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逸身爲甄家家主,家中自然也是妻妾成羣、兒女衆多,只是甄逸偏寵最小的幼女,特別是隨着其他子女漸漸長大成人,除了那幼女之外,全都成了家,唯獨這幼女承歡與膝下,甄逸對幼女的寵溺自然可想而知了。如今袁熙突然跑了過來,張口就要將幼女給娶走,甄逸如何願意?
只不過對於甄逸的意願,根本就不在袁熙的考慮範圍之內,袁熙今天可是鐵了心,一定要將甄家女娶回去!若是甄逸不願意,袁熙就直接上報袁紹,讓袁紹爲自己做主!想來,一向好面子的袁紹若是知道自家兒子上門求親竟然被拒,肯定會先站在自家兒子這邊的。想到這裡,袁熙心中更加篤定,喝道:“甄先生!休得說那些有的沒的,現在我只等甄先生一句話,是否願意將令愛許配與我?”
聽得袁熙如此強硬的口吻,甄逸心裡那叫一個悲憤啊!什麼時候聽說過有這樣求親的?這不等於是明搶嘛?要是換做旁人,敢這樣對甄逸說話,甄逸就算是拼得這條老命不要,也要與對方討個說法!可偏偏袁熙所代表的袁家,與甄家的實力相差太大了,就算是甄逸拼盡全力,也敵不過袁家那滔天的勢力,到時候只怕非但保不住自己的愛女,連帶着整個甄家也要受牽連!
見到甄逸支支吾吾卻是說不出話來,袁熙就知道,甄逸恐怕已經不敢違背自己的意思了,左右想到,自己要是娶了甄家女,這甄逸還是自己的泰山,所以袁熙的臉色一變,又是緩和了一些,笑着對甄逸說道:“岳丈大人莫要擔憂太多!小婿既然娶了甄小姐,自然就會好好待她,而甄家也與我們袁家聯姻,將來無論是做什麼,都能得到我們袁家的支持!相信將來甄家恢復往日的榮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熙這麼一說,甄逸的眼睛也是立馬亮了起來,這甄逸怎麼說也是官宦,要不是當年那場浩劫,他又怎麼會甘心淪爲商賈?重振甄家往日榮光,一直都是甄逸心中的願望!不過很快甄逸眼中的亮光就是消失無蹤了,他可不是那種被忽悠一下就熱血上頭的年輕小夥子了,很快他就想到,自己要是真的將女兒嫁給了袁熙,且不說袁熙是否是女兒的好歸宿,單單就是帶着甄家依附於袁家,就不是一個好事情!只怕袁家真正的目的,是將甄家變成袁家的一個附屬,而不會是支持甄家中興!當年的韓馥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嘛,與袁家聯手,無異於與虎謀皮啊!
見到甄逸猶豫了片刻之後,又是變回了原來那不情不願的模樣,袁熙這下可就真的沒什麼耐心了,臉色一沉,對着甄逸就要呼喝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把驚呼聲,只見一名甄家的家僕突然衝了進來,一臉驚慌失措地對着甄逸喊道:“老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雖然心中不滿,但這裡畢竟是甄家,袁熙就算是再強硬,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是狠狠地哼了一聲,站在一旁不做聲。而那家僕卻不知道自己差點進了鬼門關,看到甄逸之後就是立馬跪了下來,對着甄逸就是大聲喊道:“老爺!剛剛,剛剛從城外傳來的消息!城外突然出現了大量的兵馬,從旌旗來看,似乎,似乎是曹操的兵馬!”
“什麼?”“不可能!”
隨着這家僕說完最後一句話,會客廳內立馬就是響起了兩把呼喊聲,分別是來自於甄逸和袁熙。甄逸是一臉的驚恐,而袁熙則是滿臉的不敢置信,也難怪兩人會是如此,這中山郡距離曹操的勢力範圍相差太遠了,而幷州的曹軍因爲之前張燕的黑山軍的襲擊,更是自顧不暇,怎麼可能會跑到這邊來?袁熙眼珠子一轉,立馬就是陰沉着臉對甄逸哼道:“甄先生!你這手段就未免太過低劣了吧?莫非,甄先生以爲這等騙術,就能騙得我就此罷休不成?”
袁熙根本就不相信曹軍會殺到中山郡,所以在袁熙看來,分明就是甄逸與甄家家僕聯手演的一場戲罷了,目的就是想要騙自己離開甄家。而對於袁熙的指責,本來就已經方寸大亂的甄逸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連連對袁熙拱手行禮,說道:“二公子!小人,小人怎敢欺騙公子?這,這,小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啊!不如,不如請二公子隨我一同前往城頭觀望,便知小人是否有欺瞞公子了!”
聽得甄逸這麼一說,本來還懷疑甄逸欺騙的袁熙也是有些猶豫了,而這個時候,一直守在袁熙身邊默不作聲的那名戰將也是悄然附身在袁熙身邊,對着袁熙低聲說道:“公子!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不過屬下以爲,甄家沒有理由欺騙公子纔是!”
這名戰將雖然默默無聞,但卻是袁熙培養了五六年的心腹大將,對於這名心腹,袁熙也是十分的信任,聽得他都這麼說了,袁熙也是越發猶豫起來,低頭思索了片刻,便是說道:“好!就跟着你們去看看!若是你們膽敢欺騙、耍弄於我,哼哼!”
袁熙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那兩聲冷哼卻已經足以表明一切。不過甄逸卻沒有心思再顧及袁熙的威脅了,突然出現的曹軍,早已經打亂了甄逸的心神,當即甄逸就是對着袁熙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是與袁熙一同走出了甄府,朝着城門方向趕去。在路上,甄逸也不忘對那家僕詢問具體的情況,最後問道:“此時可曾告知杜宣?”
杜宣乃是這中山國城的城守,甄家雖然衰敗,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甄家那也是河北世家當中的一員。中山國乃是甄家的根基所在,自然整個中山國也都是在甄家的掌控之中,這杜宣雖然是朝廷任命的中山國城守,但早就成了甄家控制下的一個傀儡了,只不過,平日裡甄逸多少還會做點表面功夫,稱呼一聲杜大人,只不過今日事情緊急,甄逸也懶得再裝模作樣了。
聽得甄逸的問話,那家僕也是氣喘吁吁地說道:“已經派人去通知了!不過杜大人所言,城中的兵馬現在都在二少爺手中,杜大人沒有調令,根本調不動城內的兵馬!已經有人去告知二少爺了,相信二少爺很快就會派兵前去應對!”
甄逸的大兒子甄豫早亡,而家僕口中的二少爺,就是甄逸的次子甄儼,是甄逸着重培養的下一任家主。既然這中山國城乃是甄家的根基所在,那城中的兵馬自然也就要爲甄家所掌控,軍中上下都已經是唯甄家之命是從。對此甄逸自然也是知道的,過了片刻便是沉聲喝道:“你現在立刻去城守府,讓杜宣親自來城頭!他身爲城守,如此緊急情況之下,他怎能不到?”
甄逸對那杜宣的性格多少也是有些瞭解,知道以杜宣那點膽子,知道此事之後,肯定是龜縮在城守府內不敢出來。不過杜宣畢竟是中山國城名正言順的城守,他在城頭,才能真正激勵士氣。聽得甄逸的吩咐,那家僕也是不敢耽擱,直接就是轉頭朝着城守府方向趕去。而看到甄逸一臉鐵青地做出以上那些安排,在旁邊的袁熙也是越發相信真的有曹軍來攻打中山國城了。頓時袁熙的臉色就是變得異常難看,他來這裡,只是爲了迎娶甄家女的,可沒想過要到這裡打仗的!袁熙可不比得他那個莽夫大哥,對於打仗這麼一回事,他一向都是敬而遠之,現在竟然要親身參與到戰鬥當中,袁熙多少也是有些膽戰心驚。
只是之前的話頭都已經說出口了,袁熙現在想要反悔也是拉不下臉面,只能是鐵青着一張臉,對身後的戰將低聲吩咐道:“羅興!待會要是遇到危險,你定要護住我離開此地!”
“屬下明白!”羅興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怨念,對着袁熙就是抱拳喝了一聲,沉聲喝道:“請二公子放心!只要有屬下在,二公子絕對不會傷到分毫!”
得到羅興的保證,袁熙的臉色纔多少好了一些,只是一想到待會很有可能會遭遇到一場惡戰,袁熙的心裡就是七上八下的,怎麼也沒辦法安靜下來。倒是走在一旁的甄逸臉色雖然差,但卻沒有畏懼之色,這中山國就是甄家的根基,中山國要是破了,那甄家也就沒有了,可以說,甄逸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很快,衆人就已經來到了城門口,聽得從城牆外面傳來的一陣陣喊殺聲,甄逸、袁熙的臉色都是跟着一變,從這喊殺聲聽得出來,城外的敵人已經是開始對城池發動攻擊了!當即袁熙的臉色就是變得一片慘白,忍不住對甄逸說道:“甄,甄,甄先生!我們,我們真的,真的要上去嗎?刀,刀劍無眼啊!萬一,萬一……”說到這裡,袁熙那上下兩張嘴脣已經是抖得不像樣了,接下來的話也是完全說不出來,只剩下兩排牙齒顫抖敲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