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興榮的六萬夏軍在黎明到來的時候,如洪水一樣崩潰。
此時,夏主李乾順的中軍大營。
党項諸將皆列坐兩邊,每人面前一鼎肉,一壺酒。
宗室嵬名阿全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道:“陛下,臣篤定野利興榮這兩日便可拿下龍州城!”
李乾順被說得頗爲高興,雖然野利青哥折在岳飛手中,且最近一段時間夏軍一直被岳飛騷擾。
但就目前的戰局,他大夏國是佔絕對優勢的。
且不說自己大軍南下,就說北邊的女真人,就讓宋國頭疼的。
一旦野利興榮奪下了龍州城,橫山便有一大半掌控在自己手中,屆時那宋國小皇帝更加被動。
這一戰,宋國必輸無疑。
這一戰後,他李乾順便能將橫山從宋國手中奪回來,再次掌握宋夏之戰的主動權。
又有女真人在旁邊遏制宋國,夏國百年無憂,而且還可以藉此發一筆橫財,緩解國內的矛盾。
“恭賀陛下!”
軍營中,衆大將齊聲道。
李乾順舉起酒杯,哈哈大笑,大聲道:“待朕凱旋迴師後,定犒賞三軍,諸位都是朕的功臣!”
“大夏萬歲!”
……
裡面的氣氛很好,大家都很高興。
身爲這一次的全軍主帥,仁多楚清自然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敗了,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勝了,享受最大的功勞。
弄死野利青哥後,仁多楚清原本就已經很高清,聽嵬名阿全這麼一說,他也非常激動。
眼看戰局已經進入關鍵階段,龍州城也已經完全不在話下。
一旦橫山重回大夏懷抱,大夏守橫山之險,宋狗必敗!
這一戰,足以載入史冊,自己的名字也會載入史冊。
也許是因爲天冷,也許是因爲真的很高興,李乾順多喝了幾杯,有些上頭。
“朕要讓宋國那個小皇帝到朕面前親自承上投降書!”
“陛下,末將願意帶人衝進宋營,將那狗皇帝擒來,讓他跪在陛下面前磕頭!”
“哈哈哈!那狗皇帝現在怕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怕是夜不能寐,食之無味,正在想辦法籌錢了!”
“接受他的投降也可以,出了賠錢,讓他以後稱呼陛下爲伯父。”
“不不不!當直接喚父皇!”
……
党項一衆將領在軍營中口嗨。
這時,外面傳來護衛的聲音:“陛下,龍州那邊有信使前來,有緊急事要承上。”
李乾順道:“讓他進來。”
衆將笑道:“陛下,定然是龍州捷報來了。”
那人話音剛落,外面便踉踉蹌蹌衝進來一個人。
他一進來,所有人都站起來了。
這個人實在太狼狽了。
面色凍得發青,像是戴了一張假面具一樣,手臂上還有已經凝固的血。
“陛下……陛下……我軍在龍州城外受到宋軍偷襲,請陛下速速派兵增援!”
他此話一出,李乾順微微一怔。
仁多楚清鐵着臉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軍……我軍在龍州城遭到宋軍偷襲,請……請陛下派兵增援!”
“怎麼會?是哪支宋軍突襲了你們,不可能,張深那個老鬼根本不可能玩突襲!”仁多楚清的一張臉像是在苦水裡浸泡了三天三夜拿出來的一樣。
剛纔衆人還豪情萬丈,但現在每一個人都震驚的張大嘴巴,恨不得可以一口吞進去七八個雞蛋。
他們瞪着大眼睛,看着這種傳信的士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知是哪一支軍隊,旗幟上面全是宋。”
李乾順深吸了一口氣,道:“必然是岳飛無疑了!”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大將們各個都臉色狂變。
李乾順心中已經將趙桓罵了一百遍了,南國那個狗皇帝玩太特麼不安常理出牌了。
居然敢饒過他,讓岳飛直接去突襲龍州。
這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很瘋狂,不可能這麼做。
但偏偏趙桓小兒就做出來了!
李乾順額頭上暴起了青筋,一股怒意涌上心頭,他不甘心,將酒杯砸在地上,冷冷道:“他野利興榮手中有六萬兵,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全沒了!”
嵬名阿全連忙道:“陛下,此事尚且不能做判定,說不定此人是宋軍派來的細作,故意給我們傳送假的戰報,擾亂我軍軍心。”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就像在快要淹死的時候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樣,連忙跟着道:“是啊陛下,此人肯定是宋軍派來的奸細!”
“沒錯!野利興榮手中有六萬大軍,就算岳飛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將其全部擊潰,更何況,還有我們在中間,若他此時真在龍州,必然回不去了,此乃兵家大忌,岳飛也是善用兵之人,居然不會冒這個風險。”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這個傳信的士兵心灰意冷,一言不發。
饒是李乾順心中也存在一絲絲僥倖,他也不願意相信野利興榮就這樣敗了,但他也不得不做好面對這個局面的準備。
他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道:“楚清,你有什麼辦法?”
“回稟陛下,臣覺得,當速遣人去龍州查明情況,但與此同時,得將所有探子釋放出去,派一支大軍,攔截回途的岳飛,若此時是真的,野利興榮大意輕敵,致六萬大軍慘敗,當連坐,雖然我軍受損,卻可以攔截岳飛,若是此時能活捉岳飛,未必是我們虧了。”
他如此一說,立刻給在場所有人打了一針安定劑。
那嵬名阿全立刻跳出道:“沒錯,陛下,若此事是假,說明野利興榮正在龍州攻城,攻下來我軍佔了優勢,若此事是真,我軍可活捉岳飛!”
“對!活捉岳飛!”
“活捉岳飛!”
李乾順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如此照辦。”
他正下了命令,外面又有人緊急通報:“報陛下,前方有緊急軍情。”
剛剛放鬆下來的氣氛驟然又緊張起來。
“陛下,宋軍主力向洪州挺進,已經在二十里之外。”
此話一出,營帳內所有人的臉色都凝固住。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這就是那趙桓小兒的詭計!
李乾順幾乎在心裡嘶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