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居正殿內,燭火翩然。
雍和夫人獨自一人跪在殿內,手中來回撫摸着風伯陽的牌位,目光迷離,不知所思何事。
顏夕悄悄來到她身後,默然不語。
許久,雍和開口道,“你來了。”
“嗯,”顏夕答道,“來很久了呢。”
“所爲何事啊?”雍和淡淡地問道。
“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顏夕道,“比如,爹爹當年爲何會中了情殤。”
“呵呵……”雍和輕笑,“是我親手下的藥。”
話音剛落,周邊的燭火齊齊閃爍了一下,凌然的寒意便襲上自己的脖頸,是身後的顏夕,拔出了風伯陽給她的奔月寶劍。
雍和仍舊淡然,未曾露出一絲懼意,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當我親手送上那杯藥酒的時候,我多麼希望他忘記的人是我。”
顏夕未答,劍還在手中。
“影說,情殤,會忘記自己的摯愛。影配的藥一直都很管用呢。”雍和道。
顏夕的手不覺顫了一下,影……爲什麼是你配的藥……
“然後伯陽便忘記那隻狐妖,也就是你娘了。”
“可是我還是沒有放過她,她告訴我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顏夕緊緊的握着手中的劍,已經刺入她的皮膚,熾熱的鮮血順着雍和雪白的脖頸留下,劃出觸目驚心的軌跡。
可是她彷彿全然不覺,沒有一絲痛意,也沒有一絲悔意,還在繼續說下去。
“我很生氣,我追殺她,什麼千年狐妖,弱的很吶,最後被我打落焚心崖下,誰想到竟然還沒死。”
顏夕的劍又深入幾分,“爲什麼要幫爹爹解了情殤?若是不解,你不就可以一直取代我娘了麼。”
“呵呵……”雍和笑地有些吃痛,“情殤哪有解藥,不過是伯陽對你孃的感情太深,自己想起來了。”
顏夕默然,心裡亂亂的,原來他們,還有這麼多的過往。
良久,顏夕還是未將劍再深入,輕輕將劍收回。雍和,她終究也是個可憐女子罷了。
顏夕轉身離開,不殺她,因爲爹爹欠她。
雍和依舊低低笑着,慘白的臉上劃過一顆淚。
她無力的倒在冰涼的地上,用手指一圈一圈的划着自己滴落的血,看着明可鑑人的大理石地面下面自己的倒影,冷冷地笑着。
艮居內,風凌憶知道今夜影空來會過來,自己便也急急趕了過來,可是……還是錯過了。
她有些懊惱地推開風凌諳房間的門。
埋在書卷中的風凌諳擡起頭看了看來人,“憶兒,這麼晚了,有事麼?”
“哥哥,”風凌憶撩起長裙行至他面前坐下,“我好難過。”
風凌諳放下手中的書卷,將風凌憶攬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你要堅強,風家的兒女不許哭的。”
“都怪那個妖精,”風凌憶有些憤恨地說道,“她沒來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影每天都陪着我,爹爹,爹爹他也不會……”
“爹爹的事不能怪顏夕,”風凌諳道,“爹爹選擇了聖上,太平公主自不會放過爹爹……”
“哥哥,”風凌憶打斷他的話,“那風府的結界,你什麼時候再
給它修補上啊。”
“結界……”風凌諳眉頭微蹙,這結界可將任何妖魔鬼怪阻隔開,當時因爲顏夕的緣故,風伯陽便下令將結界去除,可是現在,風府正處在危險之中,這結界……
“哥哥,你不能爲了那隻狐狸一個,而棄我們風府上下不顧!”
“憶兒……”風凌諳語塞,顏夕自然是不能設結界的原因,可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那隻白魚,要是設了結界,她會不會受到傷害……
風凌諳猛然怔住,自己從何時開始,竟在乎起那隻白魚?
“哥哥,現在風府上下幾十口的性命,便全都在你手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語畢,風凌憶施然離開。
風凌諳無力地錘了錘自己的腦袋,所有的事一起堆積到他的身上,他亂了方寸。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咳咳……”身後傳來兩聲輕咳,風凌諳回頭去看,猛然站起,便要拔劍。
是她!
“喂!”彎彎氣的柳眉倒豎,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他怒道,“你還真沒良心啊,上次我救了你,你連聲謝都不說,一見到我就拔劍,你你你……”
“你究竟是誰?”風凌諳冷冷開口。
“是風府未來的夫人。”彎彎面不改色地道。
“哈哈……”風凌諳突然笑起來,隨即將寶劍歸鞘,“你還真是不知羞恥啊!”
“嗯?”彎彎也笑,然後行至風凌諳身前,兩手搭上他的肩膀,“你肯定會愛上我。”
這次風凌諳沒有推開她,而是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不要試探我,我可不是好男人。”
“呵呵……”彎彎輕笑,“這樣的你,也很可愛呢。”
風凌諳揚起一絲邪魅的笑,“哪樣的我?”
“一直以爲你很正經呢,”彎彎做出害羞的樣子,輕輕錘了錘風凌諳的胸口,“沒想到也這麼討厭。”
風凌諳沉默片刻,突然將彎彎攬入懷中,低下頭吻上了她的脣。
毫無徵兆的舉動,彎彎有片刻的失神,但旋即也嫣然一笑,熱忱的迴應着。
風凌諳的脣,帶着一份與他不符的狠戾的粗暴,他在發泄,他心中所有的怨氣無奈還有悲傷。
脣齒交融間,他的舌頭不停地侵入,舔嘗着那敏感柔軟的口腔,戲弄着彎彎小巧的香舌,彎彎只是感覺周身的力氣都在離自己而去,腦子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然而卻有另外一種感覺越來越清晰強烈,他,自是把自己當成療傷的工具麼?
彎彎猛然推開他,看着他眼中意味鮮明的火焰,突然有些生氣,這次,是真的生氣。
“你想起來我是誰了?”彎彎歪着腦袋問他。
“有關係麼?”風凌諳輕笑着問。
彎彎嗔怪地冷哼一聲,伸手撫上他的臉頰,“你當我是什麼?”
“該死的妖精。”風凌諳的語調,是令人臉紅的戲謔。
“你以前說過什麼,真的不記得了?”彎彎微微低下頭去,神色哀悽。
風凌諳猛然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兒委屈的樣子,某些莫名的情緒越來越強烈,似乎是,心被觸碰的感覺。
莫非,自己和這妖精之間真有什麼過往?
“我們發生過
什麼,你直接告訴我便是,”風凌諳道,“我斷斷不是不負責的男人。”
彎彎搖了搖頭,輕輕捶打他的胸膛,“笨蛋啊!真不解風情。”
風凌諳握住在他身上輕敲的手,惡意地笑着,“嗯?”
然後是比剛纔更猛烈的吻落在彎彎的脣上,她的神思頃刻之間全然空白,順着越來越深入的壓迫般的氣勢跌坐到身後的椅子上。
那麼熱切的掠奪,使她就要窒息。
耳邊傳來撕裂的聲音,隨即胸口襲上一絲涼意,彎彎緩過神來,一絲懊惱爬上心扉,自己,難道是送上門來給他吃的?
風凌諳的左手放在彎彎纖細的腰際,右手卻撫上彎彎柔軟的前部,突然之間,有使彎彎覺得羞恥的異樣感覺滿溢出口,卻消失在風凌諳的口中。
風凌諳放開她的脣,卻又向下侵襲,滑過她細滑的脖頸,咬上她冰涼的鎖骨。
“真美……”
風凌諳在心中低低讚歎這個純白的人兒,不僅是總是身着白裙的原因,還有她這白皙無暇的絲緞般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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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
這是真正的妖精,懾人心魄的妖精。風凌諳想着,自己,不是這麼衝動的男人吶,全都是這妖精的問題。
彎彎無力的嬌.喘,甚至想放棄這最後的微弱的抵抗,她愛他啊,從十年前,他對她說過那番話起,自己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
可是,他竟然把自己忘了!他竟然把他的承諾也給忘了!
氣惱又回覆心間,彎彎漸漸理清神思,剛想推開他,風凌諳卻又襲上她的脣,進行起剛纔未完成的侵襲。
彎彎氣急,狠狠地咬住風凌諳的下脣。
風凌諳吃痛地叫了一聲,只好暫時停止自己的掠奪,他也有些氣惱,皺着好看的眉毛望着彎彎,突然,有種想揍她的衝動……不過,好像又捨不得吧。
彎彎看着他吃癟的表情,心下的氣憤突然煙消雲散,反倒覺得好玩,自己又扳回一城呢。
“你想起我是誰了?”她問。
“早說了你告訴我不就得了,”風凌諳道,“你們女人真麻煩。”
“想不起來,就不給你,”彎彎起身理好自己凌亂的衣衫,“這是對你忘記我的懲罰。”
說罷施然站起,右手拂上風凌諳的左臉,“那麼,再見,諳。”
最後一個字音消失在自己的耳際,風凌諳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空氣中還留有她身上獨特的氣息和曖昧的粉意。
總是那麼突然間到來,然後那麼突然間離開。
心中有根弦被輕輕撩動,沾滿鮮血的衣衫,晃悠着兩隻辮子的黃毛丫頭,懸崖……
零碎的片段不斷閃現,下意思的覺得定是和這妖精有什麼關聯,可卻湊不出完整的畫面,風凌諳無奈的輕輕嘆息。
他推開窗戶,夏夜的涼風拂上他滾燙的面頰,將剛纔熾熱的深情吹息。
他輕嘆一口氣,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衝動,但更多的,是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緒。
他有些煩躁,猛然抽出身邊的寶劍狠狠地揮舞,劍氣掠過的地方頃刻之間一片狼藉。
“該死!”他低低地罵着,不知是罵自己,還是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