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福好歹也曾與秦光遠一道血戰拼殺過,對秦光遠也算是有所瞭解的,自是不相信秦光遠會與宮中發生的刺殺事件有關,就像秦光遠這般慵懶之人,即便是把能做皇帝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恐也是懶得做這個皇帝的。
現在最爲重要的是要讓秦光遠及時回京,只有秦光遠回了京,才能隱形之中攻破一些謠言,再說了,此次刺殺雖說不是秦光遠親自所爲,但他名下的神機營和興明實業卻是脫不了干係,不管怎麼說,他也得回京給衆人一個解釋的。
邱福帶着百餘兵丁以沿途不斷換馬,歇馬不歇人的方式,沒用四日便趕至了北平。
整個京師都已經是亂做一團了,秦光遠卻是在醉香酒館聚衆搞說講。
秦光遠說講的小說以北平爲起源地,自從跟着朱棣起兵以後,也不過是斷斷續續的搞了幾次,但北平他的那些書粉卻是一直沒拋棄他,這次他回北平之後,有好幾人問起說講的事情,他便想趁這次機會多說上幾場,也算是對他這些書粉的支持了。
所以,再把此次回北平的首要事件託付給許安仁和杜響之後,他便在醉香酒館辦起了說講,上午和下午各一個時辰。
當邱福帶着一百兵丁進了北平城之後,已然是秦光遠說講的第三日下午了。
當日,秦光遠在醉香酒館吃了飯,午睡了一番之後纔開始的說講,在說講開始之時已然是太陽快要落山了。
冬日的北方本就黑的較早,秦光遠他睡了一覺纔開始說講,能早得了嗎?
雖說,秦光遠的說講開始的有些遲了,但來捧場的人一點兒也不比平日的少。
由於醉香酒館的面積不大,每次說講,門外都擠着了不少人,天氣雖說寒冷,人們冷得直跺腳,但卻是沒有一人提前離開。
就在此時,一衆兵丁突然闖入驅散了這些圍觀聽說講的人羣。
秦光遠的說講也正是高潮之時,這隊突然闖入的兵丁自是讓他不甚高興,他緊皺着眉頭,還未動怒之際,邱福便在兵丁開出的縫隙走上一步步走至了秦光遠身邊。
秦光遠收起了慍怒,笑嘻嘻的道:“邱將軍,你這是何意,你若想聽秦某說講,秦某完全可單獨給你開一場的,你沒必要帶兵過來的!”
邱福連續幾日趕路,不曾片刻歇息,滿身疲憊,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道:“我還哪有心思聽你說講,讓他們都散了吧,我有話與你說。”
秦光遠在邱福這些將領的面前一向都是不拘小節的,邱福急切,他卻還是笑嘻嘻的問道:“有何事這般着急,邱將軍滿身疲憊,不如先去歇息,秦某這說講馬上就結束了。”
邱福畢竟也是帶兵之人,脾氣自是不小,十萬火急之事卻被秦光遠這般懈怠,他立即便有些怒意,提高聲唄道:“你若不介意,那本將便就在這裡說了此事,若因此造成任何後果,那本將可不負這個責任。”
邱福都已這般說了,秦光遠自是也不敢就讓邱福當着這些書粉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的。
邱福可也是被封爲國公之人,可是受着朱棣重用的,若非十萬火急之事,絕不會這個時候派他到北平的。
秦光遠只好轉而衝着那些書粉道:“各位抱歉了,今日說講恐是不能繼續了,今日各位來聽說講的銀子秦某也將足額返還!”
能來此聽說講的,必然也不是填補不飽肚子之人,是否有這八個銅板他們並不在乎,但秦光遠的說講沒按規定結束,自是要退還這些銅板的。
隨即之後,秦光遠便安排趙大,道:“趙叔,退還銅板之之事你便幫着侄兒善後一下吧,侄兒帶着邱將軍先回秦家了。”
邱福大老遠的從京師趕至北平了,總是得把人家帶到家裡好生歇息一下的。
很快,在秦光遠的率先帶領之下,邱福身後跟着一衆兵丁便浩浩蕩蕩的回了秦家。
纔剛一回秦家,秦光遠便吩咐下面人,道:“你們爲兄弟們收拾幾間房出來,順便再準備些好菜。”
下面的人聽了秦光遠的吩咐還未行動,便被邱福給打斷了。
邱福擡手製止道:“房間不用準備了,準備些酒菜先讓兄弟暖和一下身子就是了。”
邱福既然有這樣的要求了,那秦光遠也只能是遵照他的要求改了對下面人的吩咐,道:“按照邱將軍的吩咐去準備吧!”
秦光遠則是帶着邱福直接去了客廳。
沒想到的是,邱福一進客廳便抽出佩劍架子了秦光遠的肩膀之上。
秦光遠好歹也是帶着神機營從靖難之中摸爬滾打出來的,還怕邱福這一把小小的短劍嗎?
秦光遠吊兒郎當的,笑嘻嘻問道:“邱將軍你這是何意?秦某也做什麼吧?不至於你這般刀劍相向吧?”
邱福冷着臉,問道:“陛下幾日之前險些被刺殺,你可知曉此事?”
現如今通訊如此這般的閉塞,京師的消息傳至北平至少也得將近四日的時間,秦光遠如何知曉這個事情。
聽了邱福的問題,秦光遠呆愣一下,問道:“陛下險些被刺殺,怎麼回事?怎麼?難道你懷疑是我所爲?”
秦光遠猛然間的震驚,邱福也是看在眼中了,原本心中頂丁點的懷疑也一早就煙消雲散了,但卻是還未收起佩劍,回道:“是你神機營的短銃充當了主要兵器,若非火耳灰拼死護駕,陛下也不可能這麼早脫身的。”
秦光遠臉色突然間黑了下來,有些不喜的道:“神機營的短銃,這些短銃都有詳細編號,即便是用壞了的,也都會登記再案銷燬的,怎麼會流落到宮中,難不成是神機營有人倒賣火器?”
神機營的火器乃算是世間當中最爲先進的兵器了,爲防止被敵人偷學走技術,除了自己兵丁戰死可能把火器落入敵人手中之外,其他時候,凡是出現有了較先進火銃,舊的便會重新鍛造的。
秦光遠再自己的腦海之中過濾了一遍之外,很快便想道:“人手一把的火銃怎能丟失,也就是在以舊換新之時會出現此種情況,能在此期間賣出火銃的也就只有負責此事的管倉了。”
秦光遠自己自言自語了一番之後,才笑嘻嘻的用兩根手指拿下邱福的刀劍,問道:“怎麼?是陛下派遣你押我回京的。”
邱福氣哼哼的把佩劍收入了刀鞘之中,道:“陛下對你小子真是寵信到極點了,這個事情即便不是你小子一手操作的,但作爲神機營的提督卻是丟失了十把火器,早就已經夠得上殺頭了,陛下卻是給本將一個國公下旨,讓本國公護送你回京,本將跟着陛下二十多載了,陛下即便是對世子幾個兄弟都從未這般愛護過,你小子可別做忘恩負義之人。”
秦光遠不止聽過一人說朱棣是對他如何如何的寵信的,也不止一人告知他不可做忘恩負義之人。
秦光遠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朱棣對自己的好,他也是能夠感受出來的。
在歷史之中的永樂大帝好大喜功,篡權奪位,在壬戌之變,燕王掃北之中大肆屠殺建文舊臣,對鐵弦,景清虐殺至死,誅殺方孝孺十族達八百多人。
但,秦光遠自剛結識朱棣至今,卻覺着朱棣是那種有着雄心壯志的仁君,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業,卻也能愛護着天下百姓,殘暴不仁,好大喜功的形象在他身上沒有絲毫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