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清楚宋以朗這一瞟是隻有她纔會察覺的舉動,夏曉北還是被此番“眉目傳情”驚得抖了抖——他那犀利的小眼神,飽含赤果果的警告,不外乎是發現了她方纔的幸災樂禍。
採訪剛好結束,夏曉北急忙收拾東西準備開溜,臨走前忽然被宋以朗叫住了:“夏小姐,你好像落了東西?”
他一手插在褲袋裡,另一手朝她遞出一本小冊子,面帶笑容,溫文爾雅,只是那語氣在夏曉北聽來,怎麼都有些陰惻惻。
夏曉北略顯猶豫。
那小冊子自然不是她的,顯然只是在找藉口讓她過去。而在她心中,宋以朗就是個錙銖必較的小氣鬼,所以她怕的是他打擊報復。
瞥見宣婷還在身後,夏曉北思量着有外人在,諒他也不敢出格,便稍稍放下心。
果不其然,接過東西時,宋以朗只是微微傾身在她耳畔快速地說了句“晚上注意看手機。”
夏曉北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便和宣婷離開了。
“曉北,你說,宋以朗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出了電梯,宣婷還在糾結,壓低了聲音對夏曉北耳語:“難道他真的是Gay?”
夏曉北無奈,只能轉開話題:“快走吧,你下午不是還得去畫展?時間趕得及嗎?”
一經提醒,宣婷驟然一拍腦袋,“完蛋了,母上大人兩點的飛機回國,我答應她前去接駕的!曉北,下午的畫展只能拜託你了!”
夏曉北:“………”
……夏曉北望天無語的分界線……
畫展是省裡一個比賽的優秀作品展示,屆時會有業界大師蒞臨,公佈最後的獲獎名單。
夏曉北才抵達現場,冷不防被人從背後拍了拍肩:“曉北!你也來了?!”
來人是她的大學同學凌琳,因爲都留在南城工作,又是同行,所以一直保持着聯繫。
嘮嗑了幾句,凌琳往人羣裡看了一眼,“說起來,今天倒還有個校友也在,趕緊過去打聲招呼!”
說着,便拉着夏曉北往裡走。
“誰呀?”
凌琳邊搜尋着目標人物邊說:“就是那個美術系很受女生青睞的帥哥,畢業時不是還開了個人畫展嘛。”
美術系……個人畫展……
夏曉北一愣,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此時,凌琳卻已在人羣中找到了他,高聲喊道:“唐嶽!”
前方三四米處,一個修長的身影聞聲回頭。
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穿西裝的模樣,書卷氣味早已不在,銀邊細框的眼鏡下,一雙眸子帶着淡淡的笑意注視着夏曉北。
待回過神來時,夏曉北已經被凌琳拉到了他跟前,“看,我說的就是唐嶽。”
說完,凌琳又對唐嶽介紹道:“這是夏曉北,都是校友!”
唐嶽神色如常地伸出一隻手,微笑道:“曉北,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兩手輕輕一觸,夏曉北便收回,心底突地頓了頓。
“怎麼?遇見老同學了?”
循着聲音看向唐嶽身旁,才發現還有兩三個人,看起來和唐嶽是一起的。其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先生,夏曉北倒是認識。
“顧老師您好,久仰大名!我是南城生活週刊的記者夏曉北!很榮幸能在這裡見到您!”夏曉北恭敬地彎了彎腰。
顧昌祥,業內德高望重的大儒。
顧老慈祥地眯着眼睛看着夏曉北:“小丫頭看着靈氣啊!”
話閉,邊上的凌琳急了:“顧老,可沒見您這麼誇我,這擺明了是偏心嘛!”
逗得顧老哈哈一笑:“可不敢,你這丫頭回頭可是要寫報道的。”
一夥兒人跟着笑開去,夏曉北下意識地看向唐嶽,見他笑容正盛,一晃,不禁勾起某些回憶。
她低下頭,嘴角自嘲地勾了勾,錯過唐嶽瞥過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