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醫生道謝,臨出醫院門的時候醫生有些驚異地問我:“你最近短時間是不是做過什麼大型的手術?”
我奇怪,反問:“怎麼說?”
醫生說:“沒什麼,隨便問問。”
“幾個月前心臟做過手術。”我不在意,如實回答,說完拿着藥單出門,才走兩步聽龔薇說:“你先去拿藥吧,我和醫生說會話。”
一看龔薇和女醫生就是熟識的,我只好拿着藥單下樓,正巧見李哥也過來。
李哥一見到我時神色就有些慌張,他告訴我說剛剛猴哥給他打了電話,今天一早海鮮樓被砸了,陳錚也受了傷,現在正在鎮醫院。
我們忙往醫院趕,到的時候只見陳錚光着膀子,一位女護士正在爲他綁着紗布,衣服和褲子上都是鮮血,旁邊還坐着箇中年婦女,滿臉淚汪汪,應該是陳錚的妻子。
劉鑫大老遠看我們進來,忙迎了過來,剛要說話估計看到我嘴角的傷,擔心的語氣問:“冉熙,你怎麼了?”
我隨口說:“沒事,一點小傷。”
劉鑫又問:“不會你們也被襲擊了吧?”
我覺得他一個‘也’字很突兀,於是問:“你什麼意思?”
劉鑫不覺低罵:“草,他媽的都怎麼了?今天我和猴哥剛出發沒多久就被幾輛車跟蹤,甩了幾條大街都甩不掉,還好猴哥聰明,故意往警察局開,那羣人見事不妙才沒跟着來,沒想到我們到海鮮樓的時候,見樓頂招牌被砸得稀爛,玻璃大門也砸出裂縫,陳錚坐在門口,手上血止不住往外流,還是我和猴哥把他送到醫院來的。”
猴哥看我一眼,臉上寫滿了擔憂,但並沒有說什麼。
李哥走到護士身邊,問:“護士小姐,我朋友的傷怎麼樣?沒有傷到筋骨吧?”
小護士一看就是那種脾氣比較暴躁的人,聽李哥一問頓時開始喋喋不休嘮叨:“還能怎麼樣啊?沒能因爲失血過多死亡就是萬幸了,這麼長的一道口子,從手臂開到手肘,將近二十釐米的傷口,以爲是玩過家家鬧着玩,流血當流汗呢?不過算你運氣好,沒有傷到筋骨,又送來的及時,血早早地止住了,你只消在這安心療養個一兩月,差不多就能痊癒了。”
陳錚表情凝結,明顯在強忍着疼,低低說:“護士,我不能住院,你幫個忙,明天就讓我出院吧,我還得上班,這點傷……算不了什麼。”
小護士一聽,頓時像打了雞血,尖着嗓門吼:“你說什麼呢?要錢不要命了是吧?你要是想出院,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出去,但是死了可別怪我不負責。”
李哥急忙勸慰:“行了,陳錚,你就安心在醫院養着,你的工作我先讓人頂替着。”
“不行,我……”陳錚掙扎,剛說一句已猴哥打斷:“行了,你就聽護士的話,好好地養傷,工資我們照常發。”
劉鑫插嘴道:“是啊,你這是工傷,我們得負責把你的病醫好,一個疤也不能留下。”
“這可不成,我們醫院不是整容院,只負責治好傷口,要想不留疤去韓國好了。”一旁護士說,引起我們一陣輕笑,劉鑫尷尬地撓撓頭,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這個……”
陳錚臉色深沉,低下頭小聲地說:“謝謝你們……我陳錚以後就是海鮮樓的人,等養好了我的這隻胳膊,我一定讓那羣人把海鮮樓這幾天遭受的損失,一分一釐都給吐還給你們。”
猴哥拍拍陳錚的肩膀,說:“你放心,傷養好了,有的是機會報仇。”
離開醫院的時候猴哥偷偷給了陳錚媳婦一千塊錢,又特意去櫃檯爲陳錚辦理了住院的手續,還預交了一萬塊的住院費。
陳錚媳婦感激涕零,就差當場給猴哥跪下。
前段時間我們特意調查過陳錚的家庭狀況,他家裡有妻子和一個兒子。兒子八歲,小學二年級,妻子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平日靠推車販賣些水果等掙些小錢,如果遇上不講理的城G,不僅賠本掙不了錢不說,說不定還會受一身的傷,所以他們一家的經濟來源就只能靠陳錚這點微薄的工資。
我們在開車回海鮮樓的路上,猴哥終於忍不住,問:“李兄,你們遇到了什麼事?冉熙臉上有淤青,身上有沒有事?”
我怕猴哥憂心,簡易化之地說:“我們剛到建材市場就跟着來了羣人,只認我和李哥打,不小心捱了兩拳,沒什麼大問題,在來的路上已經讓醫生看過了。”
猴哥依然很擔心:“醫生怎麼說。”
我說:“都是皮外傷,擦點藥酒就行了。”說着忙岔開話題說:“你們覺得今早這幾件事是不是同一個人所爲?”
劉鑫立馬接口:“肯定是,這叫團伙作案。”
我說:“那幕後黑手是誰?”
劉鑫不假思索,“我覺得是曹翻天,對,一定是他。”
我問:“爲什麼?”
劉鑫回答:“還能爲什麼,他一早就看我們不順眼了。而且上次他來我們海鮮樓吃飯,回去之後跟着他的小弟就翹辮子了,還死在我們海鮮樓,這件事雖然他從沒有追究過,但我覺得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同意劉鑫的話,點點頭,同時慢慢說:“我們來渡口鎮有段時間了,雖然一直和他不和,但他很少主動對我們出擊,這次來勢洶洶的,一副非要置我們於死地的樣子,如果只是爲一個小弟,會不會太興師動衆了些,我倒是覺得……”說到這停了下來,劉鑫一聽急了,喝道:“你覺得什麼?你別賣關子,趕緊說。”
我說:“我覺得會不會是因爲林爽?”
劉鑫一陣激動,吼道:“不可能,李哥給他吃了兩顆槍子,我們走的時候,我看他褲襠都溼了,周圍的野花那麼香都蓋不過他生上的尿騷味和屎臭味。那小子膽小怕事的,肯定已經找地方躲起來,再不敢出現在渡口鎮了。”
我不理劉鑫的玩笑,說:“我不是說林爽會回去曹翻天的身邊,我是說張浩。張浩和我們只是同盟關係,目的只在解決林爽,事後他會不會倒戈,在草翻天面前把一切的罪責都推卸到我們的身上?”
李哥跟着我的話接下去說:“上次我們用Demi迷惑張浩,令他被迫答應我們的要求,這件事對於一個黑幫頭目而言,恐怕是一段難以啓齒的醜聞。我想,以張浩火爆的性格,事情一完成,他是無法再容忍我們這羣讓他出醜的人繼續活着的。”
我想了想,忽然想起Demi和楊佩琪,急着說:“Demi怎麼樣了,她有沒有受牽連?”猴哥醒悟,忙掏出電話打給Demi,我也急忙給楊佩琪去電話,直到電話那邊傳來她們熟悉的聲音,我們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頓了頓,劉鑫說:“心臟病都快給我下出來了。”
我打趣的口吻說:“你不給你那個小護士去個電話問問嗎?”
劉鑫滿臉嫌惡,說:“行了,冉熙,你別添亂了,曹翻天就算要對付我們也不會拿那小妮子下手,根本威脅不到我們。”說完可能是怕我們再取笑他,換言說:“對了,張浩那小子,算不算是過河拆橋?”
李哥說:“算不上過河拆橋。林爽的消失必須要有人背黑鍋,張浩爲了鞏固他自己的地位,將我們用作墊腳石是最好的辦法。”
劉鑫癟癟嘴,有氣無力地說:“那我們和曹翻天的樑子不是越結越深了?”
我玩笑道:“怎麼,你還想和曹翻天冰釋前嫌,化敵爲友?”
“怎麼可能?”劉鑫立馬坐直身,惡狠狠地說:“那個烏龜兒子,除了趙欣兒,我劉鑫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他。媽的,我活了三十年加起來住院的時間都沒去年多,總有一天我也要打得他進醫院,最還讓他下半輩子都住醫院,對了,還有那個叫什麼喬萬里的人,濫用職權,這個仇遲早我也要報回來。”
說起喬萬里我也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把他碎屍萬段。
李哥說:“喬萬里後臺很硬,要對付他只能慢慢來,不能超之過急。”
劉鑫說:“媽的,不就丈着有個高幹的老爹嗎,拽個毛線。想當初要是劉哥在……就憑他爹是天王老子還是李剛,先拖出來暴打一頓再說。”
劉哥,很久沒聽到這個詞了,大家有些沉默。那時跟着劉哥做事,心裡可以說從沒有過‘怕’字,哪像現在,一個小小的曹翻天,竟然三番兩次地逼我們進絕境。
沉默了半會,劉鑫無比糾結地說:“劉哥姓劉,我劉鑫也姓劉,你們說說,爲什麼我和他的差距就那麼大啊?”
我極度受傷,皺了皺眉說:“趙欣兒姓趙,趙匡胤也姓趙。”
劉鑫不解:“趙匡胤是哪個?”
我險些一口血噴在劉鑫那張地痞子臉上,李哥輕輕笑道:“是北宋朝的開國皇帝。”
劉鑫一臉挫敗,“我歷史學得不好。”
我再開他的玩笑:“已經不錯了,你還記得趙匡胤是歷史上學的。”
劉鑫嘿嘿直笑,一臉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