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阮阿息的頭一沉,重重地磕到了桌面上,她疼得直吸冷氣,辦公室裡靜悄悄的,紀遠航還是沒有回來。下班前黃芸來了電話,之後姚鴻濤找上門皆說找不到他,行動電話關機公寓沒人聽。

阿息想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想當初她去外地玩了幾天她家老媽子楞是沒一個電話。鬧鐘指向十一點三十五,大廈裡的燈早熄了,黑咕隆咚一片,像是一隻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阿息怕鬼,她記得有一恐怖片叫《猛鬼大廈》,這大廈就跟那差不多,她懷疑自己秀逗了,紀遠航大可以在外頭開個賓館酒店睡覺,他是有錢人,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可以在外揮霍一晚這很平常,她幹嘛自作多情等他回來,早就回家的話現在已經躺在牀上跟周公下棋去了,或者跑去彼岸喝了一小口回來,比現在還餓着肚子強。

阿息藉着手機的亮光走,口中語無倫次地念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左邊的電梯停了她得穿過半個走廊到B座,白天看起來超短的路程,一到晚上竟延長許多。離B座還有幾步,她突然聽見一陣唏唏簌簌的聲音,阿息的腦子轟得炸了,第一天上班就碰見鬼?細聽了聲音又不象鬼怪做怪,倒像是男女情到深處的喘氣聲。阿息的火氣一上來,差點跑過去破口大罵,誰他媽半夜三更不睡覺跑這兒來嚇人,她偷偷摸摸地湊到角落看,並不明亮的月光從B座天窗直瀉而下,薄薄如一層紗幔裹在他們身上,男女之間狂暴而熾烈,他只露出側臉,阮阿息就驚得跳起來!她趕緊往回走,寧願走樓梯也不要坐電梯了,管它會不會遇上韓國日本美國中國的怪物貞子吸血鬼殭屍,她必須趕緊走。

偏偏這時候手機唱起了動聽的鈴聲 “老太婆來電是否接聽”,幾百年都不曾給她打電話的人竟然在這個時候打來,阿息手忙腳亂地掐斷,紀遠航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冷冷地飄了過來:“誰在那兒?”

阿息權當沒聽見越走越快,紀遠航撇下那女人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了上來,狠狠扳過她的肩膀,阿息一陣吃痛,整個人貼到了牆上。

紀遠航微微蹙了蹙眉,目光中滿是疑惑,還陷在暈眩中的女人站在原地發嗲:“紀董……”紀遠航毫無表情地瞪她一眼:“滾。”女人恨恨地咬了下脣,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留下一串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聲音,在夜晚的這個時間聽起來有些空曠,他又回過頭看着阿息,滿腔的酒氣都噴到了她臉上:“你怎麼還在這裡。”

阿息看看他有些紅腫的眼睛窘迫地笑:“我在等你回來。”

紀遠航一頓,眼睛彌散着狡黠,玩味地笑了:“好看嗎?”說完他慢慢朝阿息靠近,嘴角上揚,眼神卻是異常漠然的。

阿息一陣驚慌,紀遠航的身上有她所不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菸草香混雜着醉人的酒味,還有專屬於他自己的氣息無一例外地散發着魅惑,完美的姿容挑不出任何瑕疵,在他的脣離阿息只有幾毫米時,阿息雙手舉起手機擋住了他再欲前進的雙脣,天知道她內心近乎邪惡的慾望已經無限膨脹了:“紀董下午四點二十五分您姑媽黃芸女士來電錶示找您有急事現在電話已撥通請您講話。”

紀遠航疑惑地看看她,聽着聽筒裡確實傳出的聲音,緊鎖着眉頭奪過了電話。他的臉色很難看,“嗯”“哦”幾聲後撂下電話一言不發地進了辦公室,幾秒鐘後,還倚在牆邊平穩呼吸的阿息聽到裡頭呯呯砰砰東西落地的聲音,還有花瓶跌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在深夜聽來特別刺耳和蒼涼。

“紀董。”

紀遠航擺擺手:“你走吧。”胃裡的酒精開始作用,火燎般難受,又像有幾千萬只螞蟻在撕咬。阮阿息打開燈,他還不適應這麼強烈的光線,拿手遮了遮,眼睛彷彿要迸出火來,“不要惹我發火,趕緊走。”

阿息充耳不聞,她平生最恨別人威脅,他發火又能怎麼樣,大不了辭職走人繼續過她的晃盪日子。隔間浴室的水是溫的,她找出條浴巾往紀遠航手上一放,眼睛卻不看他:“風花雪月夠了該去去身上的污濁之氣,不要明天下屬一進辦公室聞見的是滿身酒氣。”

紀遠航黑下臉:“阮秘書,這不是你的工作範圍,凡事適可而止。”他一句話沒講完,阿息忽然一把拉起他,他一個踉蹌險些撞翻桌子,回過頭來正準備發火又被她推進了浴室。紀遠航想到底是自己喝多了還是她力氣大,他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阿息背抵着門神經繃得緊緊的,其實他真的發起威來她也是沒底的,會不會一腳把她從頂樓踹下也不一定,她不過跟自己打了個賭,賭他沒這份力,紀遠航終於沒再捶門,聽到裡面嘩嘩的水聲阿息才鬆了口氣,人抵着木門緩緩滑坐到地上:“喂,快餐店嗎麻煩給我送一份夜宵上來。”

紀遠航擦着頭髮小心地推了推門,開了,他以爲她會一直堵在那裡,洗過澡之後人確實清醒不少,地上散落的文件已經拾掇好,桌上放着一隻黃色餐盤,飯菜的香味彌散在辦公室裡釋放着誘人的味道,他下意識地摸摸空空的胃,着實餓了。

見他出來阿息連頭也不擡一下,清掃着地上的碎瓷片隨手指了指:“吃吧,只顧着借酒消愁的人現在一定餓抽風了。”

原來自己撫胃的動作被她盡收眼底,紀遠航不自然地撓撓頭,頭髮上的水珠墜在了地板上。他揭開蓋子,香味頓時四溢,餐盤裡是一道清蒸魚,青椒牛柳和蛋花湯,還冒着熱氣,他挑了挑眉,這是他表示疑惑時的慣用動作:“你怎麼知道我偏好這三個菜。”

“上個月吃飯聽你姑媽說的。”

紀遠航的身上似乎有一道暖流自心底流過,他泰然地笑笑拆開筷子就吃。

阿息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見他眉眼舒展開來暗自吁了口氣,紀遠航身上有一種特質,他的確是個看起來是有些冷的男人,面部輪廓十分剛毅冷酷,當他不笑的時候,表情冷峻而凜冽,周遭的空氣都跟着結冰,冷漠得讓人心生畏懼,但如果嘴角微微上揚,就算是一點點並不明顯的笑容,都如同陽光般清澈又亮如一城燈火。

阿息整理好一切,虛脫地躺進了沙發裡,沙發很軟很舒服,不禁讓人漸生懶意,一躺下再也不想起來,她感覺自己的頭上冒着無數金星,滴溜溜繞着她轉,轉得她頭都暈了,阿息舔舔乾涸的嘴脣喃喃:“好餓。”

紀遠航睨她一眼:“怎麼不給自己叫一份。”

阿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我沒那麼多錢。”

“哦。”紀遠航饒有興致地笑,側身在櫃子裡拿出一盒泡麪拋給阿息,“美國進口的。”

外國貨就是不一樣,她第一次知道泡麪也可以這樣美味,阿息拍着圓鼓鼓的肚皮陷在沙發裡響亮地打了個飽嗝:“好滿足。”

紀遠航叼着一根菸依窗而立,眯縫着眼看窗外的夜色朦朧,層層疊疊的菸圈瀰漫在眼前,縹緲的青煙把他的面容都弄模糊了:“這就滿足了?你也忒好養活了,我這兒還有好幾箱都送你得了。”

阮阿息嗤笑:“這你就不懂了,一定時期我只有一定的目標,像現在只要讓我吃飽就好了,好東西更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膩歪,膩歪之後就會把它丟一邊那多冤,更何況還是國外進口的泡麪,想想就覺得奢侈。”

是挺奢侈的,這地點,這氣氛還有隱隱約約的香氣,紀遠航分不清是阿息的還是自己的,他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吸上一口又悠悠地吐出來,盯着那個逐漸變形的菸圈愈飄愈遠,他突然問:“還會想他嗎?”

阿息愣了愣,揶揄地笑:“想他有什麼用,回憶能當飯吃嗎?我餓了冷了怎麼不見它給我變吃的用的出來,可是沒有回憶的人也是可悲的,他不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有沒有遺憾,一生過得蒼白,我也不要做這樣的人。”阿息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耷拉着腦袋睡去,幾縷髮絲貼着她的面頰,嘴脣也在不安分地蠕動。人一吃飽果然比較容易犯困,紀遠航掐熄手中的菸頭,朝窗外噴了最後一口煙,輕輕踱回隔間,他也需要好好地睡一覺,太累了,他什麼都不想想,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個覺。

阿息醒來時身上披着一件尼龍外套,上面有淡淡的薄荷氣息,紀遠航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擋住了陽光,光芒從他身影的邊緣漫射出來。他今天穿一套銀色西裝,越發顯得神采奕奕,只是一條領帶怎麼看怎麼彆扭,阿息支起身,主動接過他的灰色領帶幫着系。

紀遠航有一瞬間的失神,阿息離他有一個頭的距離,他低下頭,下巴恰好抵上她的髮絲,癢癢的,她的睫毛很長,薄薄的一層,像透明的羽翼,偶爾撲閃,靈動萬分,陽光灑在她的面頰上,又細又軟的茸毛看得分明。

阿息得意地抱着胸:“搞定。”

紀遠航低頭淺笑,嘴脣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手指撫過衣領:“是不錯。一定經常爲你父親效勞。”

阿息眼裡的星光霎那間暗了下去,她迅速地轉過身去理沙發,不讓紀遠航看到自己的異樣:“我父親哪有機會穿西裝啊。”

和紀遠航相處下來阿息發現他並不像別人說的龜毛和難搞,除去他陰晴不定的性格應該算的是上完美的一個人,公司裡不少女職員都暗戀他,茶餘飯後總離不了董事長三個字,又對他的性取向持懷疑態度,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大都是元老級,從未看見他與任何一位女性有親密的舉動,對待女職員也彬彬有禮,舉手投足皆是紳士風範,外界又盛傳他私生活糜亂。阮阿息上班後女同事們總是明裡暗裡詢問她紀遠航的事,她只說了一句“放心吧他很正常”第二天公司裡關於她和紀遠航的緋聞就如病毒般擴散開來,鬧得人盡皆知,阿息笑之不理,這羣人太無聊了壓抑太久纔拿八卦解壓。有一回她和紀遠航下棋說起這事,紀遠航就問她:“你知道我爲什麼用你麼?因爲我們彼此看不順眼,你對我沒企圖。”

阿息微微一笑將了他一軍:“誰說我對你沒企圖啊,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呢。”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得防着點。”

阿息也有做錯事的時候,比如忘記開會時間,拿錯文件,這時候紀遠航也會毫不留情地批評她,甚至在會議上點名,阿息顏面無存,恨得牙癢癢,不過一個小時之內又煙消雲散,久而久之倒也摒棄了馬虎毛躁的性格,變得謹小慎微。一個月之後,阿息順利地拿到了第一份薪水,一千八百塊錢,她不得不承認紀遠航真的是不錯,對於錢從不吝嗇,阿息一激動,邀上唐玲到醉仙樓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用自己掙的錢吃飯感覺還真不一般。

自從懷孕後,唐玲就被陸衡生看得緊緊的,所有家務事交給保姆處理不說,還不準離開她身邊三步,就算他去上班人也要支個人看着她,生怕出了什麼閃失,連上次的室友會也是他推的,對此唐玲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捱到陸衡生出差了,阿息才把她給“偷”出來。

不過幾個星期沒見唐玲,她的肚子又大了不少,臉上也長出成片的孕斑,怕對寶寶有刺激她什麼化妝品都不敢用,成天素着一張臉,原本白皙淨透如陶瓷娃娃的肌膚變成這樣粗糙暗淡,阿息心疼不已。唐玲胃口不大好,只吃些沒營養的泡菜,滿桌佳餚百分之九十進了阿息的肚子。

“唐玲,讓我賄賂賄賂未來的小外甥,咱給他買件小衣服去,別讓他在肚子裡罵小阿姨小氣。”阿息瞥見不遠處的大廈就要拉唐玲過去。

唐玲掙脫她的手,一陣好笑:“你怎麼還改不了這毛病,寶寶的衣服多的是,等你漲工資了再買也不遲。”

阿息說:“你知道我性急嘛要是不買今晚肯定要失眠了。去嘛去嘛。”她左右搖晃着唐玲的手撒嬌,這招屢試不爽。

果然,唐玲被她磨得沒辦法,只得依了她:“我告訴你我這孕婦不比你們,愛羅嗦,走路慢吞可別有怨言。”

阿息笑着點頭,一雙眼睛裡閃閃的全是滿足,“好”字還未出口,身邊突然有陣風穿了過去,她也被狠狠地絆倒在地,裸lu着的手臂磕上青石板面,立馬劃破一層皮,火辣辣地疼,正要破口大罵,猛地發現手中的包沒了!搶她包的人穿進了小巷,隱隱可見模糊的身影,阿息不管三七二十一撇下唐玲追了過去,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把包拿回來!

歹徒很狡猾,專挑人少的小巷跑,速度很快,阿息追得吃力,她不擅長跑步,晨跑堅持不了三天就自動放棄,像這樣的高運動量還是第一次,沒一會兒阿息就氣喘如牛落下大半截的距離,好在前頭忽然出現一個死衚衕堵住了歹徒的去路,阿息還來不及竊喜,從牆上忽地跳下兩個鴟目虎吻的人來,身手利落,一看就練過幾下,兇巴巴朝她逼近。阿息哪裡見過這陣勢,搶劫的新聞她倒是看過不少,也知道有板有眼地教訓電視裡頭的人,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她當下就懵了,身後連一顆石子兒都沒有,她拿什麼自衛。那三名男子也不說話,光是陰惻惻地望着她越走越近就叫她渾身都出了冷汗,搶包的人手上握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真要動起手來,自己不死也要毀容了。一條巷子裡連個鬼影都沒有,阿息心想自己今天是要栽了,小說裡通常說的白馬王子從天而降都哪裡去了,她不要白馬王子最起碼來個人,哪怕一個撿垃圾的也行。

她越往後退越沒底,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殺人滅口嗎?還是嚇唬她?腳底忽然一軟,像是踩到了棉花堆裡,一股股熱氣向她的頭頂噴來,阿息詫異地回過頭,紀遠航鐵青着臉將她拽到了身後,眉毛一揚,不屑地望着止步的三人:“青海一條龍?”

三名男子對視一眼,持刀的人忽然目露兇光,快且準地朝他刺過來,紀遠航本能地一擋,刀鋒劃破了他的襯衣,一道二寸多長的傷口迅速拉開,鮮血汩汩而流,她抽了一口涼氣,紀遠航卻笑了:“老洛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不知道看我這樣會不會說些什麼。”

三名男子彷彿被他這句話定在原地,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阿息看着紀遠航悠然地掏出手機,眼神凌厲地掃了三個男子一眼,對着電話說了通她聽不懂的話便把手機拋給其中一人,也不知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那人看紀遠航的眼神多了恐懼,戰戰兢兢地把包交還到阿息手中,跪倒在地連磕五個響頭才灰溜溜地跑了。

阿息這才清楚自己小覷了紀遠航,他黑白兩道通吃,像極了港片裡的人物。他的手還在滴血,血水濡紅了他的白襯衣,看上去怵目驚心,那顏色讓阿息感到暈厥,她試着去拉他的手反被他一手揮開,看她的眼裡充滿了笑意,卻是帶着鄙夷、嘲笑和憤怒,說話的語氣也提高了幾分:“包裡有幾塊錢讓你連命都不要,你知道這夥是什麼人嗎?要不是我你的眼珠子和舌頭早叫他們廢了!”阿息捂着包不吭聲,紀遠航想起黃芸說的話心裡的無名火徒然燒了起來,“唐玲還大着肚子你就不怕她出什麼意外?錢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連朋友都不顧,真讓我覺得噁心!”

阿息纔想起自己還把唐玲丟在路邊,顧不得滿腔怒火口無遮攔的紀遠航,忙順着原路跑回去。

唐玲還待在原地焦急地走來走去,旁邊停着紀遠航的凱迪拉克,太過拉風和顯眼,想不認得都難,看到阿息,唐玲緊張地抓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聲音也帶了哭腔:“嚇死我了阿息你要是出什麼事了我可怎麼辦。”

阿息搖着頭眼眶卻溼了,紀遠航捂着手臂到阿息身後,血從指縫間滲出來,逐漸佈滿了整個手背,加上白襯衣那一淌,引得不少路人駐足觀望,唐玲低呼一聲:“紀董您還好吧!”

阿息問:“你們認識?”

唐玲挽着她的胳膊點頭:“紀董和我老公有生意上的往來,剛剛經過這裡我才叫他幫我去看看,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大着個肚子什麼忙也幫不上,還害紀董你受傷。”

紀遠航微微一笑:“小傷。”望向阮阿息又恢復冷漠的神態,那樣的眼神讓人心悸,她自知理虧也不和他計較,手上的傷口隱隱做痛,她勉強擠出一縷笑:“寶寶的衣服得拖幾天了。”

“沒事,阿息還是先送紀董到醫院包紮,你不是會開車嗎?”

紀遠航沒有反對,鑰匙拋給阿息徑自坐到了後座。阿息的車技不精,開一段停一段,唐玲還懷着孩子不方便到處跑,阿息自作主張先送她回家,而後才向着醫院的方向去,紀遠航一直板着臉不說話,到了醫院醫生替他清洗傷口消毒也沒哼一聲,倒是她處理好手臂上的擦傷圍着醫生問這問那,“能不能抽菸”“能不能喝酒”“忌不忌辣椒和海鮮”“可不可以沾水”,紀遠航不耐煩地發出嘖嘖聲,醫生溫和地笑了:“女朋友還真不錯,自己也受了傷光緊張你了。”

紀遠航才細看,他照舊不吭聲,拎着一袋子藥片和消毒水走在阿息前面,在醫院走廊上碰見了樑藤安,她盯着紀遠航的手臂起了疑心,看阿息的眼神更是多了警覺:“遠航你受傷了?”

紀遠航一筆帶過:“不礙事,伯母你怎麼在這。”

樑藤安不自在地笑:“靖琪病得嚴重,我來給她抓藥,有空到家裡吃飯。”紀遠航呆滯半晌目光遊離到一處低低地應了聲嗯。樑藤安一直看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方往手術室走去,傅靖琪躺在手術檯上咬破了脣,面色蒼白如紙,頭髮早已被汗水打溼,凌亂地散在臉龐,因爲極劇的疼痛雙手絞得身下的牀單破了洞,指甲嵌進肉裡沁出了殷紅的血珠,伴隨着她的尖叫女醫生取下了口罩,面帶微笑:“手術很成功,只是......令愛今後很難再懷孕了,她墮tai多次導致刮宮過重子宮口已經闊開,就算懷上了也會自動流產。”

樑藤安緩緩閉上眼,聲音聽起來有些發狠:“被第四人知道這事你知道後果。”

“當然,”醫生重新戴上口罩,一雙眼睛彌散着狡黠,“你們聊。”

傅靖琪氣若游絲地喚了一聲“媽”,樑藤安斜睨她一眼:“知道我碰見誰了嗎?紀遠航。”

“那,那他知道嗎?”

樑藤安冷笑一聲:“怎麼可能,從現在起你要忘了jason,不要忘記我們此行的目的。”

傅靖琪無力地瞌上眼:“我要jason後悔他連自己的骨肉都留不住。”

“遠航傷了,這是你接近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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