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小落一臉生無可戀,喻顏一直不停的給她使眼色。
在愛麗娜面前話要挑好的說啊,既然是要討好婆婆,花俏話怎麼可以少?
但是平日裡巧舌如簧的辛小落,在愛麗娜面前卻仿若面對老師的學生,眼神裡帶着尊敬與敬畏,愣是半句話不說。
愛麗娜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基本上也能瞭解些什麼,她輕柔的開口:“沒事,驚不驚喜不重要,心意到了便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在打圓場,喻顏輕笑着應下,辛小落張了張嘴,半天總算是吐出個字:“嗯。”
這就沒了?
喻顏有些呆愣,她如今也算是知道辛小落與愛麗娜之間關係不太親切的主要原因了。
最大的敗筆便是辛小落那一見到愛麗娜便怯懦的毛病!
“好了,你們年輕人看起來有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愛麗娜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見喻顏與辛小落之間的眼神交流便知道她們之間有一些當着自己面不好說的話。
她說着站起身子,優雅的面上帶着善解人意的笑容。
喻顏是真心喜歡這個沒有什麼架子的貴族夫人,她作勢便要從牀上下來,卻被愛麗娜攔住。
“你身體還沒康復,好好休息,明天我會將地址發給你。”愛麗娜緊了緊身上的披巾。
喻顏聞言神色微深,她點了點頭默然應下。
“當心。”
臨走之前,愛麗娜再次重複,眼底的擔憂不假。
喻顏放心的對她笑了笑:“我會小心的。”
愛麗娜這才放心離開。
看着她的身影出了病房,喻顏才緩緩收回視線。
本來她是打算讓辛小落去送她的,但是愛麗娜看穿了她的意圖,選擇在她開口之前堵住她的話,這是個萬分聰明的婦人,她的一些小聰明在她面前便相型見拙了。
“小落,我開始有些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你都無法與她親近。”
喻顏頗爲感慨的道。
有時候人太過聰明瞭,便自然而然的讓人感到敬畏,別說主動親近了,就連普通的對話都難以攀談。
喻顏想,如果不是因爲她的舞技還算拿得出手的話,估計愛麗娜連話都不屑與她說。
辛小落聞言頓時長嘆一聲:“神啊,你總算是知道了我的感受!”
見她一臉委屈的表情,喻顏不免感到好笑,她挑了挑眉梢:“因此才更要投其所好啊。”
辛小落看了她一眼,並不想發表任何的意見,那張清秀的面上已經彰顯她所有的情緒。
“所以你就給我挖了這麼大個坑?”少頃,她幽幽道。
編排話劇,開什麼玩笑,她辛小落要是能做到,她就白信‘辛’這個姓了!
喻顏在知道她想法之後,很不負責任的來了個句:“抱歉,辛叔叔挺心靈手巧的,秦杉也是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整個辛家就你一個一事無成,所以這姓啊,你還真是白姓了。”
兩人互損慣了,就喻顏這點嘴炮程度,辛小落還不足以看在眼裡,她輕哼一聲,語氣自豪的很:“我生了belle這麼個可愛的女兒,我爸他能嗎?秦杉她可以嗎?”
“……”
很好,她成功讓自己無言以對。
論辯論,辛小落絕對略勝一籌,但是就是這樣能言善辯的人,在愛麗娜面前還是一句話說不出。
說到底,還是氣場問題。
喻顏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能希望辛小落有朝一日可以破解自己這層心理障礙。
“對了,你剛剛和我婆婆說什麼‘明天發地址’?”
辛小落雖然腦回路有點奇特,卻並不是腦回路缺陷,因此剛纔她和愛麗娜的對話,她不是沒聽到,她只是,反射弧比別人長了那麼一些。
繞來繞去,還是逃不過這個問題。
喻顏抿了抿脣:“沒什麼,夫人約我看話劇。”
“得了吧,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看話劇的時間,你還要另等時間,真當我聽不懂呢?”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辛小落便輕笑一聲道。
她站在病牀邊,雙手環胸,眸子裡一片清明。
喻顏無奈的嘆了口氣,辛小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好糊弄了?
“快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辛小落微微傾下身子,有着逼迫的意味。
喻顏一把推開她,繳械投降。
“行了,你當是審犯人呢?告訴你就是。”
“嗯,我聽着呢。”辛小落端坐在牀邊,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明天去見艾格斯。”喻顏看着她,一字一句認真的道。
話音落地,現場有一瞬間的靜寂,辛小落愣愣的盯着她,似乎忘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
“不是我沒聽錯吧?你說你要去見艾格斯?”
半晌,辛小落舔了舔脣瓣問道。
喻顏鄭重的點點頭:“是的。”
“你瘋了!”喻顏話音剛落,她便吼了她一臉。
辛小落那張清秀的極具辨識度的面上寫着大大不可置信,她瞪着她,眸子裡滿是質問。
喻顏似乎早就猜到她的反應,她故作無謂的聳肩道:“所以我纔不想告訴你的,怕把你給嚇着。”
其實不是辛小落太過誇張,而是喻顏的行爲太膽大。
她知道艾格斯是誰嗎?他是這場混亂戲碼的中心人物,甚至,他或許是整個事件的主導者,而萬家只是個傀儡而已。
根據目前所知的情報來看,後者的機率要更大一些。
能夠在段家無聲無息,在不露出任何破綻的前提下,潛伏了十多年,光是這一份耐性便令人毛骨悚然。
更何況這場事件他策劃了這麼多年,一步一步,不急不穩,可見心態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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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喻顏到他面前,任何一點小心機都會被秒成渣,就這樣,她還要羊入虎口?
辛小落表示不能理解,喻顏看着她,面色嚴肅,眼底是一片堅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落,我必須要冒這個險。”
辛小落收起玩笑的模樣,她一臉複雜,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
喻顏的倔脾氣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只要不是她自己改變注意,任憑別人是捆是綁,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她都不可能回頭。
固執的如同一頭倔牛!
“你真的想好了?”辛小落深知她性格,肅然出聲做着最後的確認。
“嗯。”喻顏點頭。
“好,明天我會陪着你去,當然不會讓艾格斯察覺,但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辛小落在喻顏‘嗯’了一聲之後道。
喻顏微愣:“小落你……”
“事成之後被想一個人邀功,記得還有我一份啊。”辛小落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態度。
喻顏心中一片暖意,她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果然還是革命友誼靠譜。
……
下午的時候,段尚燃來過一次。
在這個節骨眼上,似乎連一句話都變得奢侈。
段尚燃被公司的事情纏的脫不開身,雖然已經與白瑞川合作好了在明天演一場全套的戲將眼前的難題解決。
但是實際上,事態正在以一分鐘一變化的速度發展着。
在網友曝光服用段氏藥品所檢查出來來的報告單後,段氏的電話已經被打爆,僅僅一天下來,已經要面對一大筆賠償金。
甚至連律師函都收到手軟。
段尚燃吩咐過這些事情暫時可以不用管,但是奈何數量太龐大,還是接連收到員工的報告。
在公司的那段時間,段尚燃的左耳已經有些麻木,耳朵裡嗡嗡聲直響。
好不容易從一大堆事件中抽身來到醫院,喻顏卻已經熟睡。
這兩天誰都不好過,喻顏承受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摺磨,過往的回憶時不時的跳出來壓抑下她的神經。
導致整個人睡眠質量極其的差,因此她好不容易睡着,段尚燃自然是不忍心吵醒她。
他坐在她的病牀邊,將自己的存在感一降再降,靜靜的陪着她。
然而儘管他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但喻顏的睡眠實在太差,天色漸黑的時候,她猛地從夢境中驚醒。
穿着病號服的身子盡顯纖瘦,一張略顯蒼白的面上冒着一層細汗,如墨的眸子睜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半晌從緩緩回神。
又夢到了,暖暖哭喊着控訴她的失責。
在夢裡,她的哭喊聲那麼清晰,那種死心裂肺的感覺那麼強烈。
喻顏緩緩將手撫上心口,這裡還在疼,仿若一根針在一下一下的扎着。
“做噩夢了嗎?”
一記低沉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喻顏這才注意到段尚燃的都來,她長嘆一聲,探過手輕輕握着他的手掌。
“我又夢到暖暖了,你說,這是她將要回到我身邊的預兆嗎?”
喻顏的聲音裡有太多的期待,那樣真誠的語氣讓段尚燃心口狠狠一顫,他抿了抿脣低聲應下:“嗯。”
“我能感覺到,她離我越來越近,尚燃,我很開心……但是又很害怕。”
喻顏說着說着聲音便低了下來,話裡有太多的惶恐。
段尚燃站起身子在她牀邊坐下,心疼的將她身子攬在懷裡。
“不要害怕,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放輕了聲音安撫着。
喻顏眼底略顯複雜,她迫切的想得到證實:“暖暖她,確實還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