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
“是,每個人每月領差不多他們倭國一石糧,作的活越多自然是領得越多。”劉澈沒有迴避這個話題。
藍江沒有再就這個問題問下去,他問就是想看劉澈的態度。
他不喜歡吞吞吐吐的人,無論是是對錯,敢正面面對的人才值得他相交。
“大司馬,差人尋得我部有何……差遣?”
藍江用了差遣一詞,倒是讓張曉有些意外,觀察藍江的神色,這不是開玩笑的意思。
“有幾件小事,藍將軍知道江南的糖價嗎?”
“那東西,咱買不起。也不關心。”藍江生硬的回了一句,或許是心想這樣的回答有些失禮,又補充了一句:“但肯定沒鹽貴。”
“一百石雪砂糖,能幫我出手嗎?”
“能。但我們沒銀子押在這裡,要押只有把命押上。”藍江倒是一個直人,說話直接,辦事也直接。
“另外一件事情,能把我把浙軍戚金部下的家小接出來嗎?”
“難,但不是不能,這是掉腦袋的事情。”
接個人,至於掉腦袋嗎?
張曉給解釋着:“軍戶永遠不能離開衛所,少一戶要從原籍再找一戶頂上,這些年管的是鬆了些,但那個人也不敢讓整個百戶所、千戶所少三成的人,這是殺頭的重罪。”
“那麼,整個千戶所、百戶所都走呢?”劉澈又追問道。
“那就開始往上追究,總是要有一個人頂罪的。指揮使頂不住,就往都督府走,都督府頂不住,就是五軍都督府。”張曉解釋着。
藍江這時說了一句:“沒那麼嚴重,到衛指揮使就算是到頭了,找一人四品官的人頭就頂上了,這不是幾十年前了。”
“我沒有用人命頂事的習慣。那換個辦法,給他們糧、布、錢!”
劉澈又換了一個說法。
藍江卻說道:“那更是死路一條。”
劉澈這次更不明白了,藍江沒讓張曉開口,自己來解釋着:“突然就富了,說輕點有通匪之嫌。說重的,就是從匪。就算不問罪,你富了,能守得住嗎?上邊派人來強徵,周邊有人來打秋風。你敢自築堡壘不受命令,就是造反,也是死路一條。”
劉澈心中罵了一句:我C,這又是一個死節呀。
“除非,上上下下,全部出逃。不願一起逃的人,只能給沉了大海。然後一路往上追,追到都司衙門那裡,誰愛背這罪誰去背,都司衙門死光了都沒有冤的。”
爲什麼?劉澈開始對自己瞭解的大明產生懷疑了,這與歷史上的記載有着巨大的不同。
張曉給了劉澈一個答案:“都司衙門,全是文官了。”
“啊!”劉澈真的沒想到,按現代的說法就是,省級軍事單位,竟然清一色的文職,沒有一個會打仗的。
“那,少送一些糧食,顧及一個溫飽呢?”劉澈又提議到。
“這個可以,他們自己會也守口如瓶的,但數量一定不能多了,以每戶每月十斤糧爲上限,再多就容易就被人看出來。”說到這裡藍江突然口風一變:“大司馬,我問一句。海上有不少人,你卻把這些人殺了,他們有船,不比我這邊船少。他們有人,而且是長年在海上作生意的,無論是能打的,還是會算的都有。爲什麼?”
“因爲他們這些人,是東林黨的狗、晉黨的狗、楚黨的狗。他們的主子結黨營私,他們的財富都是帶着血沫子的。之外的人那些,不是海盜,就是奸商。正常的人能夠從江南、福建、廣東出海嗎?”
劉澈回答之後,又加了一句反問。
“那麼你準備造反不?”藍江又問了。
“不,我不打算造反……”劉澈還沒講完,藍江就火了:“張曉,不跟着造反你讓老子來幹什麼。”
劉澈愣住了,敢情這位是打着造反的心思來的。
“不造反,清君側!”張曉不動聲色的回了一句。
藍江坐在那裡思考着,然後自言自語的說着:“古時候,造反的人都是從清君側開始喊起的,這個也行,不造反是對的。”
劉澈無語了。
“爲什麼一定要造反呢?”劉澈問了一句。
藍江反問了一句:“爲什麼不造反呢,不造反那些人怎麼辦?你以爲,不造反那些人就能活嗎?”
聽完這話,劉澈總算是明白剛纔那翻對話的意義了,拯救一些人根本就不可能,要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那,慢慢來行不!”劉澈試探着問了一句。
“當然了,造反肯定急不得,這個準備上十年八年都是有的,有些人衝動的就造反了,那樣死得快。我研究過歷代造反的人,但凡是成功必有天下大難。”
藍江開始講歷史,講每一個造反成功者的歷史。
終於,劉澈聽不下去了:“那你爲什麼不造反?”
“我,我沒那種命。”
好直爽的人呀,劉澈倒是挺喜歡這樣的人。
藍江不僅研究過造反,而且還有一套理論性知識,這會又給劉澈說道:“有兩種人可以當皇帝,一種是惡人,就象咱大明太祖那樣。還有一種是大善人,除了奪權的大隋皇帝之外,其餘沒聽說庶民有成功的。”
“錯,有!”劉澈堅定的態度倒讓兩人意外。
藍江甚至在懷疑,難道自己讀的史書不夠多嗎?自己錯過了那一個皇帝呢?
“藍將軍,不如先忙軍務?”張曉心說,如果讓藍江一直說下去,真能說幾天幾夜時間。
藍江確實是痛快人:“好,先辦幾個漂亮事。”
“把糖裝船,有把握換成銀子,或者是絲綢、瓷器嗎?”
藍江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藍江去帶着他的士兵裝船的時候,劉澈問張曉:“張將軍,這位您是那裡找來的。”
“大司馬,他剛纔的話也讓我吃驚不小。不過我卻是知道一點,大司馬要找的,必然是一位德義雙全的人,我的分辨方法很簡單。但凡是作到千戶以上的,家丁數量佔整個衛所人數的比例,決定了這個人是不是值得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