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給李恪的旨意雖然沒有規定具體的上任時間,但兵部下發給幷州大都督的文書清清楚楚的寫着讓他五天之內動身。所以李恪在處理完錢寧和七殺的事情後,就跟新任的幷州刺史狄知遜商討了一番,讓狄知遜先一步到幷州上任,自己率領八千鐵騎隨後就到。
貞觀元年正月十八日,狄知遜離開長安到幷州上任。第二天李恪將蘇定方傳喚到府中詢問了他的八千騎兵準備的如何了,五天內是否可以動身。蘇定方跟這八千騎兵並不陌生,有三千人是跟隨他到漠北的五千騎兵中經過戰火洗禮活下來的人,有五千是他在西山新軍大營親手訓練出來的。所以,對於這兩隻騎兵蘇定方有十足的能力可以從容的指揮和調度他們。他對李恪的回答就是隻要李恪願意騎兵隨時待命。李恪聽完蘇定方的回答對他的統軍治軍能力深爲信服。然後,他又詢問了許敬宗關於大軍一路上的糧草準備情況,許敬宗都調配的有條不紊。
如果按照朝廷制度,李恪的八千騎兵沿途所需糧草皆由兵部具體調度和管轄。但是,李恪大都督府手裡現在的這八千多騎兵沒有寫在兵部的文書當中,兵部自然就不管八千人的糧草問題。所以,這也不能說兵部不管,是兵部不敢管,不知道該怎麼管。同時只能說是李世民的矛盾心裡,他對李恪是又愛又恨,聖旨表明沒有他的旨意李恪不可私自入京,這就等於阻止了李恪接觸和參與朝政的機會,說明他對李恪阻止候若依和李承乾的婚事很惱怒,同時李世民又送了他不歸兵部管轄的八千騎兵,生怕自己的兒子在幷州受到別人的欺負。當然,李世民心裡所謂的欺負不是我們理解的明面上的欺負,幷州就是太原是李氏的根本之地,是關隴集團的核心之地,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李恪這樣年紀輕微的親王坐鎮幷州,如果沒有自己的實力是很難鎮得住關隴集團中那些貴族的。
對於李恪的八千騎兵長孫無忌等支持李承乾和王珪等支持李泰的人不是沒有反對意見,只是李世民的聖旨寫明沒有他的旨意李恪不能回京。因爲加了這麼一條附加條件,他們都不敢再過問關於八千騎兵的事情。因爲,他們也知道這八千人其實就是這個條件的一種補償。
兵馬隨時可以出發,糧草就已經調配妥當,就等李恪一聲下令就可以直奔幷州。但李恪的舉動顯然沒有動身去幷州的意思,他每天都會騎馬到長安城外遊玩,然後再到東西兩市閒逛,根本就不想離開長安。以至於他的散漫導致超過了兵部的規定的期限,被兵部催促了兩次之後李恪這才訕訕離開長安。
李恪離開長安的時候不但帶走了八千騎兵,而是還帶走了十萬貫錢。錢是柴哲威給他的,都是李恪蹴鞠作坊和釀酒還有球館周邊的酒樓盈利所得。按照柴哲威的話說,就是錢能通神,有錢就什麼都有了,三哥要是需要錢跟哲威說一聲,再給你送十萬貫也沒問題。李恪也覺得錢多不是壞事,他幷州上任用錢的地方肯定不少。但是,他也知道做人做事不能太過張揚,帶着八千多的騎兵和十萬貫錢去幷州上任本身就很張揚了,要是再加上十萬貫錢那是會出問題的。
許敬宗給李恪制定的行軍計劃是過蒲州、晉州、潞州再到幷州(太原府)。李恪一行人在經過這幾個州的時候都沒有做太多的停留,終於在離開長安的第五天出現在了幷州太原府的城外。幷州刺史狄知遜似乎算準了李恪的行程,早已率領幷州府上下文武百官在城外十里的地方等候他。李恪大老遠的就看見狄知遜等人已然在離太原府城門十里之地等待自己,他不顧後面的大隊,獨自催馬上前。
“同懷,本王讓你久等了啊,害的你率領太原府諸公跑這麼遠來迎接本王。”李恪說完跳下了馬背。
“殿下說的哪裡的話,這不是微臣的意思,是太原府諸公的意思。”狄知遜笑道,然後拱手對後面的人一一說道。李恪聽完狄知遜的話就見他身邊一幫人上前給李恪施禮,他們當中有太原府官吏,有幷州大都督府的將領。狄知遜說的一點都沒錯,出城遠迎確實是太原府諸人的主意。李世民派自己的兒子坐鎮幷州,別人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他們作爲關隴世家的子弟常年待在太原府心裡可一點都不含糊。如果只是簡單親王鎮藩幷州,至於用八千多的騎兵做護衛嗎?鎮藩的又不是漢王李恪一人,怎麼沒見其他的皇子有這樣的待遇?所以,他們很清楚李世民讓自己的兒子,宗室中最爲勇武有謀的跟自己性格最像的兒子漢王來幷州絕對是有目的的。所以,他們這些世家大族經過多次的商討訂下了這個特殊的歡迎儀式,目的就是看看李恪的反應,還有一點就是給李恪一個好影象,自然也有想籠絡李恪的意思。衆人見到李恪,不約而同的上前給他施禮,首先是太原府的父母官,像刺史以外的刺史府別駕、長史和司馬等人。然後是幷州大都督府的將領,像大都督府長史、司馬、錄事參軍、錄事和各曹的功曹等人。
因爲,相迎的人太多,李恪也沒有一一記住衆人的名字,只是有兩個人他聽對方介紹完之後記憶很深刻。他們分別是大都督府長史郭孝恪,幷州刺史府別駕李言。
李恪在太原府衆人的擁簇下來到了大都督府,在路上他就在頭腦裡搜索了一下郭孝恪和李言兩個人的資料。郭孝恪,唐初將領,許州陽翟(今河南禹州)人。隋末,率鄉曲數百人歸附李密。後李密落敗,李績令孝恪入唐,封陽翟郡公,拜宋州刺史。通過這些資料李恪分析出郭孝恪和李績的關係不一般,兩個人都降唐之前就是上下級關係。難怪李績做幷州都督時郭孝恪是都督府長史。只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李績被調到了朔方任行軍道總管,而幷州都督也因爲自己的身份被提升爲幷州大都督,相應的郭孝恪的官職也有所提升。
另一個人就是別駕李言,他可是李唐宗室的人,按理說是李恪的堂兄。高祖李淵有三個兄弟,分別是大哥樑王李澄、二哥蜀王李湛、三哥漢王李洪,李淵在兄弟四人當中排行第四。然而,現在高祖李淵的三個哥哥早已去世,王位是李淵當皇帝之後才追封的。他們當中漢王李洪英年早逝,沒有留下任何子嗣。所以,只有樑王李澄和蜀王李湛有後,但也是人丁單薄,不像李淵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樑王李澄育有兩女一子,兩女出嫁早逝,他的兒子李建芳在三十歲的時候也離開了人世,只留下一個兒子那就是李言。所以,李言是樑王李澄嫡孫。到他的時候樑王的爵位已經傳了一代,所以他只能繼承了樑國公的爵位,而千牛衛的李仙重就是李言的長子。至於蜀王李湛只有一個兒子,雖然現在還健在,但也是人丁不旺只有一個兒子。所以,李言雖然官職不大,但在李唐宗室中也有一定的分量。並且,作爲關隴士族中的新士族,李言在關隴集團中也有一席之地。
李恪在來到大都督府的路上已經將兩個人的資料分析了一遍,確定了他們現在在立儲一事上的立場之後心裡有了計較。進了大都督府,來到都督府客廳,李恪這纔對李言恭謹的施禮道,“李恪見過兄長,剛纔在城外時間有些倉促沒有來得及跟兄長見禮還望兄長恕罪。”
“殿下——微臣不敢當,不敢當啊!”李言雖然是李恪的堂兄,但也不敢在衆人面前受李恪的大禮,急忙推辭不已。
“兄長就叫本王恪兒吧,不用稱呼本王爲殿下。”李恪握着李言的手說道。
“殿下,老臣不敢——那老臣就卻之不恭了,”李言說到這裡臉微微一抽,“殿下如果有時間可以到爲兄府上一敘,有些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聊也不遲。”李言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李恪只能勉強答應,順便邀請他到自己府上表示對他的誠意。
“多謝兄長的邀請,恪必定登門拜訪兄長和嫂嫂。”李恪微笑道,然後在李言的刻意推讓下他才坐在了客廳的主位。
“本王何德何能能讓諸位出城迎接,諸位對本王如此厚愛本王真是受之有愧啊。”李恪感慨的說道,“本王初來乍到,對於幷州軍務不甚熟悉,還請諸位能夠多多幫襯,本王就先在這裡謝過大家了。”
“殿下,不敢當啊,能夠協助殿下乃是我等的職責,我等豈能承受殿下之謝意。”郭孝恪作爲大都督府長史第一個站起來說道。
李恪在郭孝恪的話中聽出了另外一種意思,那就是在軍務上我們協助你是我們自己的職責,職責之外的事情你不該管我們,我們也不會幫助你。所以,郭孝恪說完之後李恪只是微微一笑不再搭話。狄知遜自然也聽出了郭孝恪話中的含義,他看了李恪一眼,然後對李恪說道,“殿下一路勞累要不還是先到廂房休息片刻吧,等到晚上之時我等再爲殿下接風洗塵。”
“恩。”李恪明白了狄知遜話中的意思,順勢說道,“本王確實有些勞累就不跟諸位詳聊,還請恕罪。”話說完便在狄知遜的指引下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