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京師規模最大,裝飾最豪華的妓院玉春樓。
慧英和慧梅來到這裡第三天,老鴇子帶人氣勢洶洶地推門進來了。
濃妝豔抹的老鴇子,像個活鬼,說話嗓子還有些沙啞,“鳳姑娘,在這裡吃住都還好吧,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們這裡可不養閒人,收拾一下準備接客吧。”
大鳳是慧英的化名,人稱鳳姑娘。
“接什麼客,我家小姐來時說得明白,只賣藝不賣身。”慧梅把眼一瞪,經過化妝的她變得更醜了。
“唱歌跳舞琴棋書畫,鳳姑娘一概不學,怎麼賣藝?你們不接客,老孃白養着你們呀,你們可是老孃花三千兩紋銀買來的,三千兩啊,那是白花花的銀子!”老鴇子壓不住火了,一提到銀子,她眼睛都綠了。
三天前,她花了三千兩銀子買了這一俊一醜的主僕二人,可是這兩個人一不會唱歌,二不會跳舞,琴棋書畫也一概不通,派人調教他們,也不願意學,她可不願意花錢買了兩個姑奶奶養着。她花錢買來的姑娘都是搖錢樹,今天是帶人氣勢洶洶地興師問罪來了。
但是慧梅根本不吃她這一套,聽完老鴇子的話,柳眉倒數,手起掌落,咔嚓一聲,大紅油漆的實木茶几便散架了,茶几的盤碗碟壺碎了一地。
“你,你要幹什麼?”這一下老鴇子等人無不變色。
他們顯然沒想到這個小丫鬟還會武藝,一身嬌柔的她一巴掌下去,這麼厲害?
一臉的驚愕,紛紛後退,生怕給她們一下子,那豈不得筋斷骨折,甚至要了這條小命?
再看慧梅,標緻的美少女身材,肌膚細膩如雪,長髮飄逸,若非這張臉生有一塊雞蛋大小的麻葉狀,壞了整個造型,這絕對是一個不次於鳳姑娘的美少女。
此時慧梅的眼角眉梢殺氣外溢,令人不寒而慄。
慧英心好笑,趕緊以大小姐的身份出面制止,那張如花的小臉一沉,“喜鵲,不可造次!”
喜鵲是慧梅的化名,他們從西京來到北京,這些早商量好了。
慧英對老鴇子柔聲道:“媽媽誤會了,鳳兒不是不願接客,也不打算在這裡吃白食。只是鳳兒接客是有條件的,不能什麼客都接,只要他們能過了喜鵲這一關,鳳兒接待他們。如果沒人感興趣讓喜鵲練幾下武術,讓他們花錢看場,媽媽照樣有收入,媽媽是不知道,喜鵲跟了鳳兒多年了,受過名人的指點,也下過苦功,練武還真有兩下子。”
看到老鴇子等着一臉的驚訝,慧梅把眼一瞪:“聽到沒有?我家小姐雖失意但不沉淪,你們要敢相逼,我喜鵲一定會讓你們人財兩空的!”
“好好好,按鳳姑娘說的辦。”
老鴇子可不傻,這二位是帶刺的玫瑰,合着跑我這裡打把式賣藝來了,要這樣,你們到大街拉桿子撂場子去好不好?這可是妓院,愉悅男人的地方。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買都買下來了,現在還能去找人販子退貨嗎?管他呢,只要願意接客行,京師有藏龍臥虎之地,百貨對百客,說不定還真有人能打贏這位醜丫頭,到時候老孃在狠狠地宰他們一把,這也算是玉春樓的特色了。
老鴇子生財有道,自己安慰着自己之後,命人把屋裡收拾乾淨,又重新換茶几,擺茶碗兒,水果點心等,然後帶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出了慧英和慧梅的房間,老鴇子出了一身的汗,做了這麼多的人肉生意,還是第一次遇今天這號的,真是天下之大,無不有啊!
慧梅看他們下樓走遠了,把門關,姐妹二人掩嘴笑得前仰後合的。
笑畢之後,姐妹兩人恢復了正形。
“姐姐,你說這樣我們能等來那個昏君朱由崧嗎?”惠梅不解的看着慧英。
“我哪知道……我們只是奉旨而行……”慧英又換了滿臉的愁雲,想起這道葩的旨意,她如流水的樹葉,只能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慧梅不無氣憤道:“都是範程這個老混蛋……姐姐,據說朱由崧武藝高強,酒色之徒,他要真來了,妹妹可真不是他的對手,到時候我們倆能得手嗎?”
“講打肯定不行,這是在昏君的京城,身爲帝王他一個人能來嗎?因此陛下叮囑我們,一定要使好這個美人計……”慧英說着,臉更紅了,心裡騰騰直跳。
“啊?”慧梅聽了眼瞪得賊大,“姐姐真打算讓昏君佔你的便宜啊?”
“他休想!”慧英咬牙切齒道,“介時我一定會適時出手殺了他!到時候你先逃命,不用管我……”
“那怎麼成,我們姐倆同生共死,要走一起走,要死一塊死,我絕對不會丟下姐姐的一人逃命的。”
“你必須得走!”慧英斬釘截鐵地說,“我是不會走了,殺完婚君之後我自我了斷,被昏君污了名節,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算能活着回去又有什麼用……”
慧英說着,眼淚又下來了。
“姐姐不必這樣,張耐哥不會嫌棄你的,如果他真要嫌棄你,我決不會饒他的。”
姐妹二人說着抱在一起,又泣不成聲了。
第二天還真有花錢,點名要慧英的客人,因爲老鴇子已經散播下去,玉春樓來了新人,那些公子闊少王孫子弟都想嚐嚐鮮,而且他們聽說得先過小姐這一關,還是武藝關,會些拳腳功夫的嫖客更有興趣了,不會武藝的,只能在臺下面看熱鬧了,下面圍得滿滿登登的,人頭攢動。
老鴇子真的是生財有道,凡是進來的都得花錢買位置,靠近臺子的位置當然得多出錢,最少的也得五兩紋銀才能進來看熱鬧。
至於花錢點名要人的,更得多花錢了,每人次紋銀五百兩,如果打不贏姑娘的,沒能被接客,退還七成銀子,倒也合情合理。
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的慧梅已經站到樓下舞臺的當了。
第一個飛身去的是一個壯年公子,走路像砸夯,看樣子手底下有兩下子,渾身下收拾得乾淨利落,像打擂一樣。
被人搜過身之後沒有利器,然後站到了慧梅近前,壯年公子心思忖,這個姑娘若非臉那一塊壞了整個造型,也絕對是個美女。
聽說她的小姐美如天仙,還是個處,想到這裡,心裡癢難耐了,雙手一抱拳道彬彬有禮道:“喜鵲姑娘,在下姓王,叫王郎,請多指教。”
慧梅看此人生的等身材,五官倒也端正,只是滿臉的疙瘩,酒糟鼻子,看着令人有點噁心,不過穿着打扮顯然是位有錢人家的公子闊少。
慧梅把嘴一撇,微微點了點頭,暗道:“畜生,你也來找姐姐的便宜,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
這時臺下看熱鬧的靠前的人羣當,站着一位年輕的公子哥,看到了臺的慧梅,當慧梅的目光射向他時,趕緊把帶沿的帽子往下壓了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