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骨只顧着用杵子鑿碎黃瓜,碾壓出一些新鮮的黃瓜汁來,卻沒有留意自己的面頰上濺上了一點綠色的黃瓜汁。
“其實,各種水果蔬菜,只要調配的好,便能跟酒的香氣充分融合,調製出口感極佳的酒品……”花小骨一邊壓着黃瓜汁,一邊說着話。
冷不丁地,一隻手突然撫上了她的面頰。
花小骨一愣,擡頭看過去,卻正瞧見田嵐青收回自己的手指:“你臉上沾了點東西。”
花小骨點了點頭,朝田嵐青燦爛一笑,而後並沒有在意,便繼續說了下去:“這黃瓜汁口感清爽,若是跟薄荷葉放在一起,再用冰塊冰過,只需要再加上一點點的蜂蜜而後與一小杯的聞香醉混合在一起,便成了一杯新的酒。一會兒您可以嚐嚐,口感爽快,極其適合夏天喝。”
田嵐青將手伸了回來,背在了背後。天祿早已見怪不怪,隻眼觀鼻鼻觀心,躲在一旁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整個屋子裡,只有田嵐光好似被雷劈過,張大了嘴死死瞪着自家大哥,手裡的碗都快要端不穩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而後田嵐光便將手裡的碗咣噹放在了桌上,扭頭便往門外走去。
田嵐青沒有過多理會自己的弟弟,只是奇怪地扭頭瞧了他一眼,而花小骨更是專心致志調着酒,沒有在意。
天祿瞧見二少爺大跨步走出了房間,而後鬆了一口氣。他擡眼偷偷瞧了瞧自家大少爺的臉色——很好,多雲轉晴,心情很是不錯。
若是後世有哪位高官見到了天祿,請一定要爲他題一副字:天祿是個好奴才。
此刻的天祿心領神會,提起腳尖,就這麼悄聲退出了房間,而後貼心地守在了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田嵐光站在院子裡,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陽,覺着有些胸悶。
他似乎是窺視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這個秘密將他腦子裡攪合得好似變成了漿糊。
他並不歧視斷袖。
大周繁榮數百年,此時正是民風開放的時候,花街上小半都是小倌館,斷袖也並沒有藏着掖着,甚至朝中都有一名重臣早年便當衆宣佈自己喜好男子,並娶了一門男妻,與其舉案齊眉如今已經二十多年了。
只不過,田家大少爺身份貴重,且負擔着田家百年基業的大任,若他是個斷袖,恐怕往後要經歷的流言蜚語以及世人眼光要更多上一些。
田嵐光一時間想了很多,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的放蕩不羈,若是平日能多爲自己的哥哥擔負一些家中的事情,大約自己哥哥也不會因爲身上所揹負的重任而將自己的取向深深隱藏。
再說了,那永安兄弟確實可愛,自家大哥能看上他,也並不奇怪……
田嵐光不顧身份蹲在了工坊中間的空地上,一臉苦惱往兩人所在的工坊內看過去。
而那工房內,花小骨拿過一根放在一旁的竹籤,輕輕往杯中攪拌了一下,而後將竹籤抽了出來,叼在了嘴裡,伸手將那杯自己調製的酒遞給了田嵐青。
“大少爺,您嚐嚐吧。”
田嵐青接過那杯酒,稍稍猶豫了一下,便仰頭輕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