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千鈞神力。

出於舊時的一些習慣,杜康舉弓拉弦時,身體總不自覺地稍微前傾或後仰。他回想着任芒說的話,已經自行多次調整,儘量矯正着自己的姿勢。但他還是無法像大家那樣,時刻都保持身軀筆挺。只要拉弓之手一用力,整個身體就跟着一起動了起來,一來二去更像是在勉強維持。

任芒見杜康表現得很躊躇,也看出了他的問題所在,便上前貼身協助。任芒用兩手扶住杜康的前胸後背,幫他定住身型,還溫和鼓勵道:“別緊張,慢慢來,我們先這樣適應一會,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習慣了。”

大家也都不斷鼓勵着杜康。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後,任芒試着鬆開手,退回到一側。杜康也試着再次拉弦,終於,身軀不再受到任何影響了。

於是,杜康支左屈右,弓如滿月,射出了自己的第一箭。

只見那離弦之箭,有如風馳電掣一般。當箭與木樁相觸之際,發出了穿雲裂石之響,竟然將那標靶給生生洞穿了!而箭還依舊在空中砥礪前行,直到墜落在約七十步之外。那被標靶格散掉的箭羽,還在凌空飛舞,紛紛飄落於標靶下沿。

什麼?!他竟然將標靶射穿了?!

衆人還在驚愕當中,突然,一陣狂風撲面刮來。飛沙走石間,衆人下意識地撇過頭去,用手遮住雙眼。

杜康則完全不爲所動,他迎着狂風,一蹴而就又迅速連射出四箭。當第四箭射完時,狂風亦戛然而止。衆人看向前方,標靶上已赫然有‘井’字之形。

“第一箭沒估計好,有些用力過猛了,後面就好多了。用大芒教我的姿勢,真的要更好一些。”

技驚四座!衆人齊齊傻眼,對眼前的這一幕都難以置信。

任芒猛地回過神來,急忙開口問道:“你師從何處?平時練的是什麼功夫?”

杜康默默低下頭道:“我沒有學過功夫……”

“不會吧?!”衆人更加驚奇地看着杜康。

“真的沒有。我也曾想拜師學藝,在鬲城也曾努力找過,卻一直沒有能夠找到。”

“好小子!雖然看得出來你身體壯實,時常勞作也經常狩獵,應該是略懂一些射術的。但你沒有學過功夫,沒有任何內功修爲,竟然能用這區區木弓將那木靶擊穿!而箭穿過標靶後還飛出了甚遠!這簡直就是天生神力了!”任芒舌橋不下、驚恐萬狀,還略帶激動地說道。

風梭神情呆滯卻目光如炬,音色木訥卻鏗將有力道:“凡書中記載天生神力者,有力牧、蚩尤、夸父、共工句龍、帝夋、祝融重黎、玄武、檮杌、大禹。千年之久才只有九人,生平皆非凡之命!杜康,你跟他們一樣,也有如此神力,將來必能有一番大的作爲!”

子冥被杜康的表現深深吸引住了,又聽到風梭所言,越聽越崇拜,十分仰慕地看着杜康。

“你喊錯了!是四康!是四康!”任艾敲了一下風梭的腦袋,眨巴着眼睛問杜康道:“你人挺好的,力氣還這麼大,爲什麼你一直都沒有找到師傅呢?”

“……”衆人的驚訝與熱情,本讓杜康有些難爲情,不禁有些臉紅耳赤。但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杜康眼中不經意地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陰冷。旋而神色在某一刻變得有些落寞,但他很快又擺出了微笑,對大家道:“沒有爲什麼,就是沒找到。然後我就專心研究廚藝了。”

風梭忽然問道:“我很好奇,你身爲庖廚,又兼有這種神力,是不是什麼樣的食材都難不倒你了?你平時去山中都會狩獵些什麼呢?”

杜康見風梭表情十分嚴肅認真,誠懇地答道:“也不是什麼食材都能輕易獲取。除了弓以外,我還會隨身攜帶一把柴刃。我會根據過往經驗判斷,儘量避開一些兇禽猛獸棲息地,用柴刃收集一些素食之材,用弓獵取一些兔、獐、野雉之類的。也偶爾用弓射下一些燕雀,採集好它們的羽毛,託人拿到三商換一些骨貝。”

風梭繼續追問道:“聽你這麼說,地上跑的,天上飛的,你應該都可以捕獲。那水中呢?”

杜康略顯尷尬道:“水中我就不行了,我完全不識水性,其實我還有些怕水……”

任艾拉拽着杜康的手臂,興奮地指着天上飛過的一行燕子道:“四康四康,你能射中天上的元鳥嗎?我覺得你一定行的!你現在就給大家表演一個吧!”

“我……我沒有試過……”被任艾突然貼近,杜康更加面紅耳赤了。他從來沒有和任何女孩子這麼近距離接觸過。何況,還是任艾這種活潑開朗,美麗大方的女孩子。

“這個提議不錯!四康,試試看吧!看過你剛纔的表現之後,我覺得你可以一試。”任芒臉上一直洋溢着驚喜和讚賞之情。杜康是沒有任何武學基礎的,任芒也很想知道,他這天生之力,他這原始的本能,究竟能達到什麼地步。

不等杜康應允,四人立即退到了一旁,都翹首企足地看着杜康。

杜康此刻的情緒已是十分複雜。有着剛剛加入這個團體的喜悅;有着被大家熱情關注的惶恐;有着得到大家認可的感動;有着被大家期待的些許忐忑;還有,他很珍惜,他很恍惚,他覺得身體有些飄忽,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在夢中一樣。

他擡頭看向天空,那些燕子距離自己約摸四五十丈高。他將弓弦拉滿,弓身與弓弦已近乎鵝蛋似的橢圓狀了。他瞄準了離自己最近的一隻。

突然,杜康收起了弓箭,將箭尖拔了下來。然後,重複着剛纔的步驟,將無頭之箭射向了天空。那箭似是騰雲駕霧,不斷攀升越飛越高,飛向了燕羣的側面。終於,在接近燕羣當中最高的幾隻時,開始往下墜落。

“四康!你果然厲害!”任芒已然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他只知道,這是連父親和祖父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激動着不停地對杜康拍手叫好。

“從你的模樣來看,像個鐵石做的人,想不到裡邊的心腸卻不是鐵石做的。原來我們的四康不做無謂的殺生,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呢!”任艾的笑,如陌上草薰,也同樣讓杜康感到溫柔溫暖。

而風梭又陷入了呆滯的狀態,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本來,杜康認爲自己有七成左右的把握,射下一隻燕子來的,也很想再次受到大家的肯定與讚許。但他看到燕羣正成羣結隊地自由翱翔,竟突發奇想地覺得大家就像天上燕羣。他不忍其中任何一隻掉隊,不忍燕羣從此永遠失去其中一隻。他也不想某天自己會因爲什麼意外,而離開大家。他也不想某天,會失去大家中的任何一人。

子冥看過杜康的表現後,迫不及待地拿起弓道:“四康哥哥!看看我!輪到我了,讓大家也看看我的本事,我也是很強的!”

果然,如子冥自己說的那樣,他確實表現優異。從始至終,也只有他和任芒是僅用四箭,便完成了‘井’字的要求。

“看過大家今天的表現後,尤其還有四康這麼強勁的表現,我覺得我們下次要提高些難度了!接下來,便到了射術狩獵環節。老規矩,只許用弓射取野味,無論山中、林中、原野中,皆可自由活動。但嚴禁有人到牧場中去偷獵。二艾,特別是你,不可再像那次一樣,將牧場中的羊牽來充數了!四康現在可是庖正,牧場中要是有羊丟了,他還得想辦法去補上,你可別害了四康。至於今天晚上能吃到什麼,就看大家的了。何況,我們現在還多了一位如此優秀的庖正加入。一回想起四康昨天所做的菜,就令人垂涎欲滴!不過,今次接下來的環節我便不能參與了。父親先前命我午時與他會面,要我和他一起辦理一些公務,我此刻就要先行離開。大家切記,儘量把箭回收回來,減少一些浪費總是好的。最後,不要到深山老林中去,注意安全。”說罷,任芒與大家告別,趕回任城城中。

任芒走後,四人將所有羽箭平分。子冥提出建議道:“咱們一起到鄒山去吧,那裡一定有很多野味。”

任艾擺了擺手道:“我和三梭老早就約好了,要去一個秘密的地方。就不告訴你了,也不打算帶你去!你和四康一路吧,晚些時候,我們再在鄒山山腳匯合。三梭,先不管他們兩個了,我們走!”

和四康一起射獵,子冥有了無限的憧憬。但看着任艾與風梭兩人飛奔而去,也充滿了疑惑,喃喃道:“他們什麼時候說好的阿?我明明一直都是和風梭在一起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任城的稟官廩內,任芒正趕來與任綽匯合。二人即刻就要動身,去往桑城郊外的【少昊臺】,會晤宗主姬蕭以及【九昊】其餘七城城主。

任綽隨口問任芒道:“杜康其人如何?”

“正要向父親稟告!杜康爲人淳樸實誠,沉靜穩重,絕對是個值得信賴的人!更有甚者,今天是練習射術之日,三十步外的標靶,他竟然可以將它射穿!那箭還穿透標靶飛到了七十步之外!他未曾習過任何武藝,便已有千鈞之力!如此天生神力,世所罕見,令孩兒十分震驚!於是,孩兒讓他試着射天上之燕,他竟然也能做到!父親,你和祖父應該都是做不到這點的!”任芒熱血沸騰地回覆着任綽。

任綽聞之一怔,然後悠然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沒有看錯人。此子如若能在庖正之位好生耕耘,將來定能登我任城司農之位。”

“不,父親,孩兒覺得杜康遠不止於此!梭兒也說,書中記載,如此天生神力者,千年以來也只有九人!此等天賦卓絕,前途將不可限量!孩兒來時路上一直都在想,雖然杜康不是我任氏族人,但他現在也已經是我任城之臣了。觀其爲人,亦可視作手足兄弟一般!既然沒有人傳授過他武藝,我該不該摒棄門戶之見,將【金烏十式】傳授於他!別荒廢了這天賜的奇才!孩兒也深深覺得,予他勤學苦練,假以時日、經年累月之後,他能達到的造詣必將遠勝於我!”

任綽語重心長道:“昨天晚上,我有意封他爲庖正之時,靡伯有跟我交代過他的一些具體情況。此子無父無母,不知道出自何族何門。嬰孩時,被丟棄在鬲城稟官廩司門之前。司中衆人憐之,雖沒有人願意將他領入家門,但也都給了他一些捐助,將他撫養長大。他的身世,着實是非常悽苦的。現今既已歸附於我任城,好歹也是我們任城的庖正了,我任城之人,都應當好好善待於他。英雄不問出身,你們三個跟他年紀相仿,在一起學習比較容易跟他相處,也要儘量避免有人因他的出身而笑話他,勿揭其幼時之傷。至於武學之事,你自己看着辦吧。爲父已滿五十了,與你姑母都愈發蒼老,任城以後的很多大事,都將慢慢由你來決定了。”

暌違半月,任艾與風梭又來到了東商城,城內依舊花天錦地,馬咽車闐。

二人本想先去東商府,探望維齊爾、問候好幽等人,結果門前守衛說概不見客。也是,上次分別時好幽已說明過,在近段時間內,維齊爾的事情得到解決之前,大家最好不要再相見了。

“不知道維齊爾的事現在進展得怎麼樣了。”任艾有些失落地嘀咕道。

“放心吧,幽姐姐那麼厲害,又還有靈姐姐專門來此時刻看護着他,再加上維齊爾自己也會一些異術,縱使有惡人來襲,也很難傷到他的。並且還有諸邦諸城那麼多人,都表示願意保護維齊爾,最終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風梭既像是在寬慰任艾,也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說罷背對東商府門,又朝西面遠望遐想道:“當晚蠶清妹妹說,事情結束後,她會邀請維齊爾和我們一起去【蜀】邦作客。帶大家遊遍蜀山城、涪水城、巫山城和巴山城;看十巫奇術;看蚩尤的坐騎食鐵獸——貓熊;看有着更長骨牙,比中原更加肥大的【蜀】之巨象。而我最想看的,是嫘祖所著,後又經顓頊帝增編過的【蠶典】、【桑經】。【九昊】與【蜀】,一個東臨湯海,一個西倚嶺壁,相距萬里之遙,皆長於養蠶繅絲之術。而這養蠶繅絲之術,究竟是源自二者當中的何處呢?除此之外,書中一定還記載了更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對於風梭這一點,任艾向來都是感到比較尷尬和無奈的。但也拿他沒轍,只能時常沿着他的話在心中暗罵:除此之外,你這呆子什麼都好!當即推搡了風梭一把道:“走,快些買完東西,我們還要回去狩獵呢,至少也要抓到個兔子什麼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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