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木椅上,看着溫婉晴毫無留戀地離開,頭也不回,直到走到門口時,和迎面而來的一個男人撞個滿懷。
突然進門的男人個頭並不高,但長得比較壯,溫婉晴165的個子被撞得輕輕反彈回來,頭上薄線帽順勢掉落在地。
男人悶頭就是一句髒話:“草,臭娘們,走路不長眼睛啊。”
溫婉晴只顧着低頭撿帽子,低聲說着:“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不解氣,一腳踢到溫婉晴肩膀,繼續喋喋不休地罵:“滾開,別擋道。”
溫婉晴受力,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驚起周圍一陣“啊……”的驚叫聲,但沒有一個人上前扶她。
男人看一眼溫婉晴,臉上原本凍結的表情忽然一轉,換成淫蕩之色,半弓着身說:“喲,我看你怎麼那麼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溫婉晴忙別開看,不敢和男人對視。
男人又來了興致,右手猛地抓着溫婉晴的下巴,調戲道:“哦,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尼姑安那個什麼……情止小師傅是不是?喲,頭髮還留起來了,是準備還俗嫁人了吧?不過別說,有頭髮就是比光頭尼姑好看,哈哈……哈哈……”
溫婉晴將頭埋得更低,臉色也如熟透的番茄一樣通紅。
男人繼續淫言穢語:“怎麼,情止師傅這拖着行李箱是要去哪裡,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啊?”說着搖了搖手中大奔的車鑰匙。
我氣得牙癢癢,捏緊拳頭快速繞道男人身後,輕輕在他肩旁拍了拍。
男人回頭,張着最就罵:“誰……”不等他說完,我一個拳頭便衝着他臉頰上揍了上去。
男人受力不停後退,抵着進門口的大屏風才勉強站住,惡狠狠地望着我罵:“媽的,你哪個道上的,竟敢碰我……”話沒說完,我又是一記左勾拳劈了上去,只是這次男人有準備,頭一偏,我的拳頭落在屏風上頭,頓時一人多高的木頭屏風‘啪’的一聲倒地,耳邊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哎喲喂,不好了,打人了,快報警,快報警……”
頓時,整個大堂內,吃早飯的人亂作一團。
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主,立馬回過神來,順着屏風落地的方向後退兩步,再一個猛地進攻,左手猛烈出擊,衝着我右手斷臂的口子重重一拳。
我吃痛,咬着牙不停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抵着身後一張半人高的木桌,我半回頭,見桌上還留着顧客剩下的早餐,手一橫,兩碗湯水直向男人砸了過去,趁男人打掉碗的空檔,我一記側踢,穩穩當當踢在男人的腰上,落地的時候,只覺胸口處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
我半弓下身,左手緊壓着胸口,疼得汗珠大顆大顆的落下。
“冉熙,你怎麼了?有沒有事?”溫婉晴這時衝了上來,滿臉焦急地問。
我勉強搖搖頭,苦澀一笑,擡頭的瞬間見男人劈頭蓋臉地鋪了上來,我忙一把推開溫婉晴,男人的拳頭結結實實落到我的左肩上,耳邊同時傳來溫婉晴撕裂般的哭泣聲:“冉熙……”
不知道男人打了我多少拳,我只記得那些拳頭震得我的身體有些發麻,我不自覺地後退在後退,最後抵到玻璃窗上,然後看見溫婉晴吃力地搬起牆角的一株盆栽,狠狠砸在男人的頭上,頓時鮮紅的血液,從男人的後腦勺不停往外涌。
場面霎時更加混亂起來,有人大吼道:“哎喲喂,打死人啦……打死人啦……”一旁的溫婉晴,早已嚇得忘了動彈。
我忙喊道:“快跑。”說完不忘上前擰着溫婉晴的拖箱,朝着門外跑去,跑到馬路邊時順便看了看沿路的車輛,只有一輛車牌號爲KJ757的大奔。
我沒有直接回家,怕猴哥擔心,而是聽溫婉晴的勸告,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檢查報告要到三天後才能拿到,所以醫生根據我的病況開了些止痛的藥。
回去的路上溫婉晴一直低着頭,愁眉苦展,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擔心那個男人會不會有事,於是安慰道:“你不用擔心了,那個男人長得那麼壯,一個小花盆砸了一下他的腦門,應該不會有事的。”
溫婉晴說:“我不是擔心那個男人有沒有事,就算他真的有事,大不了我償命就是。我是擔心你的身體,Demi醫生說過,短時間內你都不能做劇烈的運動,要是你的心臟再有個什麼問題,我……”
我忙阻止她接下去的話,說:“沒事的,放心好了,換心肝那麼嚴重的手術我都挺過來了,還怕這點小問題,放心好了。我覺得心和肝現在已經完完全全和我的身體融爲一體了。”
溫婉晴釋然一笑,說:“要能真是融爲一體就好了。這幾天你都在家好好修養,什麼事都別做了,等檢查報告下來再說。”
我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頓了頓,又道:“走吧,我送你去車站。”
溫婉晴聽着先是一愣,繼而回神道:“不用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說:“不行,我先送你去車站,你是定的幾點的票?”
溫婉晴低頭,說:“我還沒定票。”
我拉着拖箱往前走,邊走邊說:“那走吧,現在去定車票還來得及。”
溫婉晴不動,停在原地,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我有些着急,說:“快走吧!”我其實是怕警察找上來,不管今天的事誰對誰錯,那個男人受傷是真的,而且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傷勢怎麼樣,如果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讓我怎麼忍心眼睜睜看着溫婉晴被送進監獄裡。
溫婉晴明顯不懂我的意思,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頓了頓說:“冉熙,我現在還不能走……”
我急問:“爲什麼?”
溫婉晴說:“我要去派出所自首。冉熙,我知道你想讓我早點離開渡口鎮,你是怕警察來抓我,可是錯是我犯的,我就應該勇於承擔,我不能把這個責任推給你。”
我輕笑,說:“只要你走了,警察找不到你,他們也不會爲難我的。”
溫婉晴搖頭:“你別騙我了,故意傷人再逃逸是大罪,而且當時還有那麼多的人在場,我不能讓你替我被黑鍋。冉熙,你送我去警察局吧,現在就去。”
我聽着難受,有些猶豫:“可是……”
溫婉晴望着我說:“沒有可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果老天真的憐惜我,就保佑那個男人不要有事。”
溫婉晴雖然性格溫柔,但同時也倔強的要命,一旦認定的事,赴湯蹈火也會去完成,就像當初和我結婚一樣,縱然他父親如何的反抗,我們依然登記,成了正式夫妻。
我當即給李哥去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我這邊出了點事,半個小時之後李哥開車送溫婉晴去最近的派出所,交接之後知道那個受傷的男人已被送去了醫院,並且經過搶救已經甦醒過來,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病情如何,所以將溫婉晴暫時拘留了起來,等男人的化驗報告下來之後纔出結果。
回到家後李哥沒有怪罪,只是詢問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第二天,李哥和猴哥一大早便去醫院看那個受傷的男人,現在是希望他能答應庭外和解,那樣溫婉晴才能免於坐牢。
可惜李哥帶回來的消息是:那個男人姓許,單名一個波,是本地人,家裡三、四十年代時是地主家庭,延續到現在有點小錢,平時做人比較囂張。許波的態度很堅決,不接受庭外和解,還信誓旦旦地說非告到溫婉晴坐牢爲止。
一時間,這件事令我們陷入一陣焦頭爛額的境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