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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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兩翼,四部騎卒,齊齊出發!”李左車感慨着期澤的大手筆,卻不由感慨剛纔的明智。
李左車獨立高臺,看着剛纔材官部數千騎卒全部深陷重圍,要說這沒有頭疼,那是假的。但作爲統帥,他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因爲自己材官部的利益,而將全軍戰略爲之轉移。
於是,李左車並未有立刻讓期澤動作。而是按捺住了心緒,靜靜等着灌嬰將所有車屬徒兵全部投入,去圍殺這些騎卒。
正當這圍殺進行得轟轟烈烈的時候,恐怕灌嬰是不瞭解紀信心中那驚怒的。
這不是兩支初創之軍的演習對聯,這是兩國之中,皆爲精銳的大軍在殺伐對陣。
這材官之間的廝殺,自然是操縱軍陣,兩方對攻,都是在儼然軍陣之下進行的。這不是街頭巷尾的鬥毆,也不是春秋時期,大戰一起捉對廝殺的年代。這是大秦在扶蘇麾下,第一個主戰軍團對陣楚軍的首秀。
如此境況之下,如果紀信手下的軍陣突然被一羣沒有受過軍陣訓練,只知道跟着戰車在後掩殺追趕的車屬徒兵衝了上去,擠壓成了一團,這將是怎麼情況?
軍陣的維持要耗費軍隊大量的訓練,同樣,戰爭之上,瞬息萬變,若是因爲一羣突然冒出來,行動無措,亂糟糟的車屬徒兵。這軍陣又要加上多少力氣才能維持下來?
便是維持了,又要耗費多少力氣才能在避免被友軍騷擾的情況之下,還能對抗大秦的堂堂之軍?
而此刻,期澤上前求戰。
豈有不準?
李左車期許地看着期澤離去的背影,高喝道:“全軍進擊!”
咚咚咚……
鼓聲響起,隨着李左車這一聲軍令。麾下摩肩擦掌早就等得不耐煩的三個部的預備隊都是齊聲高喝,在各自的校尉指揮之下,紛紛踏入戰場。
而此刻,最是耀眼的,正是期澤這空前的大手筆。四部騎卒,正是此次期澤帶出來的國中最是第二精銳的騎卒。要說第一,那當然是扶蘇身邊的四營親衛軍。
隨時可以換裝成重裝騎卒的一萬兩千親衛軍,可謂是國中最是尖刀的力量。
甚至,李左車聽聞對戰月氏人的一戰中。剛剛組建的白虎營便被拉出去秘密參加了一回,不然,周勃再是厲害,恐怕也未必能輕輕鬆鬆便將西疆如此大敵給解決了下來。
而其他老資格的三營,更是不必想說。
而今,加上期澤手中寶貝疙瘩似的重裝騎卒。將近三萬騎卒,左右兩翼,齊齊殺奔楚軍軍陣。
三萬騎卒,又是中間還有如同蟄伏巨獸一般的重裝具甲騎卒。如此威勢,奔涌起來,這古老的土地上,頓時便顫動了起來。
馬軍上萬,一旦奔跑起來,便能讓大地爲之顫抖。而今,帝國的主力軍團騎軍再次吹響號角,誰能不爲之驚顫。期澤一襲戰袍耀眼,三萬騎卒在其佩劍往前揮指之下,頓時奔涌向前。
數不盡的嘶喊殺聲似乎在這一瞬間,便被騎軍的咆哮掩蓋,三萬騎卒轟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不多時便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眸中。
三萬騎卒,展開便是無邊無際。而這無邊無際的騎卒,在奔涌之中,迅速在各級將官的指揮之下,形成軍陣。一個個尖銳的箭頭直接指向一羣圍毆材官部騎卒不亦樂乎的楚軍車屬徒兵。
而楚軍的步卒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甚至來不及再次凝結陣列。便被如此狂莽的衝殺打得暈頭轉向,羽箭覆蓋,弩箭襲殺,投槍預備嫺熟的戰陣變換和精湛的馬術轉圜讓這一瞬間,似乎讓人沉醉在這戰爭的另類美感之中。
數十萬的廝殺是殘酷而慘烈的,而當一方以無可抵抗的強勢,帶着雷霆萬鈞的力量驟然壓上衝擊的時候,那樣給人的觀感將是極其可怖的。
在這一瞬間,原本還饒有興趣看着被圍殺的王翳等秦軍材官部將卒的一干楚軍將官,此刻一個個都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尤其是劉邦,更是臉色略微發青。儘管迅速調整了過來,風輕雲淡地點評暗諷了幾句期澤的攻勢,但再怎麼掩飾,局勢在開戰短短不過兩個多時辰便被人逆轉,這都是無法掩飾的事實。
“灌嬰怎麼如此蠢笨!”劉邦心中暗罵,但這實際上若怪罪起來。灌嬰也頗爲委屈,歸根結底,是車兵已經落寞。三百騎卒對陣衝殺近百輛戰車,竟是在片刻之中,不過數百息的時間便被打到了上風,其後更是一個回合廝殺下來,近百輛戰車便損毀大半,那一路戰車,便由此被打殘。
須知,楚軍中車兵的配置。一百輛戰車,除去三名車上人員,其後八名車屬徒兵,絕對是隻多不少的存在。也就是說,近百輛戰車便有戰卒一千多人。
如此一千多人,再加上兩邊步卒無數。竟是被三百騎卒擊潰!
戰車儘管強大,橫衝直撞無所匹敵。但一旦撞不上去,那還不是抓瞎?而且戰車御手即便是再如何聰慧靈敏,可戰車終究比不上戰馬行動快捷靈活。
如此境況之下,數百戰車被毀。灌嬰能夠支援的,自然也只有這些損傷不算多的車屬徒兵罷了。
“期澤已經動手,李左車更不會放過如此機會!”劉邦沉聲,召集衆將,道:“劉賈、盧綰、酈商何在?”
被點到的三人具是劉邦的嫡系,此刻聽命,齊齊都是高聲應下。
劉邦死死看着三人,道:“盧綰,你去領兵增援紀信。劉賈,酈商,你二人領兵過去,抵抗期澤騎軍衝殺。只要穩住陣列,騎卒再是厲害,也可以不懼!”
“末將領命!”三人都是應命而下,夏侯嬰領着親軍護在劉邦身側,分明感受到劉邦心中那股子震撼的憋屈。
“夏侯……”劉邦低聲喊了一聲。
夏侯嬰望過去,卻見劉邦眼中滿是晦暗的神色,只見劉邦往後方陳留看了一眼。夏侯驚呼,道:“主公……”
劉邦沒有回答,臉色陰沉地看着前方戰局。
此刻,整個戰局已經明瞭。儘管劉邦迅速派遣援軍過去救援,而手握將近十五萬大軍的劉邦也的確是本錢頗足。此刻死死頂上去,但明眼人都是看了出來,此刻,戰局之上楚軍已經頹勢盡顯!
士氣,落了。
不錯,楚軍的士氣已經低落了下來。理解這個最爲明白的,便是王翳。帶着三百騎卒,而今奮勇殺回卻不過只餘下數十的王翳重歸了自己所在的曲。
主官如此驚險之中,竟是還能全身而退,帶着兵馬盡數擊潰對方車兵返回。如此一戰,士氣如何不爲之一震。
儘管王翳明白自己能夠突圍而出,並不是因爲自己戰力強悍,有萬夫不當之勇,而是因爲如此情況之下,正是期澤三萬騎卒一舉出擊。將整個楚軍左右兩翼全部撼動,以至於楚軍不得不收縮應對這難纏無比的騎卒。
比起這些材官部的二流騎軍,期澤手下的三萬鐵騎自然更加強悍。遠程長弓覆蓋,近程弩箭齊射,再近投槍盯準掃蕩。其後一波波遠程侵襲,往返如斯,一直到盯準了對方缺漏之處,這才一口咬上,死死破開一個口子。
隨後不斷涌入,將缺口越撕越大。至此,騎軍突襲鑿入,楚軍應對,狼狽不堪。
如此境況之下,誰還記得來顧王翳這數十微末騎卒。再加上王翳的確勇武過人,領着一干殘部,竟是真的再次突圍回來。而其他有些運氣不好的材官部騎卒,早就堅持不住,玉石俱焚地交代在了那裡。
絕境之下依舊能夠逃脫,這叫一衆秦軍將官都是士氣大漲。而相對應的,自然是對面楚軍爲之士氣低落,以至於縮手縮腳,難有抵抗之強硬決心。
如此情況之下,若不是酈商和盧綰迅速帶着兵馬過來支援,恐怕此戰,楚軍已經崩潰。
但劉邦這樣的戰術,卻在隱隱之中犯了兵家大忌。
添油戰術!
這一點一點,見勢不妙便添油增兵,儘管戰局依舊叫劉邦穩住了下來。可明眼人一看,都是看出了楚軍的不妙。而李左車的決斷,更是叫人稱讚。
抓住一點,死命擴大優勢。
優勢驟然之間,決斷立下,大秦八萬兵馬如此境況之下,一舉全部壓上。顯然,此戰已經不爲楚軍所利。而今情況,靠着這優勢,楚軍若是抗住了還好,若是敗了,恐怕其後被尾隨追殺,那期澤可不是吃素的。
而今期澤三萬兵馬還只是遠遠放箭,弩機,投槍等等尋着小空隙,錯漏襲擾。並未曾派出重裝具甲的王牌,可一旦劉邦疲像盡顯,到時候,期澤絕不會吝惜手中三千重甲騎卒!
王翳眼中滿是狂熱,手中還餘下不過九百餘戰卒,但王翳胸中那股子立功的熱切,卻根本沒有落下。因爲,他看見了紀信領着親衛在前廝殺,竭力鼓舞着士氣。
老實說,這些楚軍抵抗得並非沒有用力。若是換做以往的秦軍,恐怕如此戰力之下,已經落敗。
但這畢竟是扶蘇第一支的主戰軍團,而且竟是被扶蘇而用大代價武裝起來的強軍,如何能是那些士氣低落,戰卒乏力的老式軍隊可比的?
“全體都有,隨我,突擊!”王翳眼中盯着遠處的紀信,突然高聲爆喝:“紀信已死,還不投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