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歷史的線索
碧融沒有立時回答葛風的話，卻反問道：“你剛纔出劍的時候，是不是感覺到我的位置了？”
“你把我引到樹林中，伺機偷襲，那個什麼空地是假的吧？”
“如果你動作再快一點，就可以刺到我了。還好我閃的快，出手也快，不然我也沒這麼容易控制住你。”
“連你自己的族人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任務？爲什麼要選擇我？”
碧融放下雙手，收了魔法，空氣中的低溫寒氣漸漸消失。被困在半空的長劍“噹啷”一聲落到地上。碧融彎腰撿起長劍，在手中把玩着。“我不想殺你，也不想拿你的家人要挾你，只是想求你幫我做一件事。說是我的秘密任務也行。”說完，伸手把劍推還給葛風，又指了指那株橫着生長的樹，“坐下聽我給你講個小故事吧。”
葛風接過自己的長劍，沒有聽從碧融的建議，而是舉起劍搭在碧融的頸旁，“你我分屬異族，我爲什麼要幫你？你剛纔不殺我，就一定認爲我現在會感你的恩麼？”
“我信任你，其實你也是信任我的，不然你不會走這麼遠，尋找那塊並不存在的空地，來應我的挑戰。”
葛風考慮了半晌，慢慢挪開了手中的長劍。向後退了一步，並沒有坐在樹上，手中的劍低垂，卻始終沒有放下戒備心。“那我就聽聽你要說什麼。”
碧融點了點頭，收好短杖，倚在樹邊，“難道你從來沒有對自己的身世產生過懷疑麼？”
葛風不回答，從小被小朋友開玩笑般說自己是異族人，就是因爲耳朵上略有尖突，他已經習慣了，而且並沒有將這個事放在心上。如今碧融再提此事，他只感覺這就是無稽之談。
“當年的聖戰你瞭解多少？”碧融知道，葛風仍然不會回答自己，於是繼續說道，“聖戰之後，你我兩族的確有過很長一段時間安寧日子。雖然互派軍使和商人，但那也只是互通友好的標誌，儘管在表面上是如此。有很多暗精靈族人和你們人族也通了婚姻，誕下不少混血的孩童。可是好景不長，種族之間的芥蒂始終沒有完全消除，後來漸漸又迴歸到彼此交惡的境地。那些混血的孩童分散在萬木谷和新撒格城兩城之間，知道他們身後之事的人不多。我們暗精靈族各位長老和你們的歷任城主不想讓普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認爲這對兩族來說，都是類似恥辱一般的通婚。”
葛風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仍然不說話，聽碧融繼續講述。
“百餘年前的聖戰，具體原因已經得不到考證。不過，有些事情，不是沒人看到就等於不存在，魔環大陸是一個魔法大陸，永恆之海更是一個魔法之海，在魔法面前什麼秘密都瞞不住。在聖戰之城西南方向，毗鄰大陸邊緣地帶，有一座高塔，傳說，站在高塔之上，可以看到歷史。至於這座塔是如何來歷，就沒幾個人能說的清楚了，因爲能進到塔內的人，寥寥無幾。墨音老師曾經說過，暗精靈族和人族共同的後代可以進的塔去。”
“你爲什麼如此篤定我一定是兩族的混血後人？”
“我記得三天前跟你說過，我手上有你的資料，來自我族高層的資料。現如今，混血後代已經所剩無幾，能找到你其實也是我們的幸運。”
“我怎麼能相信你呢？”
“墨音老師是聖戰之後被安排駐進新撒格城的第五代暗精靈魔法師。作爲軍使，她應該身居你們王城之內，可是這百餘年過去了，你們的城主似乎對軍使的羈押看管沒有過去那麼嚴了，對於歷史沒有當初那麼在乎怕被人知道。墨音老師給我們傳出了非常重要的線索，一百多年過去，真相應該顯露於世了！只有歷史纔是揭示黑暗本質的鑰匙！”
“黑暗？什麼意思？”
“入侵！人族和獸人族的入侵！魔環大陸本來就沒有這兩個種族。當年的聖戰之所以被命名爲‘聖戰’也是人族一廂情願的定義。”
一向主張反戰的葛風聽到“入侵”兩個字，頓時感覺腦袋像要炸開，全身的血液都向上涌，眼前忽明忽暗，耳朵裡面嗡鳴聲不斷，整個身體搖搖欲墜。碧融馬上衝過來扶住了他。
閉着眼睛穩定了一會心神，同碧融一起在橫樹上坐下來，手中的長劍也丟在了地上。
碧融安慰道：“我們暗精靈一族，原本就是和平主義。擁有整個大陸的魔法森林和大陸之中偌大的魔法之海，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和別族開戰？你雖然身爲人族，但是你的反戰思想是人族中少有的，你從來不主動參與各種戰鬥，所以你一直被安排做護衛、維持等工作。你沒有兄弟，你也沒見過父親，因爲你父親在你還未出生時就戰死了，而你們人族要求每家至少有一名十八歲的男丁參軍入伍，所以你不得不進入軍隊。再加上你的耳朵，在血統表象上已經顯示出我暗精靈一族的特徵了，所以我自信沒有找錯人！”
坐了一會，葛風也慢慢調動腦筋，他並沒有完全相信碧融的話，但他還是認真的在考慮碧融所說內容的真實性：“大陸邊緣地帶的高塔，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有人去過麼？你說你們是和平主義種族，百餘年前的情況我不清楚，就這幾十年的事情我還是有所瞭解，你們不斷擠壓獸人族的生存地盤，不斷掠奪我們人族貿易商隊，甚至搶奪距你們最遠距離的土靈的土地，這些都彰顯了你們的‘和平主義’？”
碧融始終沒有正面回答葛風的話：“種族仇恨已經根深蒂固，要想找到答案，就必須找到歷史！至於高塔，我只能告訴你，我相信墨音老師的線索。”
“也就是說，你瞭解的‘真相’並不多？就妄圖讓我幫你尋找真相？一座塔，能看到歷史？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葛風索性不做判斷，不論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只要給我解釋清楚這些疑問，才能真的相信你，否則一切免談。
“說實話，那座塔我沒見過。但是，我選擇相信墨音老師，不是盲目的相信。墨音老師是我們暗精靈族中威望最高的魔法師……起碼，在她被羈押在新撒格城之前一直都是。如今，墨音老師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冒險將線索傳遞出來，這線索代表着歷史，代表着她的生命，我不得不信！”
碧融向葛風投去堅定的眼神，繼續說道：“我很有可能接替墨音老師，駐進人族王城，成爲‘自由的囚犯’。到那時，我再想尋找真相，再想揭開歷史的面紗，再想將黑暗公之於衆，可能性就太小了。我們暗精靈族歷代最好的魔法師都被迫保守着歷史的秘密，很有可能到以後我將臨死之時，這個秘密仍然不爲世人所知。我不想成爲‘邪惡’的犧牲品，更不想讓世人永遠矇蔽在陰暗之中。我相信墨音老師也同樣這樣想，我相信歷代被羈押在新撒格城的魔法師都這樣想，可是他們沒有辦法，他們都是表面上的‘貴客’，事實中的‘囚犯’。我想改變命運，我自己的命運和他們的命運！”
“可是你現在還不知道那個秘密是什麼，只有當你成爲‘軍使’你纔會知道？”
“是的。墨音老師將死之時，我便會駐進新撒格城。她臨死之前會把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作爲我被制約羈押的籌碼。我要爲了在名義上暗精靈族不被人族侵犯而守護那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