
容水稀奇的說道:“大哥也捨得丟掉店鋪裡的事情?明明前幾日倩碧姐姐上門來拜訪,你都抽不出時間去陪陪人家。”
容明被自家二妹當衆說的有些紅臉了,他想來不喜歡將兒女情長之事當衆揭露的,但是這個二妹總是一次次的毫不避諱這些讓人難爲情的事情。
他有些吞吐的說道:“這不是想知道程璧兄到底養得如何嘛?”
大夥當下便有些人偷笑了起來,和着周圍格格不入的是一直沉默站在付程璧身後的付沉兒。
她已是換上了乾淨素樸的衣裳,以前臉上整日的髒污已經不見了,容貌也是清秀大方,只是皮膚缺乏光澤有些泛黃罷了。
但是誰都不知道,其實當左右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調笑容明身上時,付沉兒清亮的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一直盯着容水身旁那個看似不苟言笑的君離身上。
少年衣袂飄飄,風采卓爾不凡,五官俊美不凡,就連那側臉的輪廓都如同是巧匠手裡精心雕刻的得意之作,心裡涌起一些奇妙的感受。
樂神醫沒工夫理年輕人的說鬧,進來便把着付程璧的脈開始靜心診斷,容水見狀手指示意大家安靜。
片刻之後才放開付程璧的手腕,眼睛一眯着,緩緩說道:“不錯,雖然是風寒入骨,但畢竟也是年輕的體魄,這幾日調養的不錯......容水有功啊!但若是還是一直在這兩兄妹以前住的地方...又是風吹漏雨的,怕是根本好不了這麼快啊!”
容水自覺自己沒做什麼,而且就連請人回家也是大哥做的,所以連忙說道:“神醫誤會了,哪裡是我的功勞,首先還不是神醫你本領通天醫術精湛,而後是我大哥宅心仁厚,樂於助人自己做主帶回了程璧和沉兒,我那日本來也不在,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樂神醫的眼中卻不是這樣看待的,之所以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願意與容水結交且常愛毫無芥蒂的說笑,不過就是因爲看中容水外面疏離冷淡背後的真心相交和仗義助人這份可貴之處,現在聽到她這樣說。
便爲她說道:“不對不對!容丫頭別看着嘴上這樣說,其實換作當時你在場,我打賭你是會毫不猶豫的帶回付家兄妹是不是?!總是這樣口是心非的!哈哈哈。”
說完還幾聲笑,容水頗有些無可奈何,越和這個性情有些古怪的樂神醫結識,越覺得她就是個老頑童的性子。
這會屋子裡衆人面上都是開心的,但是付沉兒至始至終都是無喜無樂,聽了樂神醫和容水的對話後越發覺得尷尬無比。
容水是得了樂善好施的名頭,卻是拿出自己和哥哥的尷尬窘狀來說事情,他們的落難究竟是成就了容水的名聲,所以她纔會施出援手嗎?
付沉兒心思狹隘,越想越偏,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容水在巷道里沒有任何目的幫她還了錢財,忘了容水不留姓名在她和付程璧的門口留下銀錢和食物。
付程璧這時說話,問道:“神醫,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門上工了?比如......比如去容家的店鋪裡面幫幫忙、跑跑腿,其實我覺得我基本上是好轉的差不多了。”
樂神醫見這個付程璧是真切的有意想要儘快幫助容家,估計是還情心切,倒是也能理解。
便說道:“若是單純在店裡走走幹些輕生點的夥計自然不無不可,甚至還有益處一些,但是神粗活重活便先忌一些時日吧!一兩年之內都最好別做,你這病本來就是傷了骨子的,馬虎不得!”
容明聽言,講道:“程璧兄不知爲何如此迫切,不過都隨你自己的意思,你若真是心意已決,也勉強不得你的,便開始安排着去店裡上工就是了。”
付程璧知道容明話裡也是發自真心的,並不是當着大傢伙客套的話,再說最近幾日容明抽時間來看望他們兩兄妹時也不止一次提起不必着急着去上工。
只是自己也知道自己病情好轉一大半,怎麼還好意思繼續在容家吃着白食,即便是人家不介意也不可如此墮落。
付程璧答應道:“既然這個樣子,樂神醫也說過可以上工的,那麼便明日起程璧便去店鋪裡報道吧!”
容明點頭說:“好的額,既然如此,便就定在明日吧,今天大家便先回去了,免得人多鬧到程璧兄。”
說完,互道告別,方纔還是一片笑語歡樂的房間也是沉靜了下來。
付程璧這纔看着自己的妹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看向她說道:“沉兒,你...可是,可是不喜住在容家,也不喜歡這裡的人?”
付沉兒悽然的望着付程璧,嘴脣張張合合,半天才開口道:“哥哥...我不是討厭他們...也不是不喜歡他們,我只是......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
是的,小時候母親帶着幼小的付沉兒進入付家的時候,也是現在這種感覺,周圍都是不甚熟悉的陌生人,自己不是家裡的成員,所有人都排斥着她的到來,就算明面上表演的再好......後來,只有付程璧對她好,完完全全的得取她的信任,全心爲她着想,把她真正的當做是付家人。
然而現在呢?還會有下一個付程璧嗎?情況與當年不能一概而論,但是有些感受卻是一樣沒有區別的。
哪裡纔會有她安穩全部屬於她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