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敏目光幽幽怔看蓋被而睡的蠢蛋好半晌,也脫了銀鼠皮靴躺倒在被子邊緣,怔怔出了半會兒神,挪移身子進入被裡,臉紅往他移道:“你……就像……就像昨晚那樣抱……抱着我睡。”
林帛綸心想這金國女兒果然夠豪邁,她都這麼大方了,自已又不吃虧,手臂一攬,把她摟入懷裡道:“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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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這麼好,你還對我下刀子,就對了?”枕在他懷裡,阿齊敏反口哼落,小腦袋蹭磨了一下,感概道:“還是這樣子舒服。”
你舒服,老子可半點都不舒服。林帛綸心裡號啕,這麼個溫玉馨香在懷,他能睡得了覺嗎?要不是還有求她,這種徘徊在天堂和地獄中的罪,誰愛誰去受。
阿齊敏枕在他胸膛上,想得他講的故事,好奇詢問:“蠢蛋,要是沒有趙敏,張無忌會喜歡周芷若還是小昭還是蛛兒?”
“這個……”林帛綸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有點犯難想了想道:“我想他會比較喜歡芷若。”
“不準。”阿齊敏重哼道:“這女人表裡不一,陰險的可怕,張無忌救她,可她卻反刺了張無忌,此種自私自利的女人,就像……”忽然摟抱的手臂僵緊,她急剎住嘴,不高興哼了一聲,便不繼續了。
林帛綸閉着雙眼,心裡自嘲,最起碼周芷若是愛着張無忌的,單就感情一事,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三天後,臨潢府。
這裡原本是遼國上京,自遼被金所滅,上京一詞就被抹去。
落坐在臨潢於北之處,有棟巨大的王府,匾書《西廷大王府》,四下的駐足着許多兵衛,其俊雄偉碩,自是不在話下。
風不能攜愛妻回大翰耳朵省親順便赴慶典,還沒到家,遠見父母都候在府外等待,哈哈一聲大笑,狂馬近前,翻落笑道:“阿爸,阿媽你們出來幹什麼?”
“你阿媽怕你再走丟,強拖着我出來。”阿克達蘇朗聲徹笑,極是氣概瞧了抿笑的愛妃一眼,笑聲調侃:“丟過一次,怕了。”
風不能看着這個阿爸,開始不習慣,五年來卻也已經習慣了,他不是孤兒,有一對非常恩愛的父母,阿媽自生下他就沒辦法再生育,阿爸對她一逕如昔,就算阿媽跪下來求他納偏,他依然不予理會。
抱下妻子,風不能見母親含笑下階,急上前喚道:“阿媽,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是不擔心,擔心的是你阿爸。”穿着王妃彩服的一名極美貴婦人柔手輕輕撫去風不能肩上灰塵,似笑似非笑回頭對自家相公噗臊道:“不擔心嗎?你倒說的好聽。”
“這個……”阿克達蘇長的跟樓一樣高,細看之下還有點俊逸,俊逸中又帶着草原男子獨有的豪爽氣概。他被愛妃揶揄,剛顏臉龐染上一抹和他霸氣不相符的臊紅,一手握住愛妻的細腰,輕巧抱舉起就讓她坐在自已的肩膀上,哈哈暢笑往大門跨入道:“當年我這麼搶了你,那時膽子很小跟只小綿羊似的,現在都敢頂嘴了。”
當了二十四年的夫妻,哪裡能不知相公看起來嚇人,其實性子跟孩子似的。李師師原是大宋汴梁府人,父親李寅曾是汴梁的富貴人家,只是她三歲時家道中落,父死獄中,她淪落風塵若許年,笈笄那年,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本以爲這輩子終將淪爲男人玩物,偏偏卻遇到了這個高的嚇人的良人,明明就血腥兇殘的人,偏偏卻有一顆把她寵上天心。
“阿爸和阿媽感情還真好。”被牽入府的桑容開心轉看風不能道:“我也要坐在你的肩上。”
風不能額頭流汗,訥訥看着又突發奇想的愛妻,腦袋猛搖。“我沒阿爸這麼的高,你不像阿媽那麼細膩,屁股這麼大,不被壓垮纔怪。”
桑容雙眼頓時醞釀起一陣暴風,恨恨甩開他的手掌,跨步上前道:“兒子我帶走,你另外去娶個細膩婆娘。”
“翠花你欠揍……”
“我要改嫁……”
“不準……”
父母沒入廳,後面追趕的兩人已經如風咻的往廳裡颳了進去。
李師師柔柔一笑,煞時百花齊凋,小手輕拍阿克達蘇的大腦袋道:“放我下來了,這麼高我頭都暈了。”
阿克達蘇哈哈大笑,手臂一旋,如抱嬰兒把愛妃抱在懷裡,輕挑眉頭道:“你這麼小,坐在我肩上剛好,我喜歡你這麼坐着。”
“我不喜歡。”李師師粉臉櫻嫩,嬌嗔輕啐:“都這麼些年了,還這樣子,讓人看了笑話,快放我下來。”
“又不喜歡了。”阿克達蘇聽話把她放下,看着不到胸口的嬌小愛妃,就是因爲她太小了,也因爲自已喝醉了,所以才把她生孩子地方捅破。他很少喝酒的,只是兒子走丟的那些天,她整天哭,哭的他心煩極了,想要再給她一個,不小心就造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了。
李師師仰看相公癡情又內疚的雙眼,心裡知道他又在想些什麼,沒好氣地輕拍他胸堂笑啐。“發什麼呆,不準再胡想,不然我就哭了。”
“不哭,不哭。”阿克達蘇急摟過她的腰,大步往內裡跨邁而入。
眼見相公嚇到了,李師師掩袖輕笑,眼淚再一次成功。
出去了兩個月返回,風不能和桑容大致說了熱鬧事,李師師笑的合不攏嘴直點頭,瞧看兒子與兒媳婦都滿身風塵,不捨得站起道:“風兒、容兒,快進房裡淑洗去風塵,就出來用膳了。”
兩人點了頭,便就相攜往內門走入。
李師師笑送他們離開,輕嘆站起身,走到自家相公跟前道:“相公,風兒她們的感情可真好。”
“那你還嘆氣?”阿克達蘇板着臉,大掌一抱,把她抱坐在腿上,霸道命令:“不準嘆氣。”
“是,相公。”李師師溫婉應喏,眉頭微鎖看着大咧咧的自家相公,緩緩說道:“妾身屢求相公納妾,相公死活不肯,三年來風兒與容兒僅生了一個元兒,這該如何是好?”
實在不明白宋室娘門的腦袋是什麼捏成的,阿克達蘇見她又老調重彈,哭笑不得道:“誰會去在意那些開枝散葉的事,有兒子那就行了,生那麼多小蘿蔔頭吵死人,一個就夠了。”
“不行。”李師師猛地搖頭,卻尋不得半個法子,輕拍他道:“你再和風兒說說,別的王府都是子孫滿堂,只有咱們王府冷冷清清的,這全都是我的罪孽。”
阿克達蘇摳了二十四年的腦袋,摳破腦門也想不通,別人家的婆娘是巴不得男人只有她一個,可他的婆娘卻整天惦掛着什麼門庭子嗣。他捱不過眼淚對兒子命令、哀求,軟的硬的全都幹過了,他不要就是不要,那有什麼辦法?
“提過了,他不要。”白眼上翻,阿克達蘇疼寵撫摸她潤滑的脂臉,明明沒有上妝,可腮上總是抹着兩團暈紅,美麗極了,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子,這個女子還是自已的愛妃。
“再試試吧。”李師師把頭顱靠落他肩上,柔聲說道:“前些日子,正德府王妃對我說,有意把格格送給風兒當側室,格格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也不是說容兒不好,只是三年了都沒見她肚子再有半點動靜,你再勸勸風兒吧。”
阿克達蘇老臉抽搐,桑容的脾氣跟她爹一樣,鐵木真那頭蠻牛可不太好惹,吱唔了兩聲嘆道:“風兒只怕你,一點也不怕我,你親自說可能就答應了。”
“那怎麼行。”李師師急挺起身,無比正經道:“女兒纔是我教,兒子得你這個當父親的教導纔是。”
“是是是。”阿克達蘇頭發立即又白了一片,深怕她再次背出那些讓他想去撞碰的戒條,趕緊抱起她往飯廳走道:“我會再問問,甭再嗑這些煩心事了。”
“又不是瓜子,嗑?”含笑橫了失措就說咬舌話的相公,李師師枕在他手臂上,反正下人都看了二十四年的笑話了,也就隨他抱了。
風不能和桑容淑整出來,走入膳廳就見宴席已擺上,開心喚道:“阿媽,你可以先吃。”
“等一下沒有關係。”李師師笑看碗裡早堆滿的高山,嬌媚嗔了一眼相公,起身牽過兒子與兒媳婦,笑着責怪道:“先喚阿爸再喚阿媽。”
風不能和桑容點點頭,心裡卻不太爲意,目光朝也不以爲意的阿克達蘇瞧去,齊喚道:“阿爸……”
忽然外面專來一聲冷喝:“也虧你叫得出口,畜牲就是畜牲。”
飯廳內總管、麼麼、婢女、奴才共有二三十人,聽得此道冷叱,整齊往廳門看去。總管還沒有大喝,忽然一具人影自廳外倒飛進來,砰撞上了牆壁滑落倒地,卻是府裡的一名奴才。
“大膽。”阿克達蘇暴怒,掌桌立起,一名穿着府中婢女服飾少女持劍閃了進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把愛妃護在身後,怒目前視叱問:“你是誰?”
風不能和桑容見着來人,兩人雙雙怔了一下,心裡有愧地向後退了一步,風不能喊道:“還請雪妹冷靜。”
“畜牲。”樓飛雪中午抵達,一直躲在王府偏園,五年了,整整五年了,雙眼瀝紅一片,臉寒青鐵,持劍的手掌捏着死緊,闊別五年再看這隻畜牲,但見他穿着金國小王爺服飾,髮辮左右而扎,正是貴族之打扮,刺眼無極,低咆一聲,揚起青鋒綻跳往前劈切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