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從法國帶回來的Martell L’OR,爲你準備好久了,只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脫去外套的婀娜身姿只着一件Givenchy本季最新款的裸色歐根紗鏤空修身裙,胸口處是半透明的薄紗蕾絲設計,在她彎腰爲他拿出冰桶裡的酒時,若隱若現飽滿的雪白風光。
宋以朗雙臂展開着攤放在沙發上,呈悠閒的姿態,緘默不語地看着董恬微手法嫺熟地調好酒後,將淡藍色的酒杯輕輕地放到了他面前,“我記得,你喜歡這麼喝。”
說話的音調恰好在一個微妙的分貝上,彷彿無形中彎出把細鉤,不緩不重地撩動人的心絃。董恬微慢慢地在他對面坐下,右腿優雅地搭在左腿上,以偏向四十五度角的姿勢坐着,既能展示出弧度流暢的腿型,又能使裙角在腿上恰如其分的位置卡住。
目光淡然地掃過她褪去絲襪後露出的肌膚,隨即瞥了眼她美豔的面容,最後定定地看着杯子裡色澤圓潤的酒液,宋以朗勾了勾脣角:“還是給我一瓶礦泉水吧。”
董恬微微微向他的方向傾過身去,單手擱在腿上撐着尖尖的下頷,嫣然一笑:“習慣變了嗎?你不是說過,它的酒味香醇,淨飲才能體會到最純正的口感?”
看着她栗色的髮梢自然而然地垂懸在她殷紅的脣邊,宋以朗的雙眼眯起:“我的意思不是要拿礦泉水搭酒喝。我的意思是,我喝礦泉水就好。”
聞言,董恬微表情略詫,然後伸出手將酒杯朝他又移近了些,“難道是戒酒了?不該吧?宋總日理萬機應酬不絕,怎麼會戒了這個好東西?”
宋以朗在這時也交疊起兩腿,卻是和她成相反的方向,別有深意地看着她:“戒是沒戒,但,話不能亂說,酒不能亂喝。”
董恬微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發青,但很快就恢復美目流轉,嗔聲反問:“我的酒不能亂喝?宋總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在裡面投了什麼穿腸毒藥嗎?”
宋以朗輕嗤:“穿腸毒藥怎麼能和董小姐的高深莫測相比?”
毫不遮掩的嘲諷,董恬微的目光閃了閃,卻並不見惱意,反是突然有些委屈地道:“我倒是想把底子全部攤在宋總面前,只怕宋總不願意接。”
斂起神色,宋以朗並不接她極具暗示性的話,而是轉口道:“飯也吃了,坐也坐過,董小姐這下該滿意了吧?”
“不滿意。”董恬微眸光盈盈地凝視着他,“你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宋以朗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董小姐真看得起我,我怎麼會知道你要什麼?金錢?地位?還是光環榮耀?”
“以朗!”用親暱的稱呼打斷他的諷刺後,董恬微眼眶微紅,神色間似乎滿是受傷,“你何必這樣出口傷人?好歹,我們也是有過那麼一段情分的。”
“情分?”宋以朗蹙起眉頭重複道,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眸底劃過一絲濃濃的諷意,“董小姐可別把話說得太含糊,免得讓人平白誤會。除去工作上的接觸,我們之間交情淺薄,何時還有生出情分這一說?”
“交情淺薄?呵呵,確實,不過是當了你幾個月的擋箭牌而已。”方纔微紅的眼眶不知何時已淨然一片,董恬微乾笑兩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冷心冷肺。想要從你口中聽到一絲留戀,果然是奢望。”
“不演了?”哪裡沒有看到她神色的自然轉換,宋以朗冷哼一聲,“別說得好似我利用了你一般,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需。”
董恬微拿過一個新的杯子,倒完酒後,擡頭望定宋以朗,眸底有波光翻涌,“在你眼中,我就只是個戲子嗎?”
宋以朗並不答話,但那表情,分明是在說,“難道不是嗎?”
顯然讀懂了他的意思,董恬微的臉色黯淡下來,垂下眼皮,淡淡道:“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可是——”
頓了頓,她忽然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宋以朗面前蹲坐在地毯上,雙手放在他的兩膝,仰起臉定定看着他,柔聲問:“如果我告訴你,其實當年,我確實是喜歡着你呢?”
眼見宋以朗的臉上泛起一層不耐之色,董恬微順勢側着臉伏在他的膝頭,口吻懇切而蘊着隱隱的傷感:“你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而我也有我的驕傲。與其像其他女人那樣卑躬屈膝地乞求你的愛,不如以各取所需的無意姿態呆在你身旁。”
“我的那些小心思,你從來不懂,所以才你覺得,我永遠戴着一層面具。若是可以,有誰希望一直這樣?”
話閉,兩廂沉默。半晌,只聽宋以朗沉着聲音問了句:“你說完了嗎?這就是你的敘舊?敘完的話,我就走了。”
盡是些毫無意義的虛與委蛇,他覺得自己已經浪費夠多的時間了。
董恬微的身體應聲僵了僵,再擡起頭來,正對上他黑沉冰冷的眼眸。她勾起脣角,將一綹頭髮撩到自己的耳後,偏過頭,一手抓一個酒杯,然後當着他的面,將自己的一杯一飲而盡後,纔將屬於他的酒杯遞到他面前,“我並不是想故意爲難你。代言合同我已經簽好了,等下我就拿給你。”
見宋以朗依舊一動不動,董恬微笑得曖昧,“怎麼,是要我親自伺候你嗎?”
說着,她端着酒杯的手朝宋以朗的嘴邊送去。
見狀,宋以朗的眉頭蹙起,偏着頭閃開,並伸出手準備自己接。怎料,指頭才碰到杯壁,她的手已然鬆開,酒杯徑直落下,打翻的液體恰好全部灑在他的褲子上。
“哎呀,對不住,我以爲你已經接過去了。”董恬微面帶訝色地抱歉道,伸手想要爲他擦拭。
宋以朗連忙站起身來躲過她的觸碰,拒絕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處理。”
董恬微也跟着他站起身來,頗爲好心地提醒:“你確定,你要這樣出去嗎?”
邊說着,她露出一抹濃濃的笑意,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他褲子上打溼的尷尬位置——怎麼那麼巧就灑在褲襠上了呢。
宋以朗的臉色很難看,“你想怎麼樣?”
赤裸裸的質問,令董恬微的眉尾聞聲飛起妖嬈的弧度:“宋總這話問得可奇怪,搞得好像我故意打翻酒杯一般。你倒是說說,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
“算了算了,本想幫宋總找前臺的服務員把你的衣服送去洗。既然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那麼你自便吧。”
說完,她擺出隨意的樣子,兀自轉身走回沙發上坐下,隨即便見宋以朗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一開口就對那頭的人命令道:“現在去商場買套西裝給我送上來。”
掛斷電話,宋以朗回頭,瞥見董恬微正悠然地低頭看雜誌,他才道:“借你的洗手間一用。”
董恬微沒擡頭,只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門關上後不久,便聽到從裡頭陡然傳出水花噴濺的動響,隨即門驀地重新打開,宋以朗渾身溼淋淋地走出,臉上彷彿凝着冰渣子一般冷。
“欸?這是……”董恬微佯作茫然地看着他,這才似記起什麼來,掩嘴驚呼,“不好意思宋總,我忘記了,這個洗手間的水龍頭壞掉了,我還沒跟酒店報修。真是不好意思!”
“真是對不住了,宋總。在你的助理把衣服送來之前,你還是先把溼衣服換下來吧,小心感冒。”董恬微緊接着建議道,拿過乾毛巾準備先給宋以朗擦擦水。
一回頭,卻見他兩眼眯起,目光似要把人看穿一般。她被盯得心下發毛,面上自若地與他對視:“怎麼了?宋總又要狗咬呂洞賓嗎?宋總要是覺得我這髒得讓你一刻都呆不住,門就在那。”隨即,她把乾毛巾直接丟在地上,然後再次坐進沙發裡,任由他銳利的目光繼續在她身上逡巡。
少頃,宋以朗將西裝外套脫下,才冷冷地說了一句:“董恬微,希望等我出來時,能看到簽好名的代言合同就放在桌上。”
“宋總不着急,慢慢來,收拾清楚了再走也不遲,免得惡言諷刺我招待不週!”董恬微擡起眸子,不甘示弱地冷睨回去,語氣亦是又硬又冷。
直到宋以朗的身影消失在客臥浴室門後,她的神色才緩了下來,隨即眼眸閃爍,露出一抹別有意味的笑容,突然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一會兒,待她再出來時,已是換上了一身睡袍。她對着鏡子將披落的頭髮撥得鬆散微亂,然後把本就鬆垮的睡袍拉得露出鎖骨,隨即用調成自拍模式的手機,對準以沙發爲背景,擺好恰當的表情,摁下了拍攝鍵。
尚未來得及好好欣賞自己的傑作,酒店的客房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董恬微暫且收起手機,接起了電話,那頭傳來客氣的女聲:“您好,董小姐,我是酒店的前臺客服。這裡有兩位南城生活週刊的女記者,自稱和您約好了三點鐘的採訪。我想跟您確認一下。”
南城生活週刊的記者?
董恬微怔了怔,隨即纔想起來,昨天經紀人似乎確實跟她提過這件事。不過,現在的狀況……
略一思索,她的目光掃過宋以朗所在的客臥,念頭倏然一轉,笑了笑,然後對着電話裡的服務員道:“好,我知道了,你讓她們上來吧。”
“不好意思,久等了。已經和董小姐確認過了,我現在讓服務員帶你們上去。”酒店大堂裡,放下電話後的前臺小姐微笑着道。
“好,謝謝。”宣婷應道,回頭見夏曉北一直朝酒店外頭伸頭張望,拉了她一把,“幹嘛呢你?有什麼好看的?快走了,我們可以上去了!”
“噢,好!”夏曉北連忙匆匆地隨着宣婷跟在引導的服務員身後,往電梯而去,邊走着邊不死心地又瞄了一眼門口,卻沒再找到那一晃而過的熟悉身影。
怎麼感覺,她剛剛好像看見Joe了……
……
電梯一路往上,看着跳動的數字漸漸靠近29,夏曉北的心也越來越緊張。
真是沒想到,她竟即將要和董恬微面對面說話了。
腦子裡儘量不去多思考其它的,只想着把她當作和往常一樣的採訪對象就好,可中午在餐廳裡的畫面一幀幀地閃過,完全不受控制。
“喂,你緊張嗎?”身旁的宣婷忽然湊到她耳畔悄聲問。
夏曉北力圖自然地答:“還好。”
“可是我很緊張。要見情敵了,怎麼不緊張!”
“欸?情、情敵?”夏曉北沒發現自己有些結巴了,“你不是才說自己談戀愛了?這、這關董恬微什麼事?”
“誰說我有對象了,就不能繼續是宋以朗的粉絲?”宣婷白了她一眼後,驀地磨牙霍霍,甚至把十根手指摁得咔咔作響。
她、她這架勢,怎麼像是要去跟人幹架的?
夏曉北嚥了咽口水,提醒她道:“你可別亂來哈!老劉交代過要我們小心伺候的。”
正說着,電梯“叮”一聲到了,宣婷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當先風風火火地走了出去。服務員將她們帶到2919號房門前後就走了,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不動了。
“愣着幹什麼,按門鈴啊!”宣婷朝夏曉北擡了擡下巴。
夏曉北反問道:“你、你不是說她是你的情、情敵嗎?當然你按。”
“膽小鬼,我按就我按。”宣婷輕蔑地嗤了她一聲,卻是趁着夏曉北不注意,抓起她的手就往門鈴上摁去。
“……”夏曉北完全呆住了,眼瞧着自己的手指就這樣一直黏在門鈴鍵上,直到宣婷恨鐵不成鋼地抓回她的手才放下,“你傻啦!想把裡頭的人吵死嗎?!”
話音剛落,門從裡頭打開了,三個女人,一個站裡面,兩個站外面,相互看着對方,一時之間,竟是誰都沒有說話。
“南城生活週刊?”董恬微雙手環胸着將審視的目光從夏曉北和宣婷身上滑過,最後望定夏曉北,問。
見夏曉北尚處於呆愣狀態,宣婷偷偷扯了她一把,她纔回過神來,趕忙對董恬微友善地伸出了手:“你好,董小姐,我是南城生活週刊的夏曉北。”
似是沒看見她的動作一般,董恬微始終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轉回身便往裡走,“進來吧。幫我把門帶上。”
夏曉北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被直接忽略了,訕訕地收回了手,而宣婷已是忿然地對她咬耳:“嘖嘖,一見面就給我們耍大牌,我之前分析得沒錯吧?果然不是好貨色!”
“嗯……可能吧……”夏曉北含糊不清地隨口應着,然後和宣婷一起走了進去。
“噢,對了,不好意思,備用拖鞋不夠用了。不過沒關係,我鋪了地毯的。”前頭的董恬微回過頭來對站在玄關處的她倆補充了一句。
夏曉北連忙應道:“嗯,沒關係的,我們不穿也沒關係。”
“喂,你看。”正脫着鞋的宣婷驀地扯了扯她,對着鞋櫃努嘴。
順着宣婷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入目之處的一雙男式皮鞋霎時令她的身體僵了僵。
這,分明是,今天宋以朗腳上的那雙鞋……
他,也在……?
“曉北,幹嘛呢?走!”宣婷的小聲呼叫將夏曉北拉了回來。
也許不是他……只是巧合,只是巧合!
暗自在心底告訴自己,夏曉北深吸一口氣,然後順着長廊往裡走。
董恬微已然以主人的姿態坐在沙發上等着她們倆,“坐吧。”
夏曉北的目光下意識地先把周圍環視了一圈,沒發現預想中的那人後,她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對董恬微禮貌地點點頭,才和宣婷兩人按着她所指的位置坐了下去。
而剛坐下,夏曉北的腦子便“嗡”地一聲炸開來響——旁側的座位上,放着的那件西裝外套,是……
見夏曉北坐下後遲遲不開口,拉了她幾下也沒反應,宣婷皺了皺眉,乾脆先不管她,兀自對董恬微道:“董小姐,關於今天的採訪,之前我們雜誌社應該已經發過來一份大綱了。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問題?”
董恬微頓了頓,道:“我還沒看過大綱。”
宣婷怔了怔,隨即道:“要不正式開始前,我們先粗略地過一遍,如果有問題,你及時提出來。”
董恬微搖搖頭,“不用了,直接開始吧,我趕時間。”
宣婷有些意外,瞥了眼董恬微,猶豫道:“董小姐,待會我們可能需要拍幾張照片,你看……你需不需要換身衣服……?”
董恬微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袍,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今天的狀態可能不適合拍照。如果你們真的很需要的話,回頭找我經紀人要吧。”
聞言,宣婷面露爲難,回頭想問問夏曉北的意見。結果卻看見夏曉北依舊魂不守舍,臉色發白地坐着,眼睛定定地也不知道在看哪裡。
宣婷終於怒了,“夏曉北!”
夏曉北的身體應聲顫了顫,渙散的目光這才慢慢地凝回了焦距。
雖然宣婷已經儘可能壓低音量,可三人本就坐得近,董恬微自是聽到了,不由打量了幾眼夏曉北,道:“夏小姐是吧?請問,你是對我的沙發有什麼看法嗎?”
從西裝外套上收回來的目光,轉而望向了董恬微,掃過她明豔的面容,掃過她微亂的頭髮,掃過她鬆垮的睡袍,掃過她睡袍下露出的兩條小腿。夏曉北的神色微惻,下意識地舔了舔脣,然後乾澀着聲音回道:“不是。我只是覺得……董小姐的眼光很好……”
許是誇讚的話語討了她的歡心,董恬微掩嘴笑了笑“夏小姐過獎了。”
她的眸光隨着她的笑容璀璨流轉,看得夏曉北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樣的笑,中午在餐廳的時候也見過……連同是女人的她都不禁晃了晃眼,那麼,宋以朗面對這樣的笑容時,又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見董恬微的心情似乎不錯,宣婷趕忙接口轉回正題:“那要不,我們開始吧?曉北,你負責做記錄。”
察覺到夏曉北今天的狀態隱隱有些不對勁,宣婷乾脆自己扛起最重要的工作。
聽罷,夏曉北也沒多說什麼,把錄音筆等工具全部拿了出來。一切準備就緒,宣婷對董恬微點頭示意後,夏曉北便把錄音筆的開關打開。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董恬微忽然站起身來,對着她們身後的方向璀然一笑,“你收拾清楚了?”
“宋、宋、宋、宋,宋總!”已然應聲回過頭去的宣婷從沙發上驚跳起來,因詫異而結結巴巴了半天,才把話說完整。
然一喊出聲,她便立即捂住自己嘴,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下意識地去看夏曉北。
從一進門便隱約預感到什麼的夏曉北,早在董恬微出聲的那一刻就僵在沙發上,而在宣婷爲她確認了答案之後,脖子更是瞬間被定住一般,怎麼也轉不過去,也不敢轉過去。
她可以感覺到有道熟悉的目光懾住了自己。
也感覺到身周的人不知爲何竟一時默契地安靜着,彷彿都在等着她的反應一般。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其實明明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不過是在董恬微的家裡看到宋以朗罷了。
真的只是這樣,罷了。
可是……她的心口就是,很酸,很脹,還有點疼……
不知所措間,她忽然“騰”地站起,也不看任何人,只是兀自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不好意思,我想起有點事,我、我先走了。”
邊說着,她已是慌不擇路地邁開腳步。
可是腿腳似是突然跟她作對一般虛浮無力,還沒走出兩步,腳下即刻一軟。
她下意識地去扶沙發前的茶几桌,卻事先沒看見放在桌上裝着酒的冰桶,非但人沒扶住,還一把將冰桶帶着掉到了地上。
耳畔是宣婷驚叫的聲音,彷彿隔着遙遠的距離傳進她的耳中。反應過來時,冰水和尚未融化的冰塊悉數倒到了自己的身上,而酒瓶亦傾倒在地毯上,緩緩流出液體,浸深了地毯的顏色。
夏曉北終於下意識地擡頭去看宋以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