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青山溝,秀兒家裡的席還沒結束,遠遠的看到他們,就有人大喊着再開兩桌,犒勞送親的功臣們,送親,其實也有些震場子的意思,可不是功臣麼。
“張清芳呢?”苗然跟何建國直接到村裡還了直行車,比那些人晚了兩步,遠遠的就聽到廖軍問路紅。
“沒看着,我剛去還了桌椅回來。”路紅搖頭,農村家裡擺席都是東家借桌西家借凳的,這會兒人散了不少,他們幫忙的乾脆先還回去一部分,免得一會兒忙活不過來。
“我知道!跟隔壁村的那個知青走了。”正在門口撿鞭炮的一個小孩擡起頭呲牙笑,還指了指山口的方向,沒想到這一句話叫三個人變了臉色。
隔壁村的那個知青,第一個讓人想到的就是李民,至於李民是特務這件事,何建國知道,苗然知道,廖軍自然也知道,廖軍起身就往那邊跑,何建國倒是慢了半拍,看看苗然,才緊隨其後而去,兩個男人旋風似得動作嚇了路紅一跳,拍着胸脯楞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苗然。
“這是怎麼地了?”路紅有些疑惑,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苗然搖了搖頭,這件事不該她來說,但是她知道,李民是特務之所以沒有宣佈出去,除了他們的目標要保密之外,也是不想讓知青們心慌慌,畢竟前面剛鬧了一個紅旗村事件,要是再鬧出事兒,就算不影響下鄉熱潮,也會上面對這一片的觀感都不好。
兩個男人沒跑出去多一會兒,就臉色難看的回來了,廖軍手上還拿着一張紙,路紅和苗然趕忙圍上去。
“我去通知她家裡人,很快就回來,有什麼情況,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廖軍急匆匆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氣得路紅直跺腳,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
“回去說。”何建國看看院子裡熱熱鬧鬧吃席的一羣人,這事兒不能瞞着剩下的幾個人,不然李民再來一次,他們幾個沒防備,到時候再被抓走兩個,就完蛋了,畢竟他們可沒有張清芳那樣的背景。
喝的有些迷糊的張長慶和劉愛民被火急火燎的召回到知青點,一進門就迎來了一個讓人透心涼的消息,張清芳被李民抓走了。
之所以肯定是李民,不僅僅是因爲那個小孩子看到了,李民還大張旗鼓的在知青點的大門上留了一封信,叫張家人親自過來談判,否則就撕票。
“那麼大個人了,還不長腦子,叫她出去就出去!簡直就是缺心眼!”路紅一邊憤憤的罵着張清芳蠢,一邊擔憂的紅了眼睛。
“放心他們既然提出了要求,就一定不會要了她的命,否則就沒本錢談條件了。”但是苦頭肯定是要吃些的,尤其是張清芳那性子……何建國皺着眉,山裡連夜增設了一個營的兵,竟然叫李民帶着那些人跑出來,還成功的綁架了一個有背景的女知青,這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個廢物。
“這件事一定要保密!別人問起來,就說張清芳家裡出了點事兒,回去看情況了!”苗然冷着臉,看向其他幾個人,不論什麼時候,對女孩子的名聲,人們總是沒那麼寬容,即便她也是無辜的,還是會被扣上被害者有罪的大帽子,所以這事兒得捂住了,不然叫村裡人知道,張清芳往後也沒法再這待了。
“恩,我們知道了。”張長慶平時最穩重,一聽苗然的話就反應過來了,他應了之後,慢一拍的劉愛民和路紅也都點了頭。
幾個人對着嘆了半天的氣,各自回屋等着廖軍的消息,何建國轉身跟在苗然的屁股後頭進了她的屋。
苗然有些疲憊的拖鞋上炕,一把撈過靠着它媽睡覺的小貓抱在懷裡,順了兩下最近又開始懶散的大貓,好半響,才輕輕的問了何建國一句:“張家,能給他們什麼?”
既然已經從大黑山出來了,說明逃跑不是問題,如果是爲了驚天寶藏和傳國玉璽,這跟張清芳一毛錢關係都沒有,所以他們圖的也就是張家的權勢,可張家又不會爲了一個女兒就犧牲家族跟特務妥協,苗然有點想不通,爲什麼李民他們會出這樣的昏招。
“箱子裡的東西!”兩個人異口同聲,隨即苗然又搖頭,不對,這說不通,且不說張家能不能看到箱子裡的內容,就算是知道,他們要是敢拿來跟敵人談條件,不管成不成,後腳都得被人批鬥死。
何建國的想法卻截然不同,想想之前那個連隊中的內奸,如果李民不是要張家給他什麼東西,而是他要給張家或者張家一定會帶來的人什麼東西呢?或者通過張家給什麼人報信說敗露了呢?那麼在一個營的眼皮子下逃出來的理由就說得通了,他們根本就是故意放李民等人出來釣魚的!
何建國有點不高興。
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利用一個無辜的人完成任務,強迫別人去犧牲,那不是他們這些人該用的手段。
不過他也只是不高興,萬一張家不清白呢?而且張清芳很大一部分有些咎由自取,畢竟她不說,沒有幾個能知道她家裡底細的,保密制度不是說着玩的,就連苗然,要不是他奶奶記得牢,一下子推斷出來了,又通過他媽媽或者說他外公留給他們兄弟的人去查,都查不了那麼精準,不然張清芳也早該知道苗然和他的身份纔是。
廖軍的速度很快,趕回縣裡肯定是來不及,他乾脆借了自行車去了鎮上打了電話,回到知青點的時候,正趕上路紅在做飯,苗然第一時間要求他把張清芳失蹤的事保密。
“名聲對一個姑娘家的重要性,我不說你也知道。”苗然看到廖軍皺眉,又解釋了一句,就算張清芳可以調走,或者不懼流言蜚語,可她該想到的就得想到,無愧於心,這是苗然做人的原則。
“怎麼說?要不要借兩條狗,就說追蹤犯罪分子?”何建國看着廖軍,他其實也不是很信任這個人,就跟苗然想的一樣,廖軍這個人有點矛盾,說他情商低吧,在籠絡人方面卻一點不差,說他情商高,對待張清芳,他總是有種不顧及人感受的那種自私。
男人最瞭解男人,如果真的在乎她,喜歡她,可絕對不會像廖軍那樣把張清芳架在火上烤,比如此時此刻,何建國覺得這是最對現在狀況的最佳處理,如果能在對方講條件之前救回人,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而廖軍,卻又開始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