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國也一臉的懵逼,他真不認識這人啊,不過苗然的臉色他還是會看,病人剛醒,他也不敢說刺激的話,萬一他來句你誰啊,人家再暈過去呢?看看已經去叫醫生的護士背影和另一個小護士神奇的眼神,何建國給了她和病牀上那個一個皮笑肉不笑,拽着苗然的胳膊拉到一邊。
“我真不認識她,或許,應該,是我同學?那什麼…我上學的時候,其實沒去幾天學校來的……”醫生來了,擋住了那滲人的視線,何建國才小聲的跟苗然解釋,他可真冤,雖然沒說不想讓對方醒,可醒就醒了唄,幹嘛第一句話就喊他,他知道這是哪個啊?
他說得倒是實話,那會兒正“造修正主義的反”,初期他還跟着四處喊口號,後來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乾脆躲着去跟師父練武了,順便跟師父救下來的幾個老頭子學學旁門別道之類的,反正這幾年學校生涯沒學會也沒認識啥,倒是師父認了好幾個,學了不少古董鑑別,機關破解,英文俄文什麼什麼的。
“你不認識人家,人家可就認識你呢~”苗然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倒顯得她多酸氣似得,連忙閉口不言。
“嘿嘿,你放心,我心裡就只有一個小時候就定下的媳婦兒。”沒吃過豬肉卻見過豬跑,何建國聽了這話眼睛亮得跟燈泡似得,他還知道不能問,免得姑娘家惱羞成怒,只捧着一顆紅心趁機表白。
“呵呵。”苗然回以白眼,打定主意不搭理他,不過堵心的感覺卻消失了大半。
奚秀芬到底昏迷了那麼長時間,醒過來也沒堅持多久就又昏睡過去,不過醫生表示,只是太虛弱而已,等緩過來,這姑娘就徹底沒事了。
一聽說人沒事兒了,何建國拽着苗然就告辭了,再留下,就解釋不明白了。
從醫院出來,何建國一路陪着小心,兩個人去了國營飯店,誰知道,真是走哪糟心到哪,在國營飯店又遇見了上次見到的兩個高中同學,苗然就有種往後再也不來這個破縣城的拒絕心裡。
“哎喲~這不是苗家大小姐苗然麼?”尖下巴的田慧芬一如既往的刻薄,她周邊是一圈知青,應該是集體來改善生活的。
“哦,是地主家的大小姐田慧芬啊。”苗然不甘示弱,她回去也想明白了,既然爺爺連個姓名都沒給她改,自然把事情做得妥妥貼貼的,就算是遇見認識的人又怎麼樣?逝者已矣,她苗家是提前知了大難,主動風流雲散的,可不是被批鬥倒的!
“你!”田慧芬氣得拍了一下桌子,旁邊的另一個圓臉高中同學連忙去勸。
就這點戰鬥力也好意思挑釁,苗然斜了田慧芬一眼,在繼續懟她和無視她之間猶豫了兩秒,直接轉過身跟着何建國走到另外一桌。
“要點什麼?”服務員對苗然何建國還挺熱情的,雖然這姑娘只是有點臉熟,可何建國她認識,之前還跟另外一個服務員說過來的,這小夥子長得俊,每次來了也就點好菜,還能吃,一看經濟條件和體格就好。
“來一份醬大骨,一個素三鮮,兩個肉包子,兩碗米飯,今天有飛龍湯啊,來一碗,我記得你愛喝。”何建國看看苗然,見她沒什麼點菜的意思,便照着特色的菜點了,不論時代還是東北,現在飯店的特色都是實惠,兩個菜他們都未必吃得完,所以何建國也沒叫多,最後看到飛龍湯,倒是眼睛一亮,要了一碗,他記得兩次進山這姑娘就照着飛龍找來的。
苗然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原來是想着飛龍吃不着了,所以進山兩趟纔想着找兩隻收到空間裡,然後……現在空間裡有點氾濫。
“呵,我這位同學可是好本事了,上學時候就綁着學校的幾個男生,沒想到下了鄉,依舊作風不改。”田慧芬聽到那邊點菜,仔細的看了看何建國,發現這個男人雖然跟曹明宇不是一個類型,可共同點都是高大帥氣,心裡的嫉妒都要衝破胸口化爲利劍向苗然刺過去了,然而她不敢,也就只能轉過頭跟同桌的人“閒聊”。
“啊?那不是作風問題嗎?你們那邊那麼寬泛,連這種都不批…管?”不管爲了什麼,總有人喜歡捧臭腳,有人接話。
“誰叫人家家裡有本事呢~”田慧芬說完橫了苗然一眼,哼,她就是要把她苗家大小姐的身份吵出去,到時候總有看不慣的,或者立功的人去深挖,早晚叫她再也端不起資本家大小姐的架子來!
“原來你們管共同學習語錄、寫標語大字報叫作風有問題?請問你們是哪裡的知青?我也好向領導寫封信問問,還有,田慧芬,你明宇哥說了,當初未名湖邊,你不僅向他表白,還想獻身,他覺得噁心,但是又不好失了男子的風度,所以只是拒絕並沒有把這件事彙報到學校去,聽說你那作爲三房姨太太的……果然家傳淵源。”那邊刻意放大聲音的話一入耳,苗然就後悔了,剛纔就該一句話懟死田慧芬的。
不過現在也不晚,不是喜歡拿身份說事兒嗎?她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
“你!我沒有!”田慧芬氣得臉刷白,這次真是驚嚇着了,沒想到苗然會知道這件事,顧不上跟苗然對質,先看了同桌一圈,知青生涯沒多久,可是彼此看不慣的人多了去了,真要是回去傳開了,她往後也別想好過。
“我有信爲證,不然咱們現在就去革委會說說?順便也問問這位知青,你們那邊對作風不正的定義。”打蛇七寸,一招制敵,對面全癟茄子了。
苗然微微有些得意,紅旗村那件事之後,她苦心向張清芳和路紅請教學習,別的沒學會,就學扣大帽子,先發制人。
何建國看着苗然驕矜的小模樣,忍笑忍得腹肌都疼了,不過心裡還是把“明宇哥”又劃了兩個重點號。
那邊有口難辨,只得匆匆吃過先走,往後就算田慧芬再說苗然這樣那樣,也無人敢搭話,跟革委會扯上關係,大家就都有點心虛,何況他們跟苗然並不生死大仇,爲了一個說話明顯有水分,又不清白的田慧芬把自己搭進去,不值當。
因爲這次要採購的物品有點多,秀兒又確定在,所以苗然沒有去收購站,兩個人吃了飯,去買了兩口大小不一的新鐵鍋並蓋簾鍋蓋,還有兩個不大的鹹菜罐子,又買了一些鎮上不太好買的稀罕物,譬如精緻經放的糕點糖果和紅白糖和菸酒之流,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拿出來招待客人或者送禮不掉價的東西。
看上去沒買多少,回去的路上依舊大包小包,等到了集合地點,遠遠的就見到一羣人圍在那裡,走近一看,一輛嶄新的上海牌自行車猶如驕傲的駿馬般,昂首挺胸的站在哪裡,任由人觀賞品鑑。
“縣裡也就兩輛了,一個永久,一個上海,永久那個比這個貴五十塊錢,咱們倒不是差這個錢,主要是聽說承重方面這個更好點……”這次來買自行車的,是青山溝村的記賬員,也是會計,牛大叔倒是想親自來,結果頭天接到了鎮上公社通知,說今年年初,國家成立了化肥廠,尿素指標下來了,叫各村去開會,他只得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別人。
回程路上,這輛嶄新的自行車爲他們帶來了一路豔羨和讚歎的目光,把苗然烤得都不願意坐在車上了,等回了村,衆人還沒有向村裡人炫耀這份喜悅和驕傲的心情,就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打破了。
三舅爺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