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戰鬥,從來都不是。
作爲一個勢力集團的老大,蘇扶手下一幫子小弟帶着幾千人在黃河沿岸尋找。當然不會沒有收穫,更何況長城軍團最大的地頭蛇蒙恬也一力支持,扶蘇手下一干人等蕭何期澤等人都不是庸才。
尋查了五十餘天,剿滅了幾股匈奴殘兵之後,竟然真的找到了扶蘇的幾名親衛。一共九人竟然活下來了六個。
對扶蘇跳入黃河最爲熟悉的除了扶蘇本人之外,自然就是這活下來六名親衛親隨了。這六人都是武藝高強能在高牆大院之內高來高去的人物,武藝算得天下一流,黃河跳入之後求生當然不在話下。
漫說一個月足夠這些人上岸脫身險境了,可六人都是實在人,既然是他們都能活下來。天潢貴胄的扶蘇當然也有極大可能活下來。
一念及此,這些人也不急着去找大隊人馬,反而在周圍尋起了扶蘇。
可奈何,扶蘇本身身體素質哪裡及得上這羣武林高手,飄裡的地方遠的多了。於是六人耽擱了十來天,什麼也沒尋到。
懨懨之下的六人這纔想到了去尋找大隊人馬搜河,可是令這六人瞠目結舌的是黃河兩岸竟然發現了匈奴人的蹤跡。
六人都是扶蘇的親衛,不是什麼老實巴交的鄉下人,見識是有的。一番分析下,決定暫且留下幾個舌頭,打聽消息。
六個武藝一流的高手去攔截幾個匈奴潰兵,當然是手到擒來。連續抓了十來個舌頭,前線的戰情也就漸漸明瞭了下來。
而此時,蕭何一干人纔剛剛開始率領扶蘇的衛隊沿河搜查。
這六人得知了前線戰事,知道這大戰之下,潰兵四散。他們六人武藝高強,五百人以下無所畏懼,可出可入。
可扶蘇不行啊,扶蘇只有一人,也不是一流高手能百人敵。勉強對付個地痞流氓來個一二十個就不行了。
當然這是在他們以前的看法,苦心鍛鍊後的扶蘇別的不說,箭法已經有了宗師級的火候。
可六人不知道,於是犯難了。到底是尋找大隊人馬,還是去追蹤匈奴人保護扶蘇的安全?
最後六人中威望最高的一個名作喚離的下定了決斷。他們本就是待罪之身,沒能保護好扶蘇公子,不僅於心自責不已,就是公義上,也沒話可說。
他們的職責,只有一樣:保護扶蘇。至於聯繫不聯繫蕭何等幕僚,就他們這樣,去九原一來一回也要一月過去了。山林之中,層林密佈,沒給你繞暈就好了,哪裡有回去的道路,所以直線路程不過五天,在六人所在的區域,則需要一月之久。
還別說,這六人手段不凡,竟然真的跟隨到了右賢王普拉固的營帳。
也恰在此時,率着三千人衛隊的蕭何、期澤、伏承、慶倪四人也帶着最後的精銳尋到了喚離六人。
此時蕭何四人的處境已經艱難了,來自咸陽的壓力日復一日加大,雖然有勝過一場的蘇黨照應。可始皇對此不在表態,沒了始皇的支持,實力遠勝蘇黨的胡黨便開始對北方軍施壓。
初始,蒙恬也還能扛得住,指示上官牟不要對咸陽的壓力理會,繼續支持蕭何等人。
可世事難料,九原郡主簿程闢竟然一紙文書將蒙恬給上官牟的指示捅到了朝中蘇黨最強大佬李斯的手中。而且程闢手段狠辣,證據確鑿,做事無聲無息,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然發力。於是李斯的一次出手,直接讓咸陽傳達到三關口以及九原的壓力徒然加倍。
蒙恬扛不住,只好給扶蘇配足額的衛隊給了蕭何。將近九千人縮水到了三千人。
而此時,喚離六人才剛剛發現匈奴人的蹤跡。同樣扶蘇也還在爲他的造紙大業奔波。
隨後的時候,蕭何的眉頭再沒有舒展過,白髮翻了兩番。這才找到了喚離六人,得到了扶關於扶蘇的最近消息。
此時,扶蘇在靶場比試。
當扶蘇三星連珠射出的時候,九原城的西門中,一輛馬車徐徐開出。
城門中人,沒有一個兵丁去檢查。一個新來的疑惑問向旁邊較好的溫大哥:“溫哥,看這馬車富貴模樣,想必油水很多。爲什麼沒有一個人去檢查?”
旁邊的溫大哥鬍子一堆,臉上還有一個刀疤,嘿嘿笑了一聲搖頭道:“你個嫩丁,也不看看這車子是哪家的。”
這個新兵滿臉疑惑:“那溫大哥說說這車子是誰家?這麼厲害?”
旁邊也有幾個溫大哥帶出來的新兵,好奇心都上來了一起鼓譟道:“溫哥溫哥,說吧說吧。”
大把鬍子男一看這麼多人捧場,面上舒服,炫耀自己見聞道:“這可大帥家的馬車。大帥手下三十萬大軍,陛下手下第一大將。一尊大神就這麼擺着,周邊數百萬異族也別想再犯邊擾民!……”
大把鬍子男講的唾沫橫飛,興致盎然,說的一衆新兵一愣一愣。說到精彩之處,更是轟然叫好。直到被軍侯一根軍棒扔來,頓時四散逃逸。
而此時,引起此事的主角已經離開了城門外十里。車中只有三人,一個俊美小娘子,一個嬌俏可人的小丫鬟,還有一個絡腮鬍子帶着大斗笠的馬車伕。
赫然便是月芷,芷伊芷珉三人組。
蒙恬寵溺月芷,但絕不會放手讓月芷去荒郊野外去尋找扶蘇的下落。就算出去,也有一對軍中一流高手護衛在左右。月芷別說出城百里去尋找扶蘇,就是離近了城門一里,也能被府中丫鬟堵在城門口。
終於,月芷在這一天終於找到了機會,軟磨硬泡在柳娘身上求到了出府的機會,這才逃之夭夭。主僕三人,一架馬車三匹馬,出了九原城,奔赴河套。
月芷在九原除了爹爹和墨門之外,還有一個好友,那邊是齊氏商行掌門人的長女齊玉雪。此番,月芷得知了齊玉雪到了九原,並且帶着齊氏商行的部分力量。月芷決定藉助齊玉雪的力量,就算將河套翻個底朝天也要翻出扶蘇的下落。
畢竟迄今爲止,尚未有扶蘇確切的生死結論。說死的,沒有誰看到扶蘇的屍骨,說活的,同樣沒看到扶蘇的蹤跡。
而這一天此時扶蘇剛剛說完:“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情”這一句話。
蒙府,端莊婦人對着院中數十人道:“府衛聽令,你們就是都死了,也要把小姐給我帶回來!”
這數十人都是身材精悍,久經沙場的老卒。每一個都嚇都有十數條敵人的性命留下過。此時卻恭敬老實得如同一隻只小鵪鶉一般。
聽得端莊婦人說話,齊齊回話:“屬下定以死保存小姐!”
目送數十人的離開,端莊婦人低嘆一聲:“芷丫頭,這是柳娘能幫最多的了。”
此時的黃河沿岸並無水土流失之禍,同樣秦隴之地,直到唐末軍閥混戰在開始敗落。此時的秦隴地域一片青翠,山林密佈。
黃河九曲,便是造就塞外江南的河套平原。此時河套過去三曲之後,兩千餘人的營帳扎着。場中有十個人,相顧無言。
這十人,便是蕭何、期澤、伏承、慶倪以及喚離六名親隨。
喚離起身,推金山倒玉柱般拜倒在大帳中,眼睛泛紅道:“先生,我等無能,沒有保護好公子。請先生治罪!”
另外五人也是隨後跪倒在打仗之中:“請先生治我等大罪!”
蕭何疲憊地嘆了一聲氣:“前日,掌管軍糧發放的九原郡主簿將軍糧的發放時間改爲了五日一次,這我本不想說的。”
期澤一拱手頭:“先生辛苦了。”
蕭何搖搖頭:“公子待我以國士,我當以命相報。這沒什麼,只是軍糧所困。兩千人只能有一千人深入叢林查探罷了。”
隨後蕭何突然憤然指着六人道:“可此時尋救公子爲首要之時,你們六人還談什麼狗屁倒竈的治罪之事!”
說着猛然將一支令箭丟出去:“先打了二十軍棍,其餘寄下。若不能尋到公子,我先打殺了你們六人,再去黃泉尋公子下落!”
話音剛落,帳外突然闖出十二名衣甲齊全的軍士。接着六人出去,頓時一陣喊叫聲想起。但六人眼神中閃爍之色全然是喜色,怪哉,捱打還有這般樂呵的。
這時的營帳之中,內帳被掀開。走出一人,面色白淨,相貌周正,面白無鬚。用他那羣人特色的尖銳之聲道:“想不到啊,咱家剛進來。就見到了蕭先生這一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功夫,可真是高絕,奴婢佩服,佩服。”
蕭何拱手回話:“高公公言重了,只不過眼下尋公子纔是緊要。若真的將六人打殺了,去哪裡尋公子的下落。還請公公勿怪。”
蕭何說完,期澤呵呵一笑,拉過高公公到一旁手中變戲法一般摸出一塊金子:“公公也是一心爲公,千里而來。不容易,當真不容易啊。這點意思,還請公公笑納。”
高公公不動聲色將金子摸進懷中,悄然掂量掂量。那張周正的老臉便笑成一朵菊花,徒然綻放:“期軍侯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蕭何眼神閃過一絲悲哀隨後便悄然隱沒,接話道:“公公,這幾日軍糧竟然遺失了。這可真叫蕭某心急如焚,能否預支一月的軍糧用度,擠一擠,將這丟失給抹平過去?”
說着給期澤使了一個眼色,後者點頭一塊更大的金子了無痕跡又遞了過去。
那高公公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狠狠點頭:“使得使得。奴婢這便回去辦理,那,奴婢先走了。就不打擾各位營救扶蘇公子的事情了。”
說着姿勢怪異捧着兩塊金子離開了營帳。
看到這高公公離去,心直口快的伏承狠狠一拍桌案:“真是豈有此理,若是公子在,就是這寺人的後臺趙高來了,也不敢對我等如此輕蔑!還對直呼公子姓名,豈有此理啊!”
期澤深吸一口氣,面色沉靜,一言不發。
慶倪好似老僧坐定。
蕭何神色淡然,好似剛纔的噁心事從未發生過一般:“閹豎不足畏懼,就是趙高,若沒有胡亥撐腰,也無礙。只是……喚離的消息可一定不能錯啊!”
說着悄悄閉眼,反覆推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