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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傻子也知道這封遺詔落在扶蘇手中後將是個什麼情況。當初李斯主張將這遺詔直接焚燬,但不知怎的胡亥和趙高都沒有理會。那會兩人一個沉浸在獨攬大權的快感之中,一個興奮於分割軍權的暢然下。兩人根本就沒將這封遺詔有多看重,畢竟,以那會他們在行朝的實力,並不虞這封遺詔會流落到別人的身上。
直到等他們穩固了在行朝的勢力,逐步侵蝕宿衛,並且決定發起最後一擊剿殺贏忠的時候,那封遺詔早就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趙高有過懷疑是被贏忠給藏了起來,但寢宮一直以來是不允許有侍衛帶刀兵進去的。
就算是當初荊軻要刺殺秦王的時候,殿外的侍衛也只是高呼“王負劍”,卻不敢進去。大秦以法度立國,只要大秦依在,就不會有侍衛敢於闖進寢宮。
至於贏忠親自去辦,那就更不可能了。隨便一個小侍衛可能還會躲過胡亥和趙高的視線,但作爲頭號敵人在行朝唯一可能對胡亥和趙高、李斯造成威脅的大頭目,兩人會不死死看住?
故而,唯一可能進入寢宮的贏忠應當是可以排除的。
一念及此,當時趙高也就沒繼續去關注。畢竟手握一萬兩千精銳,在大秦國土內,難道還怕被歹人壞事了?他們當然不會想到有項家這夥猛人,有扶蘇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怪胎在!
贏忠是如何幫助扶蘇將遺詔隱藏下來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當扶蘇舉起這封遺詔的時候,胡亥和趙高的臉色就迅速變得慘白。李斯一見這兩人的反應,心中一陣哀鳴:自己怎麼就扯了這麼兩個白癡一般隊友!
看向胡亥,李斯知道這是胡亥和扶蘇間的對決。想到這裡,李斯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胡亥盯着那捲黃帛,強硬道:“玉璽我一刻未有離開我手,何時來了這麼一封遺詔!”
胡亥決定硬抗下去,李斯則是眼前一黑,這廝上當了!
扶蘇輕輕一笑,嘲諷的意味十足:“胡亥,我的好弟弟。據我所知,你似乎並沒有成爲閹人!”
胡亥面色一陣漲紅。
扶蘇卻不放過:“掌璽令,歷來可沒有內官意外的人擔任過。趙高,你這職責收得可真是嚴謹。竟然連自己的職事都不要了,把玉璽給了別人!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竊取玉璽。僞造聖旨,僞造父皇的遺詔!”
“李斯!你擔任過廷尉,那我便問你。僞造遺詔,假傳聖旨。當局何罪?莫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今日,人證物證俱在,休得讓任何人抵賴!”扶蘇此刻,高聲訓斥着胡亥和趙高還有李斯,猶若訓斥兩個做錯事的低級官吏。
所有行朝的官員此刻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那個溫文爾雅待人謙和的皇長子嗎?有些心思轉得快的,一看到扶蘇身邊一列列雄偉的軍士,心中感嘆,三年的軍旅生涯竟然讓扶蘇轉變得如此之快。從一個性子有些軟弱的皇長子,一躍成了即將登頂的有力人選!
胡亥、趙高和李斯都是面色齊齊一變。扶蘇,這是釜底抽薪啊!誰不知道他們而今指使行朝用的是遺詔的威懾力,胡亥依靠這封三人“秘製”的遺詔成了監國,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而趙高更是華麗地從一介掌璽寺人成了位高權重的九卿郎中令,法理上掌握京都的內衛部隊!至於李斯,更是避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慘狀,保住了二世登基後不會面臨被清洗反而會重用的境況!
這些,追溯根底,還不是這一旨遺詔。一旦遺詔被成功證實了是非法,三人手中擁有的權勢將會短時間內徒然翻轉。
突然,趙高聲音尖細道:“扶蘇,你看着是什麼?”
李斯和胡亥眼中齊齊一亮,這趙高竟然將玉璽就這麼揣在懷上。此刻拿出來高舉頭頂:“‘奉天承運,既壽永昌’。這廝竟然直接將玉璽放在了懷中,眼下一下子拿出來,當場就震懾了全場。
玉璽的威懾力是十足的,衆臣將士似乎都在和氏璧的溫和的光芒下臣服,那八個大字更是讓人心中發顫。這便是大秦最高權力的象徵啊!
玉璽拿了出來,扶蘇便是在糾結在遺詔的問題上似乎也沒了什麼作用。無論遺詔是真是假,短時間內扶蘇都不能再以此撬動胡亥的根基了。
其餘兩人間趙高反應如此之迅猛,都是心中高興。李斯也不能再沉默了,上前一步,道:“大皇子,你而今貴爲邊將帥臣。是大秦北疆之擎天柱石。你一人來此,尚能以孝義來解釋。可而今,你帶兵前來。陳兵威嚇於此,卻不知所謂何事!而今陛下新喪,吾等也是心中感懷大皇子之孝義赤誠,故此一點。衆臣心中都是釋懷的,並不想因此怪罪於大皇子。若大皇子能帶兵返北,不在插手此事,李斯在此可以保證大皇子不會因此受到詰難!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扶蘇看着李斯,看不出任何表情。神色淡然,依舊那本風輕雲淡。可幾個熟悉扶蘇的,怎麼看都覺得扶蘇是在嘲諷。
李斯神色轉爲肅然,道:“若大皇子一意孤行,妄圖以一己之私念,裹脅衆將士攻擊行朝。自然是形同謀反,其罪證確鑿!還望大皇子爲宗室計,爲大秦計。莫要再演公子小白與公子糾之故事,使大秦因宗室之爭而傷及元氣!”
“丞相!”扶蘇還沒開口制止,胡亥卻是先行說出口了。李斯這番表態,看似一字一句都在未扶蘇辯駁,可仔細一想。實際上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說扶蘇因爲一己之私,想要爭奪皇位而置國家於不顧。歷來秦人愛國情懷都是很高的,因爲一己私利而置國家於不顧,那絕對不會得到多少人的支持。
這麼說,實際上李斯是要將扶蘇逼到牆角里頭去。可謂是字字珠心,殺傷力極大。
但這一說出來,胡亥反而心中不悅。李斯的確是一招殺傷力大,若真的日後成事了逼退了扶蘇。他李斯作爲丞相保全了朝廷顏面,他李斯功莫大焉。可黑水,卻是皇室在揹着了。照李斯這麼一說,豈不是因爲宗室內鬥,所以惹得這場政變,還讓楚人有了可乘之機?
胡亥打斷了李斯的發言,卻是轉而很是誠摯地對扶蘇道:“大兄,此間事,罷了。你切莫因爲小人之言,而置我們兄弟感情於不顧啊。而今,楚賊猖狂在外,內憂紛亂如斯。我大秦,實在經不起一場大亂了。大兄,莫若你此間鬼北而去,我胡亥,定然不會追究!”
胡亥嘴上雖說誠摯如斯,可心中卻是暗自加了一句:我不追究,可我手下千萬將士卻不會不追究!
扶蘇神色依舊淡然,聲音清朗穿透奢華的步輦,衣甲鮮亮的宿衛,秀美的宮娥看着千萬將士,那些神色惶恐的官吏。扶蘇心中暗道,大秦的確再也支撐不起多少混亂了,但就胡亥你,能止住我大秦之頹勢嗎?
捨去這些,衆人看着眼神悲憫,胸懷天下的扶蘇道:“我扶蘇,沒有你這個無君無父,陰險毒辣的弟弟。我大秦,也不會讓你這不忠不孝之徒執掌!”
衆人譁然。震驚地看着完全撕破臉皮的扶蘇,看着麪皮徒然漲紅的胡亥,以及面色凝重的李斯和趙高。
扶蘇卻沒有一點想要給他們更多思考的時間,而是返身下馬,走到靈柩前面,對衆臣民將士道:“父皇屍骨未寒,爾等卻競相彈冠相慶。鬼魅魍魎,皆出謀圖一己之私。爾等咸陽之時陰私手段我並未計較,卻不料反使你囂張赤焰,越發熾然。爾等,蠱惑陛下尋那子虛烏有之長生不老仙藥。致使陛下沉迷長生,荒廢朝政。藉此,更是競相媚上,以無謂之長生求官位、權勢,竟使朝綱混亂,民不聊生。更鬼魅手段竟出,操縱朝綱,構陷忠良。實乃國之蛀蟲,我大秦之害,始於爾等矣!”
扶蘇一番毫不留情的責難撕破了所有僞裝的面具。胡亥、李斯、趙高都是收起了心中的小心思,他們終於意識到了,扶蘇不再是那個風度偏僻溫文爾雅的佳公子了,也不是那個性情溫和看起來軟弱可欺的皇長子了。
他,是北疆重臣。直接掌握數萬虎賁的三郡太守,是間接影響大秦半數精銳,長城軍團的監軍!是大秦的皇長子!
“另外,還未自我介紹。我,贏扶蘇。奉父皇之遺詔,即日起爲皇太子,監國朝政,稟軍國要務。胡亥,我是皇子,是皇嫡子,嫡長子!”扶蘇說出這些,擲地有聲,震懾天下。
“不可能!”胡亥雙目血紅,道:“那份遺詔你憑什麼證明是真的?我有玉璽,有‘奉天承運,既壽永昌’之玉璽。你有什麼?你那定然是假的。扶蘇,你好大的賊膽!”
扶蘇身子一側,將始皇的靈柩露出來。看着衆臣民將士道:“爾等可要知道這棺木之中是誰?”
衆人隱隱猜到了什麼。胡亥更是徒步走到了中央,和扶蘇對立到了一起!
“不錯。這是我的父皇。”扶蘇聲音清朗,似乎傳遍天下。轉而,卻是低沉着道:“胡亥,你不忠不孝卻不承認。那我便告訴你,這是我的父皇,是你政變害死的大秦皇帝!”
“今日,我擡父皇之靈柩歸朝,哪個敢攔!”扶蘇不再看一眼胡亥,和衆力士一起擡起靈柩,走向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