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押送殘骨
掄起手中的重錘，直接將飛起的骷髏頭拍回坑裡，土靈族村民口中還唸唸有詞：“還想逃，還想偷襲？老實回去待着吧！”
頭骨被重錘擊中，重新落進深坑中，眼火也隨之變小，但並沒有完全熄滅，厚厚的頭骨卻一絲傷痕都沒有。
“必須儘快將它們處理掉。這樣天天派人看守着，也不是個辦法。你們還要生活呢。”小六看向乾都。
“你說的對。可是怎麼處理它們呢？深埋地下能行麼？”乾都想不出辦法，只好詢問小六。
“入土爲安恐怕已經不行了，它們原本就是埋在地底的死人，這不也都破土而出，變成死靈，爲禍人間了麼。”小六跳了跳眼火，心中忽然又跳出一個奇怪的疑問，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大部分死靈和亡靈是怎麼直接出現在萬鬼林和荒瘟之地的？
“那怎麼辦？”
小六擡起頭，四處望了望，最終目光停留在北方，口中喃喃自語道：“送去萬鬼林？萬鬼林太大，不好說死靈復原後還會不會折返回土靈族的地盤。”然後又看向西方，問乾都“從這裡到懸金崖需要幾天腳程？”
“不太遠，大概六七天就可以到了。”乾都回答道。
“懸金崖距離海邊有多遠？”小六繼續問道。
“一天的腳程就足夠用了。”乾都也看向西方，“你是說，把這些骨頭運到大海去？”
小六點了點頭：“我聽幽冥堡的亡靈說過，魔環大陸上發現的大部分死靈都被拆解丟進永恆之海了。永恆之海的中心爆斂無比，就讓海水淹沒它們吧。況且，讓你們去毫無人煙又不見天日的萬鬼林，有些爲難你們。”
“好主意！”乾都拍手稱道，“既可以讓它們遠離我們的村莊，又可以給他們來個海葬，死去的人也能到海里睡個安生覺了。我這就去召集人，明天咱們就出發。還可以順便帶着你尋找你的談判隊伍。北方的萬鬼林真的那麼可怕嗎？”
小六笑笑道：“你可以去看看。”
乾都沒再接話，轉身就走，回村子去準備了。身後的小六看着他離開的方向，又低頭看看坑中的骷髏頭，小聲說道：“海葬？爆斂的永恆之海能讓你們睡好麼？”
第二天一早，乾都帶領全村的壯年男人們，來到村外的莊稼地旁。小六始終沒有進去村莊裡面，這一夜就在坑邊上守着，替換了村子裡安排的臨時守衛。
二十多名壯實的小矮子，推着十輛石棺車，來到小六身邊。
“來吧，裝車！”乾都開始指揮村民們將死靈的骸骨往車上裝，其中兩輛車上蓋着重重的大石頭，這兩輛車用來裝死靈頭骨，蓋上大石頭就可以防止頭骨再試圖逃跑。
小六把乾都拉到邊上，問他：“你是不是把全村的壯年男丁都叫來了？”
乾都點頭答道：“對呀。他們不光是爲了押送死靈骸骨，幾乎每家都出了至少一名勞力，我們從懸金崖返回的路上，還可以沿途撿拾精礦。如果能遇到好一點的殘礦洞，我們不就……”
話沒說完，小六就阻攔道：“不可以將全部壯年男丁都派出來。雖然死靈基本都在這裡了，但我們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危險出現，至少要留一半人守護村子。如果所有壯勞力都出來了，村子裡只剩老弱婦孺，萬一有什麼危險，那該怎麼辦？到時候就算你們撿拾更多更好的精礦，又有什麼用呢？別忘了，你在大陸邊緣還見到了石頭怪。”
小六的聲音很高，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讓裝車的土靈族村民們有些躊躇了，他們互相對望着，有的點頭，有的小聲複合。
乾都也恍然大悟般，重重的點了點頭：“對，對呀。這個我怎麼沒想到。我光顧着想撿礦的事了。”
隨後，乾都繼續指揮大家裝車。石棺車都被裝滿了死靈的骸骨，乾都開始分配衆人，一半推車押送死靈，剩下一半留守村子，保護其他村民。
最終，十來個人的車隊，浩浩蕩蕩駛向西方。
之前討論路程距離的時候，小六就計算着這個土靈族村莊的大概位置。回想自己從萬鬼林逃出，再跟隨乾都回到他們的村莊，在此之前小六對自己身居何處沒有一點概念。
土靈族普遍身材矮小，身體強壯，肌肉虯扎，皮膚結實，但是他們腿短，行起路來，速度要比小六自己單獨行進的速度要慢一些。如此算下來，之前討論的六七天腳程到達懸金崖，可能會對自己產生一些誤差。
小六一路上都在考慮如何擺脫這個土靈族車隊，因爲他還不想去懸金崖，與撒施的談判隊伍匯合。他心中算計着，一路向南，去人族的城市，找尋自己失去的記憶。
乾都幫助小六找來了一件又長又寬的像斗篷一樣的衣服，穿到身上可以幾乎完全蓋住暴露出來的骷髏身軀，據說是乾都自己的一個牀單改的。小六穿着這件“新衣服”，略感溫暖，雖然不是真的在體溫上的感覺，但是他真的感受到這個新朋友的體貼。有了這件斗篷遮身，再遇到其他土靈人，就不用再做過多解釋，直接矇混過去，也不用再遭受不知道隱藏在哪的土靈族人的突然襲擊了。
行進中，裝着死靈頭骨的兩輛石棺車，經常能聽到裡面“哐哐”的沉悶的撞擊聲。爲了減少大家的恐慌，這兩輛車被安排了四個人兩兩押送，一人推車一人監視石棺，推累的還可以換人。其他石棺車的人就沒辦法找人替換了，但是他們不用隨時面對骷髏頭撞擊石棺的聲音。
乾都首當其衝主動要求排在押送死靈頭骨的兩輛車的其中之一，與他一起的是另外三名同樣自告奮勇的“大膽兒”。小六沒有被安排押送任何車輛，他只是跟在隊伍中間，時常走在乾都身邊，幫忙監視石棺，也可以和乾都有更多交流。
接觸多了，土靈族村民們對身邊的這位亡靈“英雄”也逐漸減少了無名恐懼，而且他們大部分都是親眼看見小六在幫助村民抵抗死靈時的所做，一路上與小六的交流也逐漸多了起來。甚至有人打聽亡靈在幽冥堡的情況。小六不太想提起自己在幽冥堡的事，畢竟自己也算是個“逃兵”了，對於土靈族村民詢問幽冥堡的事，他只是略微帶過。反倒是遇到石頭怪的故事，小六將其經歷稍作加工，講給大家聽，聽的人羣情激奮，多少也起到了增強大家抵抗恐懼的心氣的作用。
一路行進了兩天時間，沒有出現什麼問題，夜裡也只安排了一個人的守衛，多人次的輪換，陪着不需要睡覺的小六，看守石棺車。第二天沿途經過了另外一個村莊，在這裡做了一次簡單的食物補給，並沒有過多停留，便再次上路。乾都只是把對死靈的處理辦法告訴了那個村子的村民，可能對遠離海洋的村莊，能集中一次押送被拆解的死靈殘骨，可以幫助他們未來很長一段日子獲得生活的安寧。
第二天夜裡，照例安排了一個人的守衛。輪到後半夜的那位土靈族的兄弟，身材上略比其他人纖瘦一些，力量上也更小，看得出來年齡不大，應該是剛成年，出來見見世面，也當做鍛鍊了。他很安靜內向，一路上都很少說話，守夜的時候與小六分別守在隊伍的兩側。
小六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一直不斷張望四周的黑暗，之前在萬鬼林，他已經非常適應在黑暗中的日子。
當他巡視了一圈外圍之後，回過頭看到在隊伍另一側的年輕人，正站在原地，面向自己，手中舉着一把長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