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不過去嗎?不用管我的。”
白瑞川剛走到秦杉那邊,便聽到她匆忙的說道。
他淡淡的撇了他一眼,語氣不同於人前的溫和,帶了一絲真實的凌厲。
“你很想我過去?”
他質問着,似乎故意將氣撒在她身上。
這麼多年他習慣了,習慣了有這個女人在身邊,即便他並不愛她,但是她就像是習慣了的一日三餐,少了她的時候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白瑞川眉頭劃過一絲深邃,習慣真是個令人不舒服的東西。
但同時,他也在享受着,享受着這個女人對自己全身心的愛,他篤定她不會離開,她對於自己是習慣,但是他對於她來說就是空氣,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沒了他,她活不了。
白瑞川一直這麼堅信着,一想到這裡,心情也跟着舒暢了些。
而秦杉被他那一句話噎住,半晌說不出話。
“再說,我不是爲了你,是爲了我的孩子。”
白瑞川說到孩子的時候,聲音明顯軟了下來,看在秦杉眼裡,莫名生出一絲悲哀。
她當初確實想離開,但是他受傷了,她又怎麼可能丟下他不管。
或許在他眼裡,她就是個犯賤的賴皮球,怎麼趕都趕不走的那種。
秦杉甚至想與他一刀兩斷,然而她連離開都捨不得,又怎麼能做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她厭惡自己的猶豫不決,厭惡自己的拿舍不下。
並且,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萬一,她是說萬一他留自己在身邊就是爲了一個孩子,到時候她該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呢?”
見她半天不動碗筷,白瑞川出聲道了一句。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以前一直不會過問她一丁點的自己,竟然也開始想揣測起她的心理。
秦杉亦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並未察覺到白瑞川的異樣,她搖了搖頭:“沒事。”
“好好吃飯,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餓着你沒關係,餓着我兒子你負責嗎?”
白瑞川擰眉,說着夾了一道菜放到她的碗裡。
秦杉看着自己碗裡堆積如山的食物,忽然間意識到白瑞川對自己的不用,她眼底忽然間涌起星光,但在下一秒都隕落下去。
他肯爲自己做這些,都是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吧?
“瑞川,我……”
“食不言寢不語。”
秦杉想說些什麼,卻被白瑞川出聲打斷。
她抿了抿脣,脣角勾起一抹苦笑,她本想是想說,今天是她生日的,但是現在看來,說不說也沒什麼關係了吧,畢竟在他心裡,她不過就是個懷着他孩子的陪伴者而已。
一頓飯吃的不聲不響,秦杉在白瑞川說過食不言寢不語之後便真的一句話都沒說。
倒是白瑞川三番幾次想開口說話,到了最後又都閉了嘴。
自己立下的話,竟成了他的阻礙。
白瑞川這頓飯吃的不太舒服,因此在臨行之前,有服務生來給秦杉送花時,他已經起身走了。
秦杉楞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花束,久久不能反應過來,這花是誰送的?她甚至不敢想到白瑞川。
“請問,這花事誰送的?”
秦杉小心翼翼的問,她的面上帶着一絲期待與忐忑。
服務生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微微愣了片刻後回道:“就是剛纔與您一起吃飯的先生啊。”
服務生絕對不知道這句話在秦杉的心裡涌起了多大的風浪,她面上故作淡定,一顆心卻早已經雀躍的快要飛出來。
這是白瑞川送給她的花,除了在那五年裡他做的那些表面上的工作之外,這是他頭一次真心的送她禮物。
“謝謝!”
秦杉面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笑的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明顯,她也絲毫不在乎,抱着懷裡的那一束花,合不攏嘴。
服務生怪異的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的離開。
獨留下秦杉彷彿一個得到棒棒糖的孩子,幾乎用用全身心在喜悅。
知道白瑞川已經提前離開,秦杉也便不急了,她慢悠悠的將懷裡那束花理了理,隨後像是捧着珍寶一般的起身往門外走去。
但是腳步卻在踏出餐廳門的時候停頓住,她發愣的看着面前的車輛,有點懷疑今天白瑞川還是不是白瑞川了。
黑色的車輛裡,穿着休閒裝的男人正不耐煩的看了眼時間,眉宇間滿是煩躁,他看向自己這邊,眼底的怒火更甚。
“你是準備拖個一兩年再出來嗎?”
秦杉連忙走上前打開車門上車,她低聲道歉:“抱歉,我以爲你已經先走了。”
“你這女人真是不識好歹。”
白瑞川扔下這麼一句,隨手拿過一件東西扔給秦杉,秦杉手忙腳亂的將東西接過,低頭看了一眼,頓時身子一僵。
一塊不大不小的被包裝好的蛋糕躺在自己手心,分明是有些寒意的蛋糕,握在手裡卻是溫熱的觸感。
“這種甜甜膩膩的東西我不吃,這個夠不夠?”
白瑞川雙眼看着前方,狀似漫不經心的問。
秦杉快要溢出來的淚光,連忙點了點頭:“夠了。”
怎麼會不夠,他還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這就已經足夠了不是嗎?
她並不奢求太多,只想,只想他偶爾時會想起自己,這邊足夠了。
今晚大抵是秦杉這麼多年最開心的一天,她輕笑一聲,將懷裡的花束與蛋糕緊了緊。
“謝謝你,瑞川。”
她眉眼含笑的看着他道,白瑞川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並不答話。
一句無話,秦杉卻心情愉悅,不管他是因爲孩子,還是其他,能做到這一步,她已經不再奢求其他了。
白瑞川余光中,女人一直在笑,那樣愉悅的模樣感染力十足,將本來內心躁動不安的自己安撫下來。
有這麼開心嗎?不就一束花一個蛋糕嗎?她會不會太好滿足了些?
只是叫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脣角跟着緩緩勾起的弧度。
……
夜已經越來越深,墨本這座城市也逐漸從喧譁緩緩沉寂下來,而餐廳裡的人也走了一大半。
喻顏與段尚燃剛剛吃完晚飯,今晚點了許多念念愛吃的菜,差點沒將她的小肚子給撐破。
到了最後直接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看的喻顏一陣好氣又好笑。
“吃這麼多,晚上鬧肚子我看你怎麼辦。”
喻顏頗爲賭氣的說了一句,氣她來的路上與她爹地串通一氣。
不得不說,這行爲是有些幼稚的,但是喻顏始終過不了心裡那關,自己忘了這麼多年的娃,竟然說叛變就叛變。
段尚燃今晚喝的酒有點多,他撐着腦袋歪着身子看着喻顏,那張俊美的面上浮現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顏顏……”
溫柔低啞的嗓音一出來,瞬間讓喻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看着面色浮現不正常潮紅的男人,頓時便了然他這是喝多了。
“念念你看着你爹地,媽咪去結賬。”
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喻顏有種自己帶了三個孩子出來的錯覺,她吩咐着念念,接着起身便要去結賬,但腳步還未踏出一步,眼前便一陣天旋地轉,待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段尚燃的懷裡。
“別走,顏顏……”
一如既往地低沉嗓音,只是此時聽起來多了一絲纏綿與不捨,喻顏看着他醉意朦朧的眼睛,哭笑不得。
她怎麼就忘了,這男人發起酒瘋來也是可怕的很,當時他一個勁兒灌酒的時候,她怎麼就沒阻止呢?
但是今天對於段尚燃來說確實是不一樣的吧,關於艾格斯之間的牽扯關聯,終於要結束。
以前種下的一切因果也終於有了完結的一天。
所以他心裡難受,這些喻顏都能瞭解,所以她不攔着他,任由他一杯杯的將自己灌醉。
心中忽的升起一絲心疼,喻顏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背,輕聲安慰:“我不走,你先放手,等我把賬結了我們就回家。”
段尚燃的判斷力已經被酒精燃燒的徹底,他聞言反應慢了半拍,接着緩緩鬆開手,看着她離開。
但是幾乎是喻顏前腳剛剛踏出去,段尚燃便用雙手捂起自己的面頰,宛若被拋棄一般,渾身顫抖。
念念暖陽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兩人面面相覷了會兒,皆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邊喻顏結賬的時候忽然間心口疼了一下,她動作頓了頓。
“小姐,一共是一千二。”
收銀員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喻顏歉意的對他笑了笑,順手付了賬後回到包廂。
段尚燃已經昏昏欲睡,他撐着額,勉強眯起眼睛看着喻顏。
“怎麼樣?還能走嗎?”
他什麼狀態喻顏最清楚不過,一個眼神便能知道他有沒有聽自己說話。
段尚燃聞言點了點頭:“我沒事。”
話雖這麼說,身體被酒精控制,一腳踩下去就跟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最後還是得靠喻顏一路撐着纔回到車上。
似乎是車上的熟悉的環境讓段尚燃完全放下戒備,一倒下便沉沉的睡着。
回去的時候是由喻顏開的車,兩個孩子也累的不行,隨着不快不慢的車速不住地打哈欠。
念念半睜着眼睛,趴在喻顏旁邊道:“媽咪,我剛剛看到爹地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