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我那有白藥,我拿給你們。”張清芳睡得死,晚上基本不會出來起夜,路紅那個屋也沒動靜,不知道是真睡着了還是不想出來,苗然走近了纔看到小白臉額頭上的血坑,唬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回屋去拿雲南白藥。
等她拿了藥出來,何建國跟劉偉已經說過了話,正圍着小白臉檢查傷口,看到苗然手裡的酒精和藥,臉上的表情一鬆,接過藥,拍了拍苗然肩膀,示意她先回房去,因爲小白臉的身上也有傷,叫她一個姑娘家看到了不太好。
苗然看了看已經半昏迷的小白臉,心裡有點不太好受,之前還嫌棄這幫孩子蠢,現在一看,才發覺他們真的是太小了,十六歲的半大小子,正是上房揭瓦的中二年紀,本來一腔熱血的從城市裡衝出來了,結果卻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有些憤世嫉俗也確實能理解,要是對方能像青山溝人們這麼友善,想必事情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帶着種種心思回到房間,躺着擼了一會兒貓,苗然到底睡不着,乾脆就進了空間幹起活來,空間裡食肉動物太少,導致雞鴨鵝和兔子之流的有些氾濫成羣,苗然只得大肆的宰殺之後存到倉庫裡,不然沒準這個空間往後就得成爲家禽的天下了。
凌晨四點,有些迷迷糊糊的苗然才穿着一身改良後的花睡衣從空間裡爬出來滾到被窩裡,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轟隆”一聲,嚇得她一個激靈,起身就往炕下蹦,剛想喊一句地震了,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嘈雜的人聲。
“怎麼了?怎麼了?!”跟苗然同時打開房門的還有穿着秋衣秋褲一臉驚慌的張清芳和路紅。
“不知道,你們先去穿好衣服。”被她們這麼一喊,苗然反倒冷靜下來了,掃了一眼二人身上的穿着,連忙叫她們回去套衣服,不同於苗然身上寬大厚實的睡衣,這會兒的秋衣都是薄棉線的,兩個姑娘又沒有穿內衣,叫人看到了不好。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還想奔着她們的房門衝過來,苗然看看左右,拎起菜板上的菜刀就衝了出去。
“賊在哪裡?!”苗然一臉的兇狠的模樣讓門外吵鬧的人安靜了一下,隨後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七嘴八舌的吵鬧聲讓苗然煩得直接操起窗臺上,她自己用黃泥做的罐子砸了過去。
“哎喲!”
“啪嚓!”
痛叫和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這回,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他們是紅旗村的,說我們窩藏逃犯,非要進來搜房子。”何建國看着一院子嚇得跟鵪鶉似得大老爺們,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也沒回頭,對着身後的苗然和剛套了外套的路紅張清芳解釋了一句。
“什麼逃犯?紅旗村什麼時候變成公安村了,還要進我們女知青的房間,是不是想集體耍流氓?”張清芳十分不爽的瞪了一眼滿院子的男人,她本來就有底氣說這話,被人吵醒的不爽讓她的語氣也不是那麼好。
“你個小娘們知道什麼!趕緊把人交出來!不然別怪哥哥我辣手無情了~”對面領頭老者身旁,一個賊眉鼠目的男人眼珠子在苗然她們三個的臉蛋上繞了繞,故意呲牙嘲笑,嘴裡的話說的不乾不淨,讓何建國苗然這邊都豎起眉頭。
賊眉鼠眼說完,身後一羣人嘻嘻哈哈的一通大笑,直到苗然又扔了一個黃泥罐過去,那些人才停了笑,暴怒的想要衝上來揍人。
“你們這是武裝fd,我們是響應偉人號召,一顆紅心向祖國,來廣闊天地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你們這樣威脅、恐嚇、侮辱我們知青,就是不把國家的號召放在心上,就是反對國家!”路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基本也猜得出這些人想幹什麼,氣得渾身發抖,不過還是握着拳頭舉在太陽穴的位置,慷慨激昂的扔了一頂又一頂的大帽子過去,直接把這些釘死在反gm的墓碑上。
苗然都沒有想過這兩個姑娘的戰鬥力這麼厲害,果然沒有經歷過就沒有辦法及時應對,說真的,這種嘴炮技能,她還真不行,到現在爲止,她就只記得語錄和現在的號召標語,可是叫她在關鍵時刻運用出來,總是差三分火候。
“小姑娘別亂說,是你們知青搶奪財產在先,害人性命在後,我們只不過是想抓他回去接受黨的處理罷了!”路紅這話年輕人沒放在心上,倒是領頭的老者臉色一變,有些狠厲的等着路紅髮了聲。
“哎喲~什麼時候你盧瞎子能代表黨和國家人民了?要不要把我們青山溝的全體村民也都帶走處理啊?!”門口傳來一句嘲諷,三舅爺的聲音讓苗然幾個都鬆了一口氣。
紅旗村的人被扒開一條通道,一個高高壯壯,猶如鐵塔似得大漢站在開完了路便站到了三舅爺的身旁,後面浩浩蕩蕩的跟着青山溝的青壯年,各個赤手空拳,可身後卻揹着面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支出一根棍狀的東西來,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
“張瘸子,你別多管閒事,這是我們盧家村跟知青之間的恩怨。”顯然被三舅爺稱之爲盧瞎子的老者對三舅爺頗爲忌憚,聽到他的聲音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尤其眼神瞟到三舅爺身前的鐵塔漢子,苗然看到他眼睛都要裂開了,額頭的青筋也迸起來了,可見多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你們盧家村?呵呵,我們現在都是人民,你們盧家村比人民高一截子怎麼地?”三舅爺不搭他的茬,眼睛在何建國苗然他們六個身上掃過之後放鬆了表情,坐在了鐵塔從何建國屋裡拿出來的一條長凳上。
“爺爺,別跟這老傢伙廢話了,他們肯定是把那臭小子藏起……呸呸呸!”賊眉鼠眼不耐煩聽兩個老頭高來高去的打機鋒,直接上前提醒盧姓老者,說到一半,不知道什麼東西飛到他的嘴裡,嚇得他連忙吐了好幾口。
一顆黑色的圓滾滾的小球落在地上,在晨曦之下分外鮮明,衆人看清之後,頓時轟然大笑起來,就連盧家村後面的幾個年輕人也沒忍住捂住了嘴,原來,竟是一顆小小的羊糞蛋。
“你們!兄弟們,給我操傢伙砸了這院子,打死這幫兔崽子!”賊眉鼠眼乾嘔了兩聲,惱羞成怒的再也顧不得盧姓老人出門前的教導,直接一擡胳膊,就讓身後的人動手,他有種預感,再磨嘰下去,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青山溝村的漢子們一聲不吭,手已經摸到了身後的布袋子上,卻叫三舅爺一個眼神給阻止了,三舅爺不慌不忙的掏出菸袋鍋,慢悠悠的掏着菸袋鍋上綁着的小布袋子,對着身前的鐵塔笑了笑:“鐵牛,你去叫盧瞎子看看,本來也該叫他一聲叔的。”
那個叫鐵牛的點點頭“哎”了一聲,乖乖的走到盧姓老者的身前微微欠身,叫了一聲:“叔。”
也不等盧家老者給迴應,一個側身,跟拎小雞子似得直接把賊眉鼠眼拎起來,單手拽着他的脖領子左右使勁的搖晃了十來下,才沙包似得甩到盧家村一衆人當中,這一下過去砸倒了七八個人,現場頓時一片哀嚎。
苗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鐵牛乾脆利落的動作,正在心中暗自驚歎,卻忽然看到扔完人回到三舅爺身邊的鐵牛對着她咧開嘴巴,露出一個潔白閃亮的笑容來。
眨巴眨巴眼睛,苗然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句話:“這個人,我是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