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叄、庖正杜康。

泗水,自東海而來,途經任城,終向西而流,匯入到雷澤之中。禹王來此治水前,每逢春末夏初時,泗水便洶涌泛漲,常導致洪澇災患,幾可半淹任城。而如今山溫水軟,萬頃煙波,琪花玉樹,草長鶯飛。泗水河畔已然是沃野千里,任城也是愈加繁榮昌盛。

“你就是爹爹新任命的庖正嗎?”任艾與風梭、子冥正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剛從附近農場奔赴過來,看上去有些土氣的少年。

他渾身略顯赤銅色,大概是長年久曬的緣故。腳上草履雖淨,卻有着多處,跋山涉水後留下的磨損痕跡;身上衣衫雖正,卻依稀可見,經年洗滌後留下的星星斑漬。看上去家境並不寬裕。他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將頭髮束起來,頭髮的長短也只是剛及鬢角處。多半是因爲他司職庖廚,此般行事相對會更加便利。而他臂如銅澆,腕如鐵鑄,筋骨脈絡分明,定是常年都在辛苦勞作,做過了不少氣力活。肩若玉樓,似高聳於羣山之巔,眼若銀海,熠熠生輝而臨淵難測。總之,一看他,就覺得他是那種靠得住的人。

少年沒有支聲,只是默默點了下頭。畢竟從各人的裝扮、面色來看,着實有着較大的差別。他與這幾個人站在一起,多少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於是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誒?你年紀跟我們差不多的阿,怎麼頭上已經長出幾絲白髮了呢?對了,我叫任艾,很高興認識你!”任艾說道間,迅速地從他頭上揪下了一根白髮。

少年微皺了下眉頭,開口道:“我……我叫杜康。”

“你別緊張,從今天起,你就加入我們一起讀書習武了,從此我們就都是好朋友了!杜康,歡迎你!你做的菜真好吃!”

“杜康你好!我叫風梭。”

“杜康你好!我叫子冥。”

任艾歡快地帶頭鼓起掌來,風梭和子冥也都紛紛積極熱烈地響應着。

這時,任芒也走了過來,他放下了左手掛着的五張弓、右手摟着的幾捆箭袋,微微喘息道:“我還沒來得及介紹,你們就先自個熟絡了起來,這樣也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再隆重介紹一下吧。杜康,來自我們【九昊】的鬲城,是我們任城新上任的庖正,是負責昨日父親壽宴所有菜品的大能人、大功臣!今後,我們每日的飲食、葷素搭配,就都由庖正大人負責了。當然,大家想吃什麼,也都可以先跟庖正大人交代清楚,我相信,他一定會爲我們妥善安排好的。還有,杜康昨日剛滿十八歲,竟然和父親是同一天生日!於是父親說,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要他趁着年輕,再多學些廚藝之外的東西。便要求他加入我們,今後一起學習,他本人也表示非常樂意。那麼,大家今後就互相勉勵,一起好好加油吧!讓我們再次熱烈歡迎杜康!”

衆人歡呼雀躍,各自奮力拍手叫好。杜康見到此情此景,先是有些恍惚,接着不自覺哆嗦了一下,最後,也對衆人露出了微笑。他隱約有些顫聲道:“謝謝,謝謝大家,能認識大家,我覺得很高興!”

不經意間,任艾偷偷給風梭使了個眼色,風梭似已會意,對她歪了下腦袋。

子冥弱弱地說了一句:“搞半天,還是我最小啊。”

任艾聽罷噗嗤一笑:“你倒是提醒我了!前幾天,我不是給你倆取了新的名號麼?你和風梭,分別叫小呆和大呆。但是,杜康是今天才剛剛加入我們,直接叫他中呆好像不太好,雖然挺適合他的……嗯……有了!大芒,二艾,三梭,四康,五冥!這個不錯,把芒哥哥也加進來了。我宣佈,從現在開始,我們五人私下之時,彼此間就只能這樣互相稱呼。嗯!就這麼定了,不接受任何反駁!”

“五冥……聽起來怪怪的……”子冥一臉幽怨道。

“怎麼?你不喜歡五冥麼?也行,那就換個說法,伯孟仲叔季、甲乙丙丁戊、子醜寅卯辰,那你在季冥、戊冥或辰冥中選一個吧!”任艾一本正經地替子冥出謀劃策道。

風梭也湊近道:“我覺得季冥挺不錯的,你可以選季冥。不過,我聽幽姐姐和靈姐姐都是叫子冥爲小冥的,小冥或幺冥感覺也都不錯。”

“季冥……戊冥……辰冥……幺冥……都什麼鬼阿……好吧,五冥就五冥,比那幾個都好,至少比小呆要好多了……別哪天變成了六冥就行……”

杜康默默看着大家,看着大家相互之間不停地嬉笑怒罵,有時,也忍不住跟着大家一起笑出聲來。他知道子冥並非任城之人,還聽說子冥加入的時間也並沒有多久,便已然和大家親如手足兄弟一般了。他開始相信,自己也能像子冥一樣,很快就能融入到這個集體中來,也能跟大家無拘無束地相處,也能跟大家親密無間地說說笑笑。

今日,是每個月都有的習射之日。衆人打打鬧鬧過後,便準備開始進行射術修行。

射術,主要指的是御弓施箭之術。弓,由木頭或竹子製成曲型弓臂,再用鹿、牛的筋腱製成弓弦。箭,取自木杆或竹杆,一端削尖或附上尖銳之物,另一端則附上飛禽之羽。彎弓射箭,起源於方寸彈弓之法,本質上,都是由人藉助外物的反彈之力,讓人可以身處遠端,依然能做到瞬發殺傷目標。

此外,更有武藝高強的人,臂力、腕力、指力、內力都超乎尋常。能用手代替弓身,手中暗藏飛針、飛石、匕首等物,當作羽箭之用,乃是暗器之術。暗器之術,亦歸屬於射術一類,卻很少有人能用暗器達到弓術的殺傷程度。但使用暗器的話,出招會更加隱匿,也相對更加靈便。修練起來,也顯然更難入門。

所以,世人大多都以學習弓術爲先,在狩獵或戰爭中,隨處可見用弓之人。學好了弓術,所需所用已然足夠,幾乎往後都不會再去鑽研暗器之術了。當然,就算想進一步學習暗器,也未必能遇到精通暗器的高人指點一二、傳授法門。

如果是從武學精進、由易到難的角度來看的話,那世上定是先有的弓術,然後纔有暗器的了。然而,徒手擲物,出自人的先天本能之舉。借力於弓等人造之物,乃是後天,人爲了自身便利,用人獨有的意識發明創造出來的。就‘因果’關係而言,‘先有弓術後有暗器’之論,顛倒過來纔是必然。

而弓或彈弓,弦都是必不可缺的。每當使用,必先有撥絃的舉動,於是乎便必有聲響。頻頻撥弄間,此音尚未消盡,彼音又起,此音和彼音連綿相續,久之則成律。凡五音十二律,因撥絃之聲而使韻律奏鳴的,就都成了絃樂,絃樂因此而誕生了。

而武學之道,分爲外功和內功,外功練習筋骨皮肉之力,內功修行元神內息之氣。但其中,有人創造出了【伶倫黃鐘術】、【候人兮漪】、【九韶無極】等,幾乎不需要外功的音律奇功。這種音律奇功,能將內功傳於音律之中,使各種樂器奏出的音律都化作招式。那麼,開創音律奇功者,比如先祖【樂神】伶倫等人,定是內力極爲雄渾深厚,且精通弦、管、鍾、鼓等各類樂器,纔能有這樣的成果。但先修行凝練內功,再將內功轉化爲外功招式,難度無異於登天。而先習好外功,卻隨時都能靠強健的體魄,出手便可爲招。所以,世人都是先鍛鍊拳腳之招式,再研習內功之心法。

而諸類樂器,皆創自於耕、織、獵、戰等日常諸事,都是被製作出來的人造之物。往往這些後有之物,相較之下,是更規律、更有序、更工整、更復雜的存在。固又迴轉到了先易後難的順序。至此,得出的‘因果’是:弓術產生了絃樂,絃樂又衍生出了樂功。習武是在外功紮實的基礎上,參悟出了內功的心法。

再聯想到人之初,那個還未曾有過任何人造之物的時候。世間卻並非無弓,並非無暗器,並非無樂。大雪壓竹,待積雪稍融,竹將猛然回彈驚飛千鵲,恰如彎弓射箭之理;天外的隕石流星墜擊大地,致使地陷而山塌,恰如暗器來襲之況;蟲鳴鳥叫,虎嘯龍吟,風疾水湍等,恰合弦外之樂,暗同諸器之音。

所以,一切本來就都已存在。在有人之前,已經早有此‘果’了,無所謂先有弓、先有暗器、先有絃樂。照此往下推論的話,甚至人的外功與內功,都是先於人而有之。人只是在這樣的‘果’的基礎上,不斷受到啓發,不斷去感悟與領悟,並嘗試尋找到其中最適合自身的規律。究竟什麼樣的‘果’,能成爲誘發一切的‘因’,完全取決於人之所需,讓人能更好地去效仿、借鑑與利用,完全置身在一個由‘果’到‘因’的過程裡。

假設這一切真是本來就什麼都有的話,那萬事萬物皆是‘果’。而萬事萬物皆是‘果’的話,那根本就無從有‘因’了。可要是沒有‘因’,哪還會有‘果’這個東西呢?又或許,唯有人才是‘因’,這樣就比較能解釋得通了。但,人不可能是‘因’,人是最後纔有的。那麼,人又是‘果’了,萬事萬物纔是‘因’。甚至,還有一種可能,根本就沒有‘因’和‘果’……

這無異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風梭曾屢屢請教他人,都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遍查卷宗典籍,也找不到一個結果;冥思苦想,更令他迷惑混亂。每到練習射術之日,便如條件反射一般,下意識地開始照此思索一陣,又是這樣折磨自己一番,終是無解。

“三梭總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就開始發起呆來了,真不愧是原來的大呆!四康,你會射箭嗎?”任艾十分關心地詢問着杜康。

“我平時因爲要收集食材,也經常要到深山中狩獵,所以也經常使用弓箭。但我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正規的訓練,很想跟着芒哥哥……不,很想跟着大芒,好好學習一下。”杜康十分誠懇地說道,眼中流露出殷切的期待。

一足之距爲一跬,兩跬爲一步。在那三十步之外,任芒已經設立好了一樁木頭標靶。然後,給每人都分發了十箭,讓大家逐個依次進行。練習的目標是,需有四箭中靶,且射中之箭要在標靶上排成‘井’字的形狀,方能算作合格。

因杜康剛剛加入,任芒便重新作說明和示範:“爲什麼要練習射術呢?我們【九昊】任氏,一直憑藉少昊帝所創的【金烏十式】,立足天下、難逢敵手。直到堯帝之時,那夷城的大羿,竟然只靠他所創的弓術【歿曜】,將我【金烏十式】盡數破解。此後,任城定下了這個規矩,我任氏子弟學武之餘,都必須兼習弓術,再也不可小看了弓術。”

說完,任芒展開了陣勢。他的雙足與兩肩同寬,左足在前,右足在後。他直挺身板,彎弓搭箭道:“弦,要用力拉滿,直到將箭頭拉至託弓之指。身軀筆挺,拉弦之臂保持直曲,與託弓之臂持平。然後沿着箭羽的方向,經由弓眼瞄準,最後發力射之。”

‘嗖’的一聲響,箭已命中標靶,穩穩當當而無絲毫晃動。

接着,任芒又快速接連射出三箭,遠遠觀之,其已構成了‘井’字狀。既已達成,任芒隨即將箭從標靶取回。

到任艾了。她將長髮撥至右側,左耳露出了平時難見其貌的,一枚小型玉石所制新月狀的耳墜。她雙眼微閉,彎長的睫毛在光照之下柳影叢生,輕咬櫻脣,雙臂略有顫動,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啊啾!”

不料,任艾突然打了個噴嚏,箭酥軟彈出,斜插在眼前的泥地之上。

“哈哈哈,意外,意外,再來一次。”

……直到第八箭,任艾才完成了‘井’字的要求。

“搞定!”她推了一把還在發呆的風梭道:“三梭,到你了。”

風梭僅用五箭便已完成。有一箭稍稍射偏了一些,使之未像規整的‘井’字,所以他多射了一箭。

“到目前爲止,表現最好的依然是大芒。接下來輪到四康了,真是非常期待呢!”

陸、東商際會。拾貳、先王遺孤。拾肆、千鈞神力。捌、爭端之始。貳、夏王宗祠。拾、蜻蜓之眼。柒、洞微燭幽。叄、蒼穹六式。拾貳、先王遺孤。肆、九尾神功。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拾陸、廚神魚嫋。拾伍、燭龍九陰。拾伍、燭龍九陰。拾叄、庖正杜康。拾叄、庖正杜康。拾柒、逐鹿蛇羆。拾、蜻蜓之眼。貳、夏王宗祠。貳、夏王宗祠。拾壹、任城壽宴。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拾叄、庖正杜康。拾壹、任城壽宴。壹、除夕雪後。玖、伊汲使者。拾壹、任城壽宴。壹、除夕雪後。拾陸、廚神魚嫋。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拾叄、庖正杜康。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貳、夏王宗祠。伍、十八年後。拾叄、庖正杜康。肆、九尾神功。拾、蜻蜓之眼。拾柒、逐鹿蛇羆。拾肆、千鈞神力。貳、夏王宗祠。拾壹、任城壽宴。拾壹、任城壽宴。拾柒、逐鹿蛇羆。玖、伊汲使者。叄、蒼穹六式。肆、九尾神功。拾叄、庖正杜康。捌、爭端之始。玖、伊汲使者。拾、蜻蜓之眼。拾肆、千鈞神力。拾貳、先王遺孤。拾壹、任城壽宴。拾柒、逐鹿蛇羆。捌、爭端之始。伍、十八年後。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拾貳、先王遺孤。拾伍、燭龍九陰。拾叄、庖正杜康。捌、爭端之始。拾肆、千鈞神力。拾伍、燭龍九陰。拾陸、廚神魚嫋。伍、十八年後。柒、洞微燭幽。玖、伊汲使者。捌、爭端之始。捌、爭端之始。拾貳、先王遺孤。拾貳、先王遺孤。拾貳、先王遺孤。拾伍、燭龍九陰。壹、除夕雪後。玖、伊汲使者。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伍、十八年後。陸、東商際會。貳、夏王宗祠。拾柒、逐鹿蛇羆。玖、伊汲使者。拾貳、先王遺孤。叄、蒼穹六式。拾貳、先王遺孤。肆、九尾神功。柒、洞微燭幽。
陸、東商際會。拾貳、先王遺孤。拾肆、千鈞神力。捌、爭端之始。貳、夏王宗祠。拾、蜻蜓之眼。柒、洞微燭幽。叄、蒼穹六式。拾貳、先王遺孤。肆、九尾神功。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拾陸、廚神魚嫋。拾伍、燭龍九陰。拾伍、燭龍九陰。拾叄、庖正杜康。拾叄、庖正杜康。拾柒、逐鹿蛇羆。拾、蜻蜓之眼。貳、夏王宗祠。貳、夏王宗祠。拾壹、任城壽宴。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拾叄、庖正杜康。拾壹、任城壽宴。壹、除夕雪後。玖、伊汲使者。拾壹、任城壽宴。壹、除夕雪後。拾陸、廚神魚嫋。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拾叄、庖正杜康。拾叄、庖正杜康。玖、伊汲使者。貳、夏王宗祠。伍、十八年後。拾叄、庖正杜康。肆、九尾神功。拾、蜻蜓之眼。拾柒、逐鹿蛇羆。拾肆、千鈞神力。貳、夏王宗祠。拾壹、任城壽宴。拾壹、任城壽宴。拾柒、逐鹿蛇羆。玖、伊汲使者。叄、蒼穹六式。肆、九尾神功。拾叄、庖正杜康。捌、爭端之始。玖、伊汲使者。拾、蜻蜓之眼。拾肆、千鈞神力。拾貳、先王遺孤。拾壹、任城壽宴。拾柒、逐鹿蛇羆。捌、爭端之始。伍、十八年後。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拾貳、先王遺孤。拾伍、燭龍九陰。拾叄、庖正杜康。捌、爭端之始。拾肆、千鈞神力。拾伍、燭龍九陰。拾陸、廚神魚嫋。伍、十八年後。柒、洞微燭幽。玖、伊汲使者。捌、爭端之始。捌、爭端之始。拾貳、先王遺孤。拾貳、先王遺孤。拾貳、先王遺孤。拾伍、燭龍九陰。壹、除夕雪後。玖、伊汲使者。拾、蜻蜓之眼。伍、十八年後。伍、十八年後。陸、東商際會。貳、夏王宗祠。拾柒、逐鹿蛇羆。玖、伊汲使者。拾貳、先王遺孤。叄、蒼穹六式。拾貳、先王遺孤。肆、九尾神功。柒、洞微燭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