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聲音,典韋立馬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呂布的遺孀,呂鈴兒的親生母親嚴氏。對於這個嚴氏,典韋還是有些印象的,相比起呂布的另外兩名妾室貂蟬與曹氏,嚴氏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了。長相一般,沒有貂蟬那般的絕美容顏,也沒有曹氏那顯赫的家世,能夠成爲呂布的正妻,全是因爲嚴氏與呂布成親的時候,呂布還未聞名天下,只是一介白身。而呂布雖然好色,但一直都沒有休掉嚴氏,也正是因爲只有嚴氏爲呂布生下了一個女兒。
當初呂布家眷住進典府的時候,典韋也是見過這個女人,嚴氏給典韋最大的印象,那就是永遠都是與世無爭的樣子,雖然她嫁了一個舉世無雙的丈夫,但她依然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女人。雖然知道典韋就是殺死自己丈夫的人,可嚴氏卻是看得特別開,至少在典韋看來,嚴氏並沒有像呂鈴兒那樣仇視典韋,用嚴氏的話來說,這一切都只是呂布的命而已。若真的要算起來,那天下間被呂布殺死的那麼多人,又該找誰報仇?當時聽完嚴氏說出這番話,典韋對這個普通的女人一下子肅然起敬,至少,有這麼廣闊胸襟的女人,天下間可不多見。
而此刻,在小院內,嚴氏的話剛剛說完,就聽得呂鈴兒那倔強的聲音響起:“娘!你可以不爲爹爹報仇!可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報這個仇!你別說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典韋!”
“鈴兒說得好!”呂鈴兒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另一把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聽得這聲音,典韋的眉頭頓時就是皺了起來,因爲他能夠聽得出來,這尖銳的聲音當中,蘊含着讓人心中發毛的怨毒之氣,緊接着,又聽得這聲音繼續高響:“溫侯死於典韋之手,典韋就是咱們呂家的仇人!若是不能爲溫侯報仇,那如何對得起鈴兒你身體裡所流淌着的溫侯的血脈?”
“妹妹!你怎麼能這樣教壞鈴兒?”那尖銳聲音剛剛落下,嚴氏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從嚴氏的聲音中完全能夠聽出她此刻有多麼的驚慌,只聽的嚴氏喊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現在就在典將軍的府上!若是讓典將軍聽到你剛剛的話,我們,我們全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已經活夠了,死與不死,都無所謂了,可鈴兒還小,你難道忍心看着鈴兒也跟我們一樣?”
“哼!”那尖銳聲音的主人顯然也是被嚴氏的話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又好像不願露怯一般,倔強地冷哼道:“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那典韋也只是看中了某人的容貌罷了!只要他舍不下某人,就不會殺我們!再說了,我纔不怕他呢!”
在院門外的典韋忍不住苦笑了起來,那尖銳聲音的主人,典韋自然知道是誰,正是呂布的二夫人曹氏。這曹氏與曹操可是沒有半分錢關係,她出自徐州曹家,是當初徐州曹豹之女。呂布初入徐州的時候,爲了在徐州站穩腳跟,所以娶了她,而且還將她排在了貂蟬的上頭,成爲了呂布的二夫人。這個曹氏典韋以前也見過,只不過在見典韋的時候,這個曹氏一直都表現得唯唯諾諾、戰戰兢兢,卻沒想到背地裡竟然又是這等嘴臉。至於她口中說的某人,自然就是指貂蟬了,不用說,在這曹氏的嘴裡,一頂大色狼的帽子就這麼扣在了典韋的腦袋上了。
爲了拉攏徐州世家,當初呂布娶過曹氏之後,又將曹氏取代了貂蟬,成爲了自己的二夫人。只是論容貌,曹氏又如何比得上貂蟬?典韋也聽陳宮、張遼他們說起過,呂布娶了曹氏之後,和曹氏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反倒是越發寵幸貂蟬,而曹氏出身世家,心高氣傲,沒有膽子去怪罪呂布,反倒是將一腔的怨恨都撒在貂蟬身上。現在看來,就算是呂布已經死了,可曹氏對貂蟬的怨恨卻是沒有半點減輕啊。
本來典韋還想衝進去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可回頭想想,自己和一個寡婦較什麼勁吶?想到這裡,典韋也是對自己這突發奇想的舉止感到有些可笑,搖了搖頭,轉過身就是準備往回走。可就在典韋剛剛轉過身的時候,突然聽到從身後的小院內傳來了啪的一聲脆響,同時伴隨着曹氏那尖銳的驚呼聲,這反倒是讓典韋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地就是站住了腳步,那內心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又是讓典韋忍不住轉回身子,繼續偷聽起來。
“你,你,你敢,你敢打我?”曹氏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雖然看不到曹氏現在的模樣,但典韋腦海中已經能夠想象曹氏那頗有些姿色的面容猙獰起來的樣子。看樣子剛剛捱打的,正是這位帶點腹黑的小寡婦了。
“爲什麼不敢打你?”一把清冷的聲音響起,既不是嚴氏的聲音,也不是呂鈴兒的聲音,清冷中帶着少許疲憊,而典韋一聽這聲音,腦海中立馬就是浮現出了一張絕美的容顏,他已經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貂蟬!想不到,連貂蟬也在這院子裡面,那曹氏竟然還敢當着貂蟬的面指桑罵槐,那未免有點太過火了,活該捱打!而就在典韋心裡暗暗喝彩的時候,貂蟬的聲音又是繼續響起:“你自己愚蠢,那是你的事情,可別因爲你的愚蠢,害得我們大家送命!至少,我可不願意平白被你給拖累!”
這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院子裡面已經有三個女人,還有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這場戲可是越發精彩了!要是換做在後世,典韋肯定是立馬端起一盆瓜子,坐在矮凳上好好看戲。而現在典韋的模樣也是不敢恭維,整個人就差沒有貼在大門上,一臉興奮地聽着大門另一側傳來的聲音,之前張寧離去所帶來的失落感早就煙消雲散了。所幸這個時候周圍沒有什麼人路過,要不然,讓下人看到自家將軍竟然在扒門縫,這傳出去,那可真的是個大笑話了!
“貂蟬!你,你個jian人!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曹氏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尖銳、響亮,由此也可以聽得出來,曹氏此刻是多麼的驚怒。
只不過面對曹氏的憤怒,貂蟬似乎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因爲典韋根本就沒有聽到貂蟬的聲音響起,顯然貂蟬對曹氏的憤怒根本就不在乎。而反倒是嚴氏開口勸說了起來:“行了!行了!都別吵了!眼下這個情況,大家更應該相互扶持纔是,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哼!我看不是吧!姐姐,咱們也別太想當然了!”嚴氏的勸說多少還是起了點作用,那曹氏的聲音也是因此降了不少,不過取而代之的,卻是陰冷、譏諷的語調,“某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成爲旁人的填房,享受那榮華富貴了!又怎麼跟我們是一家人呢?”
“行了!”曹氏的話音剛落,一把嬌喝聲響起,卻是之前就沒怎麼開口的呂鈴兒的聲音。雖然在院子內的四個女人當中,就屬呂鈴兒的年紀最小,但呂鈴兒是呂布之女,又向來有主張,她這一開口,立馬就是壓住了曹氏的聲音。就聽得呂鈴兒大聲嬌喝道:“你們什麼都別說了!說到底,典韋我是一定要殺的,你們心裡到底有着什麼主意,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只要別煩着我練功!”
呂鈴兒畢竟是呂布之女,那一開口,氣勢還真足,直接就是將其他三人給鎮住了。過了片刻,就聽得曹氏發出一聲嬌哼,隨後又是啪啪的關門聲,夾雜着嚴氏的一聲長嘆。典韋只能靠聽的,實在是聽不出院子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下意識地,典韋就是將整個臉都給貼在了大門上,想要聽得更加清楚一些。
“吱呀!”就在這個時候,典韋所緊貼的大門突然朝着裡面一開,典韋原本整個身子都靠在大門上,此刻卻是完全往門內方向倒了下去。典韋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整個人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是伸手朝着旁邊抓去,想要穩住身子。可他的手纔剛剛伸出去,典韋的臉就啪的一下撞上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而大手也是抓住了一團同樣軟綿綿的物體。
“呃,這個……”事情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了,典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甚至還下意識地抓了一下手。不過到了下一刻,一股清香傳入典韋的鼻子裡,典韋這纔是臉色大變,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絕美的容顏!當即典韋就是嚇了一大跳,這種能夠讓天下所有男人都爲之癡迷的面容,如今卻是讓典韋好像看到鬼一樣,刷的一聲,典韋立馬就是朝着後面彈了出去,甚至還差點因爲沒有站住腳而摔倒。
看着那有些紅暈的貂蟬站在面前不吭聲,典韋只感覺天旋地轉。天地良心!典韋可以對天發誓,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好端端的,貂蟬怎麼會突然從大門裡面開門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