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呢?”
一大早,剛剛病癒的聶小秋湊到胡喜媚身前,也想看看她在琢磨什麼稀奇物兒。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幾天她一有空就拿着那個紅紅的啥東西在那研究,看來看去的也不知有什麼好看的。
胡喜媚很大方地把那東西攤開在他面前,“喏,你看吧!我可是看了好久也沒瞧出個啥名堂。”
聶小秋笑着接在手裡,低頭一看,臉上就再也笑不出來了!這紅紅的布袋上……居然繡着兩個沒穿衣服的人!一上一下抱在一起,那姿勢、那姿勢……聶小秋的臉騰地紅了。
“你從哪裡得來的?”他抹着額頭的汗問。
“地上撿的呀!”胡喜媚擡起頭,臉上沒有半點的矯情,“你知道這是啥嗎?我就光看見兩個怪物在打架。”
聶小秋將繡囊緊握在手裡,將它撕得稀碎。胡喜媚急了,趕緊去搶:“你幹嘛呀?它又沒跟你有仇……”聶小秋悶聲道:“這個是不好的東西,你不能要。”
“爲什麼?它哪裡不好了?”胡喜媚瞅準了空子,將剩下還沒撕完的那一半給奪了回來,攤在欄杆上撫平又撫平。聶小秋還想去搶,卻聽胡喜媚忽然“咦”道:“你看,這裡還有東西呢!”聶小秋順眼看去,只見那繡囊裡面還繡着有東西,而這東西……更是不堪入目!
“奇怪,這人繡這麼多怪物打架的圖做啥?”胡喜媚望着上面的圖樣,百思不得其解。“你看一個將腿擡那麼高,一個頭那麼低……這倒底誰贏了了呢這是?”
聶小秋簡直看不下去了,也不再跟她多說,抓起那塊布徑直就進了廚房,扔進了雄雄的竈火裡。
“聶小秋你幹嘛?”胡喜媚追了過來,叉腰豎眉站在他身前,“那可是我的東西!你這樣做太不禮貌了!‘非禮勿爲’你不懂嗎?!”
“你還知道‘非禮勿爲’?”聶小秋輕輕瞪了她兩眼。轉身走了出去。大概因爲剛纔走得急。這會兒又忍不住掩口咳嗽了起來。
胡喜媚被他噎了一噎。也跟了上去。氣得握緊了小拳頭捶他地背:“你壞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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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喜媚!”
正在紫宸殿裡小憩地李承歡突然從夢中驚醒。孫如海趕緊抱着拂塵走進來。俯身惶恐地道:“皇上。您怎麼了?”李承幻撫了撫額頭。怔怔地坐起。“朕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了?”孫如海有些詫異。
“夢見女媧娘娘——算了,也沒什麼。”
孫如海愣住了。李承幻放下手臂,嘆了口氣。“纔剛剛入睡而已,就被驚醒了,朕這幾日的睡眠實在是差得要緊,你去喚聲太醫,傳他過來一趟。”
“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呀!”孫如海大驚失色,“奴才老覺得您這幾日心情不大好,也不敢說……這回倒是您自個兒說出來了,——奴才這就去喚太醫!”
孫如海走後,李承幻復又躺下了。閉上眼睛,又是剛纔的夢境。都是胡喜媚的胡言亂語給鬧的!老說她是什麼華奴山上的神仙,這不,倒搞得他也做起怪夢來了!
話說,這死丫頭現在在幹嘛呢?
李承幻撇了撇嘴,將雙手枕在了腦後。
“皇兄?”
李承歡和姬流光洛就正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李承幻慢悠悠地坐起,呷了口茶,問道:“什麼事啊,急匆匆地。”李承歡按捺不住喜色地說:“我和流光剛從京兆尹府衙回來,查到了那個聶小秋原來是京城米商聶萬誠的兒子!小媚兒現在還跟他在一起,我們要不要直接去要人?”
李承幻皺了皺眉,“你們還真有空。有那麼多閒工夫,怎麼不入朝來做幾件正經事?如今山西境內遭了蝗災,河陽境內又出了狂魔殺人的案子,這些都還沒有人去處理……”
“皇兄!”李承歡撫了撫額,“東陽不是已經搶着去山西了麼?洛曦也去河陽了呀!”
“那你呢?”李承幻斜眼望着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不務正業。朕聽說,你府裡又多了三十個漂亮女婢了吧?還有六隻母八哥,十匹母馬……”
“那是母后賜的,不是我買的!”李承歡趕緊揚手,“我已經半年都沒有出去喝花酒了!”
“那都是在府裡關上門來喝?”
“……”
一邊的姬流光忍不住“撲哧”一笑。
李承歡被噎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他還真是吃飽了撐的!找上門來挨這麼一通訓。話說他老哥今天是怎麼了?誰招他惹他了?
卻說正在這時候,城裡的大街上,又從著名的萬隆米鋪裡駛出了一輛奢華的馬車。
車裡頭坐着一男一女,一上車之後,那女的就趴在裡面軟軟的錦榻上哇哇感嘆起來:“真是好舒服哦!你爹怎麼突然讓你代替你哥進宮去跟太監談生意呢?”
隨意坐在旁邊的那男的轉過頭來,竟赫然是聶家三少聶小秋。他望着胡喜媚的憊懶樣,笑着搖了搖頭。胡喜媚忽然又嘆着氣說:“本來我是不想跟你進宮的。呆會兒我就在宮門口等你。”
“爲什麼?”聶小秋側頭問。黑色起暗紋的勁裝穿在他身上,讓屈膝坐在稍顯幽暗的車內的他看起來有些不羈的感覺。胡喜媚沒答,倒是看着他說了句:“我發現你也是長得蠻好看的。”
聶小秋的臉又驀地紅了紅,把頭撇了開去。好一會兒,他才悶悶地道:“難道就因爲我長得好看,所以你纔不想跟我進宮嗎?”
“當然不是!”胡喜媚嘻嘻笑了,“我只是不想碰見那個討厭鬼。”
聶小秋低下頭,白眼看她:“我本來也不想帶你進宮的。”
“爲什麼?”
他擡頭望着窗外,“沒什麼。”
一路說着話,車子已不知不覺到了朱雀大街,再往前走拐個彎就到宮門前了。可胡喜媚已有些昏昏欲睡,——大概是這馬車太舒服了吧。
聶小秋望了好一會兒她閉上眼睛的小臉,才扭開頭望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