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堂春(清)
敲山震虎,林嬤嬤養病,正當僕從們認爲雲薇會安排她的陪嫁接管皇子府時,雲薇未見動靜,將管事的嬤嬤婆子叫道近前挨個認識後,便讓衆人散去。
雲薇將庫房的鑰匙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把玩,聽着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道:“林嬤嬤一心向着爺,除了喜歡把權沾點小便宜,對爺是忠心耿耿。”
“話不能這麼說,當奴婢的忠心主子是本分。”楊嬤嬤笑道:“您嫁進皇子府,是當家福晉,林嬤嬤聰明的話首要做便是將府裡的大權交給福晉,林嬤嬤太自以爲是,福晉敲打一番後想明白了,福晉還能虧待她?想不不明白,八爺念着舊情萬沒有因爲個把奴才就虧待福晉讓您受委屈的道理。”
雲薇讓綠意收好鑰匙,道:“林嬤嬤養病的事兒得知會爺一聲。”
楊嬤嬤贊同,雲薇處理賬冊,胤禩開府後,瑣事繁多處處用銀子,雲薇覈算賬目,皇子府看似富貴,實則底子不厚,康熙皇帝對皇子們管教甚嚴格,曾下明旨諸皇子不許和大臣勾連,皇子有辦差的權利,無處決地方官員的權利。胤禩很受康熙重用,康熙三十六年太子正是得寵時,父慈子孝康熙皇帝全心全意教導太子胤礽,遂胤禩尚無爭位之心,家底很薄弱,官員們不會上門走胤禩的門路,多數都集中在太子胤礽身邊。
唯一能同太子胤礽一教高下的便是大阿哥,胤禩因惠妃娘娘的關係偏向大阿哥,但太子胤礽清楚,胤禩不是大阿哥的鐵桿兒,對胤禩有提防有拉攏,胤禩的才名在朝野上下流傳很廣,是太子胤礽所欠缺的人和。
掌燈十分,雲薇放下賬本,爲胤禩安排晚膳,剛纔胤禩使人回來報信,九阿哥十阿哥會來府中,九十兩位阿哥和胤禩關係最親密,雲薇不好大意,早早便命人安排妥當,九阿哥是口叼偏愛美食在京城都是有名的,雲薇精心安排菜譜,既要精緻又得可口着實費了一番功夫。
三位阿哥酒足飯飽,十阿哥拍拍肚子,大咧咧笑道:”八嫂,痛快,我很久沒吃這麼痛快了。”
“說得像是餓死鬼兒投胎似的。”胤禟剔牙,十阿哥一指光溜溜的盤子,胤禟掩飾尷尬:“都是你吃的。”
“九哥,這話不地道。”十阿哥滿臉委屈,雲薇帕子遮嘴輕笑:“九弟十弟喜歡,常來便是,我還有私房菜譜,下次做給你們品嚐。”
胤禟道謝後撓了撓腦袋道:“有句話向八嫂請教。”
雲薇望了眼品茶的胤禩,問道:“婦道人家是不懂大事的。”
“八嫂飽讀詩書,應該懂,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以漁。”
“九哥,這話我老十都懂您不知道?想當初還是你教導我的,不就是···”
胤禟打了十阿哥腦袋,低吼道:“閉嘴。”
雲薇溢出燦爛的笑容,十阿哥揉着腦袋時,看呆了去,胤禟別開目光,胤禩先是得意,後警告的斜了十阿哥一眼,十阿哥縮縮脖子,心有餘悸的嘟囔道:“不就是多看兩眼嗎?八哥你也賊小氣點。”
“老十。”胤禟捂着額頭,“你怎麼就不漲記性?”
由於老十擅闖洞房,胤禩沒少整治他,十阿哥癟癟嘴,梗着脖子豁出去的模樣道:“誰讓八嫂長得好看?我就是喜歡看美人,漂亮的女人誰不喜歡看兩眼?”
雲薇臉微紅,起身道:“爺,我去瞧瞧甜品,順便去查查受人以漁何解?”
雲薇離去,十阿哥頓時泄氣,卡巴眼睛可憐樣的看着胤禩,“八哥,弟弟沒說錯。”
胤禩放下描金邊花鳥的茶杯,九阿哥笑道:“八嫂不但是漂亮,能說出剛纔那句話,可見不是木訥的,難怪八哥寶貝着,好幾次兄弟的宴會都給推了。”
“是她不喜歡應酬,府裡事多,不出去···”
在胤禟的目光中,胤禩底氣不足,十阿哥說道:“皇瑪姆壽誕,你還能將八嫂藏在府裡?”
“她會進宮拜壽。”
雲薇再次進屋時,胤禩三人停下朝政的討論,談論起太后萬壽的熱鬧,雲薇不點破他們突然轉開話題的不連貫,似尋常道:“九弟,菜譜我都詳細的記下,你回去讓廚子試試,不合口的話再派廚子來府裡,我命人親自教他。”
“八嫂考慮周全。”
“八嫂,我也要漁。”
十阿哥滿臉討好,胤禟指着十阿哥說不出話,雲薇抿嘴笑道:“我給十弟準備一份,都有漁。”
胤禟拉住十阿哥,雲薇勸道:“都是一家兄弟,無妨。九弟十弟不嫌棄,我下次再整理一些冰飲,有些是在閨閣裡同堂姐妹們研究出來的,冰涼可口解暑最好,但用多了傷腸胃,少用一些是無礙的、”
兄弟兩人齊齊點頭,胤禩端茶,胤禟拉走了還想同雲薇探討的十阿哥,主人都端茶送客了,他們還沒眼色的硬賴着,改日胤禩就能再折騰他們。
“你說天還沒黑,八哥那麼着急做什麼?”
胤禟斜了斜眼睛,“單就八嫂生得模樣,你不着急?”
十阿哥不言語了,同胤禟分手前嘆道:“要不怎麼說八哥有福氣呢,我看兄弟們將來娶福晉都沒八嫂好看。”
“光是好看嗎?你能不能長點腦子,最重要的是品性,你當皇阿瑪只是因爲八嫂生得好纔將她指給八哥?”
十阿哥一抖繮繩:“我蠢不懂彎彎繞繞,只曉得八哥撿了個大便宜。”
九阿哥嘆息,喚來隨從:“爺給福晉準備的禮物,都備齊了?”
“回主子,看光景都擺在福晉眼前,福晉一準喜歡。”
胤禟心裡高興,輕抽隨從一鞭子,隨從道:“謝爺的賞。”手中接過胤禟扔過來的兩對梅花銀裸子,無論是送人自留把玩都是極好。
“爺,您瞧送皇瑪姆的禮單成嗎?”
胤禩仔細的看了看,面無表情眉頭緊皺,雲薇心一咯噔,思量半晌並無遺漏不妥之處,“爺有不和規矩?不合您意?”
雲薇就見胤禩伸手後,便覺天旋地轉再回神時,被胤禩抱起,胤禩灼熱氣息盆栽臉頰上:“爺是不滿意。”
兩人滾上牀榻,幔帳緩落,影子於幔帳上。
“不滿意你這麼懂事,萬事不用爺操心。”
“不滿意你給皇瑪姆的禮單,那座八仙拜壽雙面繡,廢了你多少的心血?”
“最不滿意的是對九弟十弟笑,還給他們漁,好多爺都沒吃過。”
“雲薇,你說你該如何讓爺滿意?”
雲薇不言不語,滿腔柔情似清流纏繞着胤禩,化在他懷裡。
大清太后壽誕日,宗室親貴皇子福晉匯聚一堂,雲薇按品級大妝扶着良妃娘娘邁進寧壽宮,內侍唱諾:”良妃娘娘到,八福晉到。”
陪坐在太后娘娘身邊的嬪妃福晉隨因望去,良妃雲薇容貌是百裡挑一,二人並肩似母女,早有宮娥備好蒲團,雲薇扶着良妃下跪,叩拜道“賀太后娘娘千秋聖壽。”
“你們兩人來遲了,一會哀家罰你們。”
太后叫起,雲薇同良妃起身後,良妃坐在惠妃下手處,據太后娘娘不遠,對面坐的是德妃,良妃向德妃,宜妃微微笑笑,柔言輕語道:“臣妾任罰太后娘娘的壽酒,沾沾娘娘的福氣。”
太后笑道:“又來一個討壽酒的,老八福晉有,你沒有。”
雲薇剛在皇子福晉中落座,便聽見太后的笑言,愣了愣道:“皇瑪姆擡愛。”
“是爲了你繡的那座雙面屏風,太后娘娘愛得什麼似的,都同我們顯示半天了。”
惠妃眼角的笑紋深了一些,看出她是真心爲雲薇能得太后喜歡而開心。
緊挨着太后坐的宜妃說道:“就衝這女紅,太后娘娘不賞八阿哥福晉,臣妾都不敢喝酒了,論孝心哪個也及不上她。”
太后拍了宜妃,搖頭道:“刺繡女紅是小事,哀家看重得是老八媳婦的心意,對哀家的孝順不單單是屏風,更重要多了是延續子嗣,爲皇家開枝散葉。”
“太后娘娘聖明,臣妾等不及。”
一衆妃嬪歎服,在良妃沒到時,不知怎麼便說起四福晉的事情,由於四福晉有身子,爲太后籌備壽禮的事兒,胤禛便交給了善解人意的雲嵐,四福晉明面上支持雲嵐,背地裡沒少下絆子,身爲皇子側福晉輕易無法出府,雲嵐身邊得用的人也趕不上那拉氏,雲嵐才明白臂膀的用處,胤禛對壽禮不甚滿意,雲嵐又抓不住那拉氏阻撓她的把柄,深知說多了胤禛不信,雲嵐暗恨於心,爲了讓胤禛高興,雲嵐費盡心思弄了弄了幾件稀奇的玩應兒,才得了胤禛幾句稱讚的話。
太后娘娘是蒙古女人,對有現代風格的禮物覺得新奇卻不大喜歡,由於雲嵐是打着那拉氏名義準備的,即便有人知道是雲嵐唱主角,風光都是四福晉。宜妃看出太后娘娘淡淡的,便說了那拉氏兩句,良妃和雲薇剛好趕到,衝開方纔的尷尬,太后娘娘藉機說了開枝散葉,那拉氏腰桿挺得更直,凸出的腹部彰顯她的孝心。
嬪妃附和太后閒談,康熙皇帝駕臨,衆人起身接駕,康熙向太后叩拜,太后忙伸手拉住:“孝心不在這上頭,陪哀家說說話,比磕頭讓哀家高興。”
“朕陪皇額娘說話。”
康熙同太后閒談,嬪妃們湊趣,場面熱鬧。雲薇坐在七福晉之下,在她旁邊是九福晉,胤禩爵位是貝勒,雲薇按規制着裝同九福晉郭絡羅氏靜姝不一樣,平時看着沒什麼,坐在一處,便顯出高下,靜姝暗自抻着袖口,時不時的刺雲薇兩句,雲薇淡笑的應對,沒讓靜姝討得便宜。
靜姝不敢太過分,她是胤禟福晉,對雲薇不友好,定會讓旁人議論,靜姝晃了晃手腕,顆顆圓潤十八子碧璽手串煞是惹人,即便在坐的福晉們見慣珠寶,也晃花了眼。
“九哥真疼您。”十福晉感嘆,別的福晉心有羨慕,九阿哥喜歡九福晉是出了名的,雲薇摸着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不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