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潛伏
[340]“我們是劉師爺派來的,他說只要把你給殺了;他自會有重賞與我們,至於你所說的再上兩任縣官身上所發生的事,我等真的是一概不知?”這個士卒一邊說着,一邊淚水又不斷的涌了出來。
“那好吧,我就信你這一次;不過,劉師爺可跟你們說過,你們所要殺的人,到底是因何被殺的麼?”張須陀又轉了一個彎,又繞回到這個問題上。
“大人,我等真的不知道,劉師爺因何要殺你?他只說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爲了後面的那個大人物考慮;必須得把你給除去,至於還有其它什麼原因在裡面?那小人真的實在是不知道了。”說罷,又給張須陀趴在地上磕了兩個頭,可一隻手卻悄悄地摸向腿部。
“行了,你且起來吧。”張須陀看了一眼這個士卒,便對其有些厭煩的轉過臉去;看了看,旁邊餘下的那幾個人,對此可還有所補充的?可就見那幾個人,竟都擡着頭看着這條大漢。
正這個時候,忽聽得背後惡風不善;急忙的一扭身,就見一把雪亮的匕首迎面扎來。張須陀冷笑一聲,一伸手,就把這個大漢的手給抓住了;順勢往他的小腹一帶,只聽得噗得一聲,一道血線噴出多遠。這一匕首就捅進了這個大漢的小腹之中,張須陀鬆開了自己的手,眼見着這個大漢,雙手捂着那把匕首;身子一下栽倒在地,蹬了兩下腿,一道血跡,順着嘴角流出來。大睜着雙眼,就此不再動彈。
張須陀慢慢的踱步到,餘下的這幾個人的跟前;這幾個人一見眼前情景,皆嚇得魂飛魄散;紛紛用力的給張須陀磕着響頭;七嘴八舌的對其告着饒,並極力的撇清與那個大漢的關係。
張須陀本意來說不想多造殺孽,可如今這件事已走到了這一步;這眼下的局面,就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局面。自己如果對對方稍有所留情,那到時候坑害的必是自己。這一點,自從自己的夫人,在那一日慘死的同時,他就領悟到了。
張須陀對着身旁的那個校尉一點頭,那個軍校一揚手;數十支弩箭,齊齊的射進這些士卒的後心。這些人不約而同的俯臥在地上,血水匯流成溪;往低窪處流下去,漸漸積成一小潭。
張須陀盯着那個血潭看了一會,忽然把弩箭指向一旁。“將軍,是小的回來了。”隨着話音,被張須陀派去,請那個杵作的軍校,由樹後面轉了出來。一身的血跡,手中持着一把,血跡斑斑的單刀。
“將軍,小的沒有完成您所派下的事情;那個杵作被人給殺死在家中,小的去遲一步。可當小的想趕來向將軍稟報此事的時候,路上卻遇到了幾個人,死死的把小的給絆住;意圖要了小的命,小的拼死力殺出一條血路,前來向將軍報一個信。”這個軍校一言說完,身子一下就栽倒在地上;這個時候張須陀纔看到,在他的身後有好幾道傷口;都是深可見骨。
張須陀把這個軍校抱了起來,讓其靠着樹幹坐下來;又親手把那雙永不瞑目的眼睛,給輕輕地合上。輕聲附在他的耳邊對他說道“兄弟,你安心的去吧;我日後,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說罷,開始在一旁用刀掘土挖坑;那個軍校見了,也跟着過來一起動手挖坑。
一會工夫坑邊挖好了,張須陀彎腰,將這個軍校的遺體輕輕地放在坑中;動作輕柔的,就好像生怕驚醒了他一樣。等將人放進去後,又在一旁,把土輕輕的掩合上。
“看來咱們今天是挖不了墳了?不過本將也終於知道了,這件事,定是那個劉不全搞出來的。走,咱們回去;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樣跟咱們玩兒?等一回去,就開始貼出佈告招兵;你通知咱們自己的兄弟,前來陽曲縣報名;可千萬記住了,不要一起來,最好是三個一羣五個一夥的來。以免被這個劉不全有所察覺,到時候再打草驚蛇;反而不美。你就在這裡與本將就此告別吧,記住,讓他們明日便來。”張須陀話一說完,便邁着大步往山下走去。
等張須陀回到了陽曲縣的縣衙,剛一走進這自己住的院子;就看到在那棵樹下坐着一個人,而他的身後又站了幾個人;分別都是本縣的典史,和書辦還有帶兵的都尉。
“哈哈,大人這又是從何而來呢?怎麼卑職每一次前來探望大人,都被人給擋了駕,說大人偶感風寒不便見客。而今天,我前來求見大人,大人卻還是不便見客,如今可卻從外面回來了?這可到有些稀奇呀。”劉不全說着就站起來身,走到張須陀的面前;仔細的看了看張須陀。
張須陀回來的時候,看到外面胡洞裡藏着不少的士卒;等到了院裡,在看見這些人都在此處。心裡也就都明白了,看來這個劉不全是要跟自己攤牌了。
可就是現在自己這裡人手不夠,這要是萬一,一會在打起來的話;自己可就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自己肯定是夠嗆。那如今就只能先不跟這個劉不全撕破面皮,還得好言好語相對;跟他拖個一天半日的,到了明日,把自己的軍校都招來就好辦了。那這個陽曲縣,還不得由着自己說了算麼?
張須陀對着劉不全微微的一笑,開口對其言道“劉師爺誤會了,這幾日本縣確實是身染沉痾;非是下人們有意對師爺撒謊欺瞞,今日本縣覺得身上有些輕鬆了,這纔出去走一走,賞賞這春日的景色。到讓師爺久候了,實是本縣得不是。”張須陀說着,便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張不全斟上一盞茶;遞給劉不全。
劉不全看了看張須陀的臉,見其面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既然一個堂堂的知縣,給自己斟了茶水又遞過來,這就等於賠禮認錯。自己又怎麼還能這麼繃着。
劉不全接過茶水來,一飲而盡;然後往桌上一放,對着張須陀不陰不陽的說道“貴縣初到這陽曲縣,還有許多不增知道的事情;可有的時候,這不該知道的事情,就永遠也不知道;這對貴縣或者對旁人都是有好處的。尤其是那些,已被人給隱藏起來的事情;自然是不希望有人再去將其翻出來。貴縣還是好好的將養身體吧,這陽曲縣的公務不忙接手。一切還有我這個師爺爲大人分憂解惑呢。”說完了,是轉身就欲走出去。
身後的那些人也一同隨着往外走,張須陀望着這些人的背影,忽然記起來,自己還有一件事要跟這個師爺說。就急忙的對着劉不全喊道“對了劉師爺,本縣還有一件事要辦?剛纔差一點給忘了,本縣想在陽曲縣貼份公告;好多找一些人來當士卒,一旦要是太原府有個風吹草動的話;我等還能自保,另一個還可支援一下太原府。不知劉師爺意下如何?”張須陀說罷,盯着劉不全的眼睛看着。
劉不全聞言,轉過頭來看了看張須陀;不知道張須陀,怎麼會忽然弄了這麼一招出來?這件事,即使做了,也對他知縣沒有什麼好處呀?除了他能找一幫人來當他的手下。可自己在這陽曲縣以苦心經營多年,難道說,還怕他一個外來戶不成?而這件事一旦實行起來的話,那自然又可以有一些空額出現;那到時候自己豈不是可以吃空餉?可這縣宰提出此事,莫不是他也想在這裡分的一杯羹不成?如果按着一般縣令到此處來說,大多數都是狠狠地大撈一筆,然後再給上官送上一筆。自己好得以升遷,那這位,莫不是也是如此想的?而他所做的那些,也不過是爲了有一個,跟自己可以討價還價的資本?
劉不全是越想,越認爲自己想的是正確的;畢竟還沒有那般大公無私的人,專爲了黎民百姓的冤情而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搭上自己的一條老命不說,還將自己的家人也盡都搭進去。就如他的那兩任前任,到此處就想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最後落了個客死他鄉,骨埋荒野;而家裡也是妻離子散。
想到此處,劉不全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絲的微笑出來;對着張須陀言道“呵呵,難得貴縣如此爲地方着想;那卑職又怎敢不助大人一臂之力呢?大人請放寬心,明日一早,卑職就把這告示貼出去。到時大人就可以開開心心的數銀子,也不枉費盡家財,到的此地來任這知縣來。”說完,劉不全十分難得的,對着張須陀抱抱拳;轉身帶着一干人等趾高氣揚的離去。
張須陀也回到自己的屋中,換過一套衣服;簡單吃過飯,便躺下休息。說是休息,實際在他的腦中不時地想着明天的事情;不斷地演習着,這樣那樣可能突發的事情。
想着想着,張須陀就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可就聽得屋門一響,跟着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張須陀急忙的睜開眼望去,隨手在枕下把一柄短刀摸出來;緊緊的握在手裡。
可就見一道身影,到了離牀不遠的地方就站住了;緊跟着,就聽得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張須陀攏目光觀瞧,在月光的映照下;這纔看出來窗前站着一個女人,此時正在寬衣解帶。眼看着,就要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了。
張須陀急忙出聲對其喝道“牀前的可是梅姑娘麼?你來本縣的房中,可是有什麼事情?若不是十分緊急的事,就請明日白天再來詳談;畢竟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對於姑娘的名聲也不好聽。”張須陀說着就在牀上坐了起來,望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可手裡的短刀可沒有放下。
“大人,我適才聽說大人要招募鄉勇;並且與這個劉不全合作?莫非大人就不在與民女的那個屈死的爹爹調查此案,並能爲其伸冤麼?民女身無長物,只有這個乾淨的身子;把她託付與大人,以償大人此恩此德。”說着就要往前來。
“你且站住,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般簡單;你今日可看到,這個劉不全早已把軍校陳列於胡洞口處?只要本縣一個猶豫,或者是流露出什麼對其不利的言辭;他肯定是絕不會遲疑地把本縣置於死地。那到時候,又有誰肯爲你爹伸冤呢?凡事莫要着急,我自有道理;你且去吧,本縣不是那種,爲了一己之私慾才肯幫人的人。”張須陀說完,對着面前的梅姑娘擺了擺手;令其出去。
而梅姑娘聽了張須陀的一番言語之後,似乎有些感動;便又將衣裙穿了起來,對着張須陀的牀上斂斂一拜;這才推開屋門走了出去。而在院裡的樹後面也站着一個女人,也聽到了張須陀的這麼一番話;不禁深有感觸,本想着在此處,等這個女人出來自己在進去;以自己的清白之軀換得自己的老父沉冤得雪。可如今卻又改了主意,隨着那個梅姑娘的身後,回到自己的房中安歇不提。
春日的清晨,風從敞開的窗口輕柔的吹進屋中;早春才綻放的迎春花,隨着輕風把花香佈滿屋中各個角落。一隻翠鳥,兀然飛到了支開的窗隔上;立在上面,對着室內歡快的叫着。
張須陀從沒有睡得這麼好過?睡得似乎就像一個嬰兒一般,昨夜,又在夢中看見了自己得夫人。而她,不再是滿身的血污,反倒穿着一身潔白的衣裙;對自己微微的笑着,招着手,似乎是與自己作別一樣。而且她又似乎對自己說過了什麼?
是什麼了?對了,她說的是;‘要好好地活下去。爲了自己,爲了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原來她不曾遠去,而是一直相伴左右。那麼她可知道,自己尚在想着她麼?
院裡早有瓦崗軍校,給他打來洗臉水;又把李雲來所發明的那種,叫牙刷的東西給他準備好了;並且給他把青鹽灑在牙刷的毛上。又給他把早點弄好了,擺在樹下面的桌案上。
張須陀輕輕挽起盆中的水,這水一如這初春的早晨一般冰冷刺骨。匆忙的洗漱完了,便開始坐下吃起早點來;可一看,今天這些點心,竟然做得十分的精細。全不似,前幾日自己的手下軍校買回來的那些點心。
“這些點心是哪裡來的?可是那個劉不全派人送來的麼?”張須陀拿起一塊,再手中端詳着。如果要是那個劉不全差人送來的話,那自己還真不敢吃。
“回大人的話,這些點心,是兩位姑娘一早給大人弄得。說大人這些日子太過辛苦,一頓好的也沒有吃過;特此做些她們家鄉的點心,給大人品嚐一二。”那個一旁的軍校,恭謹的對着張須陀言道。
聽了這麼一番話,倒令張須陀十分的驚奇;要知道這二女雖不再是千金小姐了,可以前養成的性格,也不是好改變的。在一個,這些點心看來她們是從小就會做得。進一步說,她們的父母,並沒有將她們變成一個什麼也不會幹的千金小姐,反倒是教會了她們不少的東西。
張須陀將一塊點心放入口中,棉濡鬆軟,入口即化;真是好吃得很。如果誰要是娶了她們的話,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氣。張須陀不由心裡,想到這些不相干的事情上。
晃了晃頭,他努力把這些東西晃出腦海去。幾下,就將這些點心吃下一大半去;可擡頭一看,就見自己的那個手下,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點心;不由莞爾一笑,對其言道“一起過來吃吧,做了這麼多的點心,一個人可是吃不了的;正好一同嚐嚐她們的手藝如何?”說完便不由分說的,一把將面前的軍校給摁到凳子上坐下來;又往他的手裡,塞了一塊十分好看的點心;示意他嘗一下。
等吃罷早飯,張須陀就帶着手下前往縣衙;而張須陀的那位胖管家,因張須陀實在對其有些不放心;深怕他對那個劉師爺說些什麼?便特意令人把他關在房中,有專人看守。
等到了縣衙,就見這縣衙的大門前貼着一份公告;前面圍了不少的人,而自己瓦崗的軍校赫然在列;正在仔細的觀看着佈告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