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年2月7日清晨,東京灣橫須賀港。從瀰漫的海霧中傳來一陣悠長的汽笛聲。隨後兩艘巨大的戰艦逐漸從晨霧的籠罩中駛出。英式風格的艦橋和維多利亞式塗裝讓這兩艘戰艦的身份昭然若揭。這兩艘戰艦就是英國阿姆斯特朗造船廠爲日本海軍量身定做的新式裝甲巡洋艦朝日號和初雲號。
“沒想到時隔3年,帝國海軍又有了如此強大的戰艦。”井上良馨有些陶醉的說道。
“是啊,這兩艘戰艦是帝國海軍擁有過的最強大的戰艦,但是如果在1894年到位的話,可以幫助帝國取得勝利,可以拯救帝國。但是現在,我不得不說,這級戰艦已經落後於時代了。”一旁的秋山真之神色黯然的說道。
井上良馨聽到後也是一陣落寞,因爲他知道,秋山真之說的都是事實。雖然這兩艘戰艦是日本海軍曾經擁有過的最強大的戰艦,但是作爲英國和北洋妥協下的產物。不僅僅是在數量和噸位上加以限制,甚至在武器方面也做了嚴格的限定,面對北洋和俄國人的新式裝甲巡洋艦,日本軍艦上的8寸主炮威力偏弱!也就是說除了集中絕對優勢的投射量掃甲板外,日本海軍根本沒法把俄國海軍怎麼辦。綜合來看,日本海軍這兩艘新式裝甲巡洋艦不比俄國人爛大街的亞速海型裝甲巡洋艦強多少!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帝國自從1895年戰敗後,海軍發展就受到了嚴重的限制,不僅僅是經費和人員問題,更有外界壓力,能有今天這兩艘戰艦,已經相當不易了,這還是首相大人和英國人討價還價半天后得到的。”井上良馨幽幽說道。
“但是我們與北洋艦隊的差距已經達到了無法彌補的程度,稱霸東亞恐怕永遠都將是一場夢了。一旦北洋執掌整個國家,恐怕遠東那條巨龍就真的要醒來了!1894年的時候。僅僅是數省之力就打光了明治維新以來數十年的積蓄。如果整個國家覺醒的話,在遠東它將稱王!”秋山真之說道。
“這不是我們現在可以考慮的問題,在沒有趕走俄國人之前,遠東對於日本來說太過遙遠,而且從歷史上來看,追隨強者未必不是一個辦法,就像當年的遣唐使一樣,學習對方的優點。”井上良馨斟酌了半天說道,他已經隱隱意識到,日本已經沒有機會再戰勝西邊那個強大國家了。或者說日本本來就沒有機會。只不過是某些人狂妄的幻想罷了。
“你怎麼能說出這番話?你可是日本海軍中將啊。你我身上可是肩負着振興日本海軍的重任啊!”秋山真之驚訝的說道。
“秋山君,不要沉迷於某些人狂妄的囈語中了,試圖挑戰那個中央帝國的日本人結果如何?豐田秀吉折戟朝鮮,伊藤博文、西鄉從道等人不最終還是成了替罪羊?如今的日本又有什麼能力再去挑戰他?論基礎還是論時機?在那條巨龍茫然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贏。而現在。日本處於亡國的邊緣,而他即將獲得新生。在這種情況下,追隨強者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井上良馨誠懇的說道。“好了,別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了,我們還是考慮一下即將到來的戰爭吧,我們海軍必須做些什麼了。”
“其實日本海軍的作戰計劃是一個被動計劃,我們很難純粹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執行某項任務,原因很簡單,從大局上來講。日本海軍面對俄國遠東艦隊這個龐然大物沒有任何可以對其造成嚴重傷害的能力,即使我們有機會碰上俄國海軍的亞速海型裝甲巡洋艦最大的戰果就是將其擊傷,而無法擊沉。”井上良馨說道。
“而且我們還缺乏保證重要港口安全的能力,北洋艦隊雖說實力強大,但是他們不會隨意分兵。北洋的戰列艦編隊一定會用於對付室蘭港中的俄國戰列艦,同時還會伴隨2到3艘裝甲巡洋艦,這樣一來即使加上外洋艦隊,北洋可以用於掩護交通線的艦隊最多隻有2支,而這對於廣闊的海域來說還是不夠的。更別說,名義上我們是盟友,但是實際上北洋可能並不關心日本艦隊的死活。”秋山真之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你說的沒錯,如果北洋艦隊再行分兵的話,恐怕遇上游弋在外的俄國艦隊就無法形成絕對優勢,這是北洋所不能容忍的,如此說來,我感覺北洋某個提議還是可以考慮的”井上良馨瞬時說道:“如果北洋艦隊以日本港口爲前沿基地的話,那麼北洋水師就必須負擔起保護基地的責任,而我們也獲得了至少一個安全的基地。”
“然後呢?我們如何更好的遏制俄國海軍對北海道及其它地區的增援呢?”秋山真之問道,雖然大隊井上良馨的辦法很不滿意,但是它現在也別無選擇。
“這就要看俄國人的做法了,如果俄國人開始集中艦隊主力與室蘭港的話,那麼在外邊的破交艦隊實力就不會很強。我們可以自由的行動而無需擔心被強勢的俄國艦隊攻擊。但是如果俄國艦隊只是留下3艘戰列艦配合水雷用於守衛港口,而將大量的裝甲巡洋艦部署在海參崴或者輕津海峽的話,日本海軍所面臨的情況可就相當惡劣了。”井上良馨說道。
“是啊,輕津海峽肯定會被俄國人用水雷封鎖,這樣一來北洋就失去了進入日本海最便捷的通道,而俄國艦隊則可以在日本海和西太平洋之間自由進出。如果俄國艦隊留下2到3艘裝甲巡洋艦用於配合主力艦隊的話,那麼剩下的6艘左右的巡洋艦將用於破交和對付我們。一旦雙方交手,聯合艦隊很不樂觀。”秋山真之點點頭說道。對於局勢他還是有清晰的認識的。
“所以對於這種情況,我們有兩種選擇,第一種選擇是在戰爭初期保守一些,讓俄國艦隊將主要精力放到北洋身上。然後當北洋和俄國遠東艦隊糾纏到一起後,我們再行動。”說完後,井上良馨看了看秋山真之後說道。
“這不行,如果我們不行動的話,北洋就可以扣住我們的彈藥和零件,所以我們必須出海。而且國民也不允許花費上百萬英鎊的艦隊無所事事。”秋山真之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那只有第二種辦法了,我們配合北洋艦隊行動,作爲他們的偵察部隊或者是支援艦隊,總之,面對那些裝備了11寸和12寸艦炮的俄國裝甲巡洋艦領艦,我們不能在第一時間與之交手。”井上良馨說出了第二個辦法。看着臉色已經變得鐵青的秋山真之,井上良馨不由的嘆了口氣:“這支艦隊寄託着日本海軍的希望,我們不能白白的把他消耗掉。與所謂的名聲相比,我更看重的是生存和發展。”
“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恐怕就要間接受到北洋艦隊的指揮了。”秋山真之沮喪的說道,但是還是默認了井上良馨的話。
“但是單純這樣做,還不安全。”井上良馨繼續說道。“我們需要徵調一批僞裝通報艦用來搜索敵方運輸船和艦隊,他們將是我們的耳目。”
“這還不夠,我們需要在將部分航速快、試航性好、航程遠的船改裝成僞裝襲擊艦。我們的戰艦太少了,用廉價的襲擊艦可以完成的任務,沒必要讓珍貴的主力艦去涉險。我們應該把精力放在與北洋艦隊一起摧毀俄國遠東艦隊上,只有俄國遠東艦隊被摧毀或者封鎖的話,陸軍就有機會首付本州島的故土,甚至是跨過輕津海峽收復北海道。”秋山真之說道。
“對了,如果俄國艦隊放棄對北洋運輸線的攻擊而集中兵力攻擊日本的海上運輸線怎麼辦?”秋山真之突然問道。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雖然俄國人此次行動的目的是清國東北,但是一旦發現是不可爲的話,俄國很有可能將作戰重點放在對日交戰上,而要是這樣的話,北洋是否會盡力就難說了!
“要是那樣的話,我們沒有絲毫的辦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這場戰爭的勝負其實根本不取決於日本,而是看英國、北洋和俄國三方博弈的結果!是不是很悲哀?”井上良馨有些慘然的說道。
“所以你認爲日本從來就不能主導自己的命運,即使在西邊那個大國最虛弱的時候,依然無法擊敗他?到現在,日本存在反而要靠那個國家的某個實力派的施捨?”秋山真之出奇的平靜。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不能無視現實。不光是我,一些高層也已經意識到了。”井上良馨說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需要和北洋方面建立更緊密的聯繫了,從通訊,港口和補給等多方面建立合作關係。我們必須藉助北洋體系的海軍去對抗俄國人。否則的話,可能真像你說的,即使俄國人無法在東北佔到便宜,依然可以將日本辛辛苦苦攢了數年的精銳全部幹掉。”秋山真之終於接受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