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粉碎
小六隻不過拍了拍乾都的肩膀，以示同情，沒想到對方如此大反應。前方衆人聽到身後一聲大吼，也紛紛回身，圍攏過來。
小六才意識到，自己手中的殘肉渣子蹭到人家身上了，尷尬的道着歉。
接下來這一路上，兩人便不再多聊。小六跟着隊伍，四處轉悠了一小天，看樣子土靈人一無所獲。天黑之前，走到他們的村子外。
小六生前也從未來過土靈人的地盤，現在失去了記憶的他更是對土靈人的生活方式略有不解。
這個土靈人的村落不大，坐落在一個懸崖下方。懸崖的牆壁上被開鑿出很多個山洞，據乾都說，那就是他們的家。懸崖前方，是一片開闊地，地裡種植着很多奇怪的作物，大多沒有葉子和枝幹，只能看到一坨一坨的石頭狀果實鋪在地裡。
小六和乾都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前面隊伍的人都繞過作物，往各自家的山洞走去。
一聲火銃槍響，一團散碎的子彈突然打向小六的臉龐，這次小六沒能像之前那樣提前防範，臉上和胸前直接被子彈打成了篩子，整個人向後飛去。
乾都也才意識到，自己魯莽的將小六直接帶進村子是個錯誤，趕緊大喊道：“停手！先別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三個土靈人圍攏住蜷作一團的小六，搶奪了他隨身的兩把短刀，三人手中的鐵錘鐵斧直接招呼在他身上。
小六隻感到一陣陣劇痛，手臂、肋骨、盆骨、腿骨，除了雙手抱住的頭骨，幾乎身上所有骨頭都被砸拆了。地上盡是他的骨頭和皮肉。
一個手舉火銃槍的土靈老人走過來，下達着命令：“繼續砸，把這個該死的死靈砸碎！”
乾都衝着來人喊道：“父親，別砸了，他不是死靈，他是個亡靈！他是我在路上撿的。”
老人看向自己的兒子：“你們不撿礦，撿個骷髏怪回來？”
這個時候，地上的小六才發出一聲嗚咽：“我不是死靈……”
“不是死靈爲什麼鬼鬼祟祟跟在隊伍後面？”
“你們先別砸了，聽我說！”乾都攔下三個土靈人，又對老人說道，“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也跟你們一樣一頓亂砸，可是您也聽到他說話了。死靈哪有會說話的？而且，您看到他跟在我們身邊，攻擊我們了嗎？”
乾都濃重的喘息着，跟父親講述遇到小六的過程。
“我們應該把他護送到懸金崖，畢竟亡靈幫助我們抵抗死靈已經三年了，他也算是‘盟友’吧！”乾都最後說道。
“那……那現在怎麼辦？都成一灘爛泥了。這也不能怪我啊，誰讓現在死靈如此猖狂，到處橫行，怎麼能分辨出他是死靈還是亡靈。”土靈老人算是接受了小六的身份，但他看向地上散碎的骨頭和皮肉，也不知該怎麼辦。
小六用盡力氣，小聲說道：“別動我，明天就好了。”
土靈人一時間也沒弄明白，但是聽到說不讓動他，那就只好這樣。
乾都遣開其他人，坐在小六身旁，守着他：“兄弟，我疏忽了，抱歉……”
這一夜，乾都和他的父親，一直守在小六身旁，他們畢竟還是活人，疲勞感很快侵襲上來，兩人背靠着背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乾都先醒來。眼前的一幕將他嚇到直接跳了起來，把他背後的土靈老人也驚醒。小六完好無損的平躺在地上，身上幾乎沒有了皮肉，只剩一副骷髏架子，頭骨上眼眶位置，閃爍着藍色的眼火。
“你們別怕！你們看我的眼火是什麼顏色的？如果是藍色，我就是亡靈，如果是黑色，那就是死靈。你們應該見過死靈的眼火吧！”小六仍然平躺着說道，“我的骨頭還在恢復中，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你們砸的太猛了。”
乾都和他的父親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小六，什麼都說不出來，臉上寫滿了震驚。雖然他們知道骷髏架子可以自行恢復，以往攻擊來村子的死靈也是被他們砸爛之後分開隨便尋找地方掩埋，可是親眼看到復原的骷髏，還是頭一次。
小六的聲音還是略顯虛弱，但比之前被砸拆之後底氣足了一些：“我們亡靈和死靈一樣，可以自我復原身體，所以幽冥堡北面的死靈越來越多。”
“我們之前處理骷髏怪的骨頭，只能是分開掩埋，我們這裡遠離海洋，不能像那些海邊的大城市和村落一樣將骨頭拋進大海。怪不得最近骷髏怪越來越多。”乾都的父親說道。
“難道被掩埋的骨頭也可以復原？看來，我們需要檢查一下掩埋的地方。”乾都問道。
小六打斷他的部署：“不需要檢查，死靈一定會破土而出，重新恢復。對你們來說，如果想擺脫大量死靈的糾纏，只能將被砸爛的骨頭送往更遠的地方去。越遠離鄉村，就會對鄉村的傷害越小。”
“好吧！我明白了。等你完全恢復好，我帶人把掩埋的骨頭都整理出來，帶着骨頭和你，一起去懸金崖。一是護送你歸隊，二是將死靈都撒到海里去，而且我們還可以尋找一些新的殘礦。”
小六聽到乾都要把自己送回撒施的手中，多少有些不情願，但現在還一時間想不出拒絕的理由，畢竟自己的皮肉馬上就要消耗殆盡，拖着一個骷髏模樣，到哪都是被拆解的命運。如今這纔是第二次自我恢復，第一次只是一隻手指，疼痛的感覺並沒有這麼明顯，而這次是全身粉碎，小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痛徹骨髓，他不想再體驗更多次了。暫時也只好同意乾都的方案，以後有更好的機會，再想其他出路吧。
又過了一會，小六站起身，抻伸了一下身體，檢查還有沒有不適的地方。看着自己的手臂、胸肋和腿腳，長嘆一聲，不接受這副骷髏也沒辦法了。
乾都和父親見小六恢復的差不多了，便離開了一會。現在乾都又再返回到小六身邊，一手託着兩把短刀，一手拿着和周圍莊稼地裡模樣相同的“食物”，雙手遞到小六面前：“你的武器，還給你。這是我們這的食物，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額……亡靈需要吃東西麼？”
小六接過自己的武器，整了整理隨身武器帶和包裹，能隨身攜帶的也只剩這兩樣了，衣物什麼都都不需要了。看着乾都手中的“食物”，小六回絕道：“我不需要進食，而且……”小六頓了頓，有點不好意思的繼續說道，“就算我還是活人，估計我也不會吃你們的食物吧，這看着也不像是能吃的東西啊。”
“可能吧。我倒是見過你們人族的食物，很豐富，看着也比較美味，可是我也沒嘗過。我們的食物看樣子是沒有你們的好看，可我們已經吃習慣了，這裡面富含礦物質，這可能也是我們這個種族的特點吧。”說完，乾都就大口大口吃起來。
聽土靈人咀嚼食物的聲音，就像在啃食石頭，“吭哧吭哧”的聲音很酥脆，小六心想，如果我現在還有口水的話，應該也會有些饞吧，看人家吃的多“香”啊。
小六自顧自的整理身上的物品和自己即將脫落的皮肉，面前乾都津津有味的吃着食物，忽然小六停下動作，抽出兩把短刀握在手中，向莊稼地方向望去：“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將最後一口食物送進嘴裡，伴隨着“吭哧”的咀嚼聲，乾都含糊的說道：“什麼動靜？沒聽到啊。怎麼了？”
“看樣子你們不需要去檢查被掩埋的骷髏骨了……”小六的眼神定在一塊莊稼地的遠方，“召集你們村子裡能打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