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雖然與李哥認識很多年,也與他同生共死過許多次,但這次他又給我一個不一樣的乾淨、利落的印象,他的每一次出拳能擊倒一個人,那些看起來就想木樁一樣的男人在李哥如鐵一般的拳頭之下,立馬變成豆腐泥,癱在地上只有呻吟的份。
我一個啤酒瓶砸倒一個男人,再用剩下半個瓶頸劃破另一個男人的肩膀,回身想出拳頭時,只見李哥一個飛身猛地翻越到茶几之上,拳頭如風一樣快速揮出去,杜佳豪連出手的餘地都沒有,臉頰上結結實實捱上一拳,踉蹌兩下跌倒沙發上,李哥再起一拳,像斧子一樣狠狠劈到杜佳豪胸口,惹得杜佳豪猛地一陣咳嗽。
這一拳要是落到普通人胸口,只怕不止是咳嗽那麼簡單了,就像所有電視電影中的俗爛情節,一口鮮血噴得滿屏幕鮮紅。誰叫他是李哥!
這樣一個半方小霸主,當初在醫院還將我打傷的頭目,在李哥的拳頭下竟然連半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是該說杜佳豪無能,還是李哥已接近非人般的勇猛?
李哥順勢依靠在沙發上,右上往下45度角俯視着杜佳豪,陰冷地說:“現在我問你問題,你只需回答。”
杜佳豪連連點頭,眼睛直愣愣盯着李哥,估計還沒從剛纔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李哥問:“爲什麼要開水族館?”
杜佳豪說:“因爲……你們的海鮮樓,我……我想讓你們知道知難而退,早點離開渡口鎮。”
劉鑫插嘴:“真他媽沒人性,好歹咱們現在也都是跟着雄哥一起混的人,你他媽的就是小肚雞腸,一輩子成不了大器。”
杜家豪說:“是是是……是我不夠度量,你們放心,明天我就回去把水族館盤出去,以後再不開海鮮樓了。”
劉鑫搖頭晃腦,捏着個啤酒瓶在手中搖搖晃晃地玩耍,“對嘛,這就對了。”
李哥不理劉鑫的打鬧,又問杜家豪:“既然水族館是你的,爲什麼張浩會去吃飯?”
杜家豪停了停說:“是我故意讓他們去請張浩吃飯的……張浩是曹幫主的人,他在水族館出現,會讓你們以爲店是曹幫主開的。”
劉鑫順道用啤酒敲了敲杜家豪的腦袋,說:“喲,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智謀的,以前我真是低估你了。”
杜家豪聽着“呵呵”直笑。
李哥定了定又問:“那杜創是不是你殺的?”
杜佳豪忙搖頭,“不是……不是!我還是前兩天才知道他死了的。”
李哥沉沉說:“說實話!”
杜佳豪勉強點點頭,“真的不是我殺的,前兩天我表妹纔跟我說水族館的經理死了,看新聞才知道他被人分屍再拋屍沉江,真的不是我乾的,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他,我當時還納悶,剛開的海鮮樓就出人命,簡直是晦氣到家了。”
李哥說:“劉鑫和冉熙進拘留所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杜佳豪低頭,眼神飄忽,降低聲音說:“我……我不知道!”劉鑫丟開啤酒瓶,上前一拳打在杜佳豪腦門上,喝道:“媽的,還不知道……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是不是?李哥你讓開,讓我和冉熙來。”說着衝我眨眨眼,我會意地走上前,杜佳豪忙鬆口,結結巴巴說:“我說我說……我知道劉鑫和冉熙兄弟進監獄的事,但這些都跟我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啊……而且,我也沒那個本事!”聽語氣都快哭出來了。
李哥面色深沉,急着問:“你知道是誰做的?你認識喬萬里?”
杜佳豪頭低得更低了,“我只知道劉鑫和冉熙兄弟在局裡受了罪,許多有些本事的漢子被送到分局,多多少少都會受點傷,這都成分局一貫的作風了。”
我重複李哥的問題:“喬萬里平時和誰走的比較近?”
杜佳豪想了想說:“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黑白一家……”
劉鑫問:“你的意思是雄哥平時也和常和喬萬里走動?”
杜佳豪說:“這個……有倒有,但是雄哥和喬萬里並不熟,也是偶爾的一些展會什麼的會碰到,私下裡並沒有多少接觸。”
走出艾莎天色已經盡黑,路上行人也變得很少,雖然這次沒能從杜佳豪嘴裡得到些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但至少可以肯定,指使喬萬里對我和劉鑫用私刑的人不是杜佳豪,也不可能是杜佳豪,就想杜佳豪自己說的一樣,他還沒那個本事讓喬萬里幫他辦事。
剛走出艾莎的時候,恍惚間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晃過,仔細一看又沒人,回到家聽猴哥說喬萬里的事已經查出一點眉目。
猴哥請了兩個人跟蹤喬萬里,幾天下來發現他常在艾莎出現,經常出現後半個小時之內就會看到林爽進艾莎,沒過多久再出來,而喬萬里則時常在艾莎過夜。
聽到這裡我才猛然想起,在艾莎門口見到的人,正是林爽。
這樣說起來,和喬萬里勾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草翻天,而殺害杜創的人,也極有可能是草翻天,只是我們又弄不明白,草翻天殺害一個杜創,難道僅僅是爲了假貨給我和劉鑫,把我們送進局裡挨一頓揍嗎?
這件事後之後沒兩天水族館就貼出‘出租’的字樣,我們商量着要不要租過來,反正我們現在急需擴展生意,特別是劉鑫,劉哥留給他的錢還剩了些,商都還沒商量妥當他便直接給杜佳豪打電話,最終以40萬便宜的價格盤了下來,連同裡邊所有的桌椅裝飾。
按照猴哥的想法,這條街以飯店小吃居多,也有較少服裝店和幾家小型的夜場,附近一帶有兩個大型寫字樓,算是較爲繁華的一帶,所以暫時決定用作娛樂會所,也只有這樣的場所才適合招攬更多的年輕人,以便發展我們的勢力。
決定之後,我們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裝修當中,這棟樓三層加起來一千多平米,足夠做一箇中大型的休閒會所。
這天一早起牀,剛準備往店裡趕,我的電話裡傳來一個陌生號的電話,接起來卻是張浩的聲音,約我們去郊區一個叫塗家村的村莊,雖然有些疑惑,但我們還是依言趕了過去。
塗家村是一個不大的村莊,因爲離城鎮不遠,房屋較陳舊,沒多遠就是草翻天的衣服工廠,這裡的房屋幾乎都出租給了外地人居住,所以我們很快的就找到了張浩說的那座小木橋。
小木橋下是一條不大的河流,河流很緩慢,但污染有些嚴重,河水微微泛白,還有少許紡織物的碎屑漂浮在表面上。
木橋不能承受車的重量,我們只能下車徒步走過去,順着一條彎彎的小路直行,走到盡頭遇上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用着山西口音問我們是不是在找一個叔叔?我們點點頭,於是她衝我們指了個方向,說:“就在那邊,你們自己過去吧,但是要小心,那邊有一羣很兇很兇,還吃人的怪蜀黍。”
我們覺得有些怪異,赤手赤腳前行,沒走多遠已看到一羣全套黑色西服的男人,與一羣老老實實的普通人對峙,而不遠處林爽正優哉遊哉地坐在一張太妃椅上,帶着目鏡,目不斜視地玩着手機,彷彿眼前的一切與他都沒有關係。
當然,張浩也在其中,站在人羣最前方,與人爭執。
劉鑫小聲地說:“張浩叫我們來這看戲嗎?”其實這句話也是我想問的。
李哥不置可否,淡淡地說:“張浩既然叫我們來了,就一定有他的目的。”
猴哥悠悠地說:“我以爲張浩只是個懦夫,不過今天看來……他是不再打算沉寂下去了。”
我問:“難道張浩想今天動手?”
猴哥指了指不遠處一排的車,三兩大型金盃,兩輛奔馳,還有剛纔我們看到的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奔馳車的旁邊,一臉稚氣地圍着一輛白色的奔馳轉悠,可能是因爲個子矮小,又穿一身白裙子,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沒有人問那個小女孩在做什麼,或許我們大家都已經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