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請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軒少,能不能詳細說說,大少爺和二少爺到底有多大的仇?居然還能連累到女人?你又是怎樣看待他們的恩怨的?”
“三少爺夾在大哥和二哥之間,是不是很爲難呢?”
這個問題被拋出來之後,立刻有記者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同行,將他擠到後面去,同時還附送了白眼一枚。
“爲什麼難啊,看剛纔軒少的表現就知道,軒少明顯是站在二少一邊的嘛!”說完,他還向陸秉軒求證,“是不是呢,軒少?”
記者們亂哄哄的圍着陸秉軒,稱呼什麼的都有,顯示着每個人跟他的關係遠近親疏,各有不同。
陸秉軒卻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他本來打算找陸秉忠要個說法的,沒想到,當事人跑了,卻留下他被記者攔住問來問去。每一個問題在他聽來都犀利無比,不是那麼容易回答的。
要是平時,他說不定還跟着起起鬨,自嘲一兩句,開個玩笑,從稱呼也可以看得出來,某些人跟他關係着實不錯。但現在,他完全沒有這個心思。
記者們在想什麼他很清楚,他也在陸娛做了好幾個月,此時他再說什麼,就不單單代表他自己,很可能被寫成是陸家的態度。
他現在不比以前了,必須要爲自己的言行負責。尤其是……在大哥二哥都不在的情況下。
陸秉軒想着,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記者們道:“對不起,事情暫時還沒弄清楚,我無話可說。大家散了吧。改天我請喝茶。”
他說完以後,也不管衆人的態度,推開記者匆匆而去。
在停車場,陸秉軒遇到了比他更晚來一步的陸夫人的車子,他往警局門口看了看,那些記者依然聚在一起,忙示意母親不要下車,有什麼話回去以後再說。
其實陸夫人去醫院的時候就已經被記者圍堵過一次了,更何況現在她默認了夏于飛的做法,能順勢踩陸秉忠兩腳她也不介意,只是兒子已回來,她不想再多事,便示意司機跟着陸秉軒的車先回家。
主教山別墅區陸家大門外倒是沒有記者蹲點。這一帶治安相當嚴密,隔不了多遠就有荷槍實彈的警察站崗巡邏。因此陸秉軒很放心的將車停到院子裡,就準備往陸秉忠住的小樓那邊走。
陸夫人當然不會就這樣看着,她在後面喊住了陸秉軒:“阿軒!你給我回來!”
陸秉軒停住腳步。
“你要找阿忠,讓傭人把他喊過來就是的,去他們那邊做什麼!”陸夫人訓斥道,“再說,你即使去找到他,又有什麼用?你準備怎麼做?”
“那也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着,無動於衷吧!”陸秉軒確實沒想好到底要做什麼,他只是憑着一股衝動,“至少也要讓他承認自己做過什麼事!”
“他已經承認了!你父親也知道。那又如何?”陸夫人淡淡地說道。
“那父親就眼睜睜看着什麼都不做?”陸秉軒不敢相信。
“他什麼都不做就是最好的表態。”陸夫人語重心長,“阿軒,你好好想想,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做什麼?再說,你即使不聽我的話,你二嫂的話你總該聽吧?”
陸秉軒重重地砸了一下車頂。他咽不下這口氣。
“阿軒,你知道我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別在這個時候出岔子,好不好?”陸夫人換了一副口吻勸說着。
“算了!我知道該怎麼做。”陸秉軒嘆氣,連屋都沒進又重新開車回了賭場。他也需要時間好好籌劃一下,到底要怎樣讓大哥吃個教訓,讓他以後不要這樣喪心病狂。
其實,即使陸秉軒此時去小樓找陸秉忠,也找不到人。他根本就沒有和母親妻子一同回來。半路上路過帝豪的時候,他直接下車去了辦公室。趙二太很擔心,還想說什麼,卻被耿秀阻止了。
耿秀還是稍微可以理解陸秉忠心情的。她只是默默的陪着婆婆回到家,讓傭人將他的車送到了帝豪。
陸秉忠說不出口的鬱悶。他站在帝豪十樓窗邊往下看着,不敢相信事情會發生到這種地步。上午,他在全帝豪員工和賭客面前被警察帶走;中午,從警局出來,又被幾乎全m市的記者圍觀了個正着!
再加上陸秉軒後來的那一番話,他幾乎可以想象,明天以後,他會面臨什麼境況。
他不甘心。瘋狂地不甘心!
十七八年了,他爲賭場做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又謀劃多少,就爲了有一天能從父親手裡接過m市“賭王”的頭銜。可現在,幾乎全被那個女人給破壞殆盡。他似乎可以看到,賭王的頭銜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首先,父親的態度就很成問題。放在以往的話,他相信,父親無論如何都會阻止夏于飛報警的,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僅僅是派了陸娛的律師去保他出來。
難道真的大勢已去?
陸秉忠在寬敞的辦公室走來走去,最後坐到辦公桌前,椅子很舒服,他忍不住半躺在靠背上,將腿搭上桌面,來回搖晃着。
只有在這裡,他還能感受到他在陸娛的地位。雖然他今天再次過來的時候,員工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但只要他還能坐在這把椅子上一天,他們就只能乖乖聽話。
賭場,已經到他手裡大半的東西,誰也別想搶走。不但如此,即使是永利大廈頂層的那個位子,將來也只有他能坐!
他不能輸,他也輸不起,只要能應付過眼前這一關,那麼,他還有的是籌碼!
陸秉忠強迫自己冷靜的去思考,他可以做些什麼來彌補。想來想去,還是那些記者最麻煩。明天的報紙一出,他絕對的要名聲掃地。
兄弟反目,豪門內鬥這些,還可以當做八卦不去理會,但大庭廣衆之下被警察帶走扣留,花了天價保釋費纔出來……總有什麼辦法可以組織那些報紙的!陸秉忠想着,打電話吩咐了心腹幾句,讓他去想辦法。
可惜,半個下午過去,也依然沒有消息。看着外面天色漸晚,陸秉忠越來越煩躁,他無心回家,就那麼開着車在街道上轉來轉去,最後,在某個僻靜的地方停下,進了一家酒吧。
酒吧很小,音樂聲卻絕不小。裡面只有四五張小桌,都坐着人。他隨意坐到一個只有兩人的桌子前,看也不看那兩人,招手喚酒保拿酒過來。
陸秉忠在m市還是有很大的曝光率的,今天的事又沒有傳的人盡皆知,因此那兩人在發現是陸秉忠之後,很是榮幸的要請他喝酒。陸秉忠根本沒理他們,自顧自的拿起杯子,自斟自飲。
以往他來酒吧,都是尋樂子的,還很鄙視那些借酒澆愁的人不知剋制。他從來沒想到,他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來一個無人知道的小酒吧買醉。
他不想任何人認出他。但偏偏對面的兩人不識趣,一直在找話題跟他搭訕。
“你們很煩啊!知不知道?”說着,他拍出一張卡在桌子上,叫酒吧的經理,“今晚我包下這裡,把他們統統給我趕走!”
有錢,自然什麼都好說。經理雖然不願意得罪客人,但他更不願意得罪陸家。像平時,他這種小酒吧,怎麼可能會有陸家人來光顧?
很快酒吧裡就剩下陸秉忠一個人,他不停的喝着酒,很快就醉醺醺的,腦子裡卻還想着有什麼辦法可以挽回。
心腹那邊也不給他回話,陸秉忠想到這裡愈加發燥,他覺得肚子有些漲,起身去了衛生間。方便完之後一開門,就看到堵着門口站着個人。
阿曼尼黑色細紋西裝穿在他身上,看起來比別人更加高端大氣,風姿挺拔,白色襯衣,藍色格子領帶,一絲不苟,整整齊齊。
陸秉忠看他的目光從下往上緩緩的移動,雖然還沒看到臉,但他其實已猜到來人是誰。因爲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裡面,能將西裝穿得如此有派頭的,只有一個人!
陸秉琛!
擡頭對上他目光的同時,陸秉忠迅速換了一副表情:“阿琛?這麼有閒情逸致,剛到m市不回陸家尋弟妹親熱,卻先來酒吧風流快活?可惜,今天這場子我包了,你想尋歡作樂,麻煩換個地方!”
“大哥。”陸秉琛巋然不動,“我最近不在,聽說你有不少小動作。有什麼不滿可以跟我說,幹嘛拿女人撒氣?”
他語氣平穩,說得從容不迫,輕描淡寫的,但陸秉忠心頭卻忍不住狂跳起來。那種隱忍在內的冷漠態度,那種引而不發的超強怒氣,越平淡,等一會爆發出來的時候,也越可怕。
陸秉忠在這種氣勢的壓迫之下,腿都有些哆嗦,這還是他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陸秉琛的可怕。
他勉強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我哪敢欺負弟妹啊!應該說,我被她擺了一道。她現在毫髮無損,備受寵愛,我卻是進警局,蹲班房,上頭條!你搞清楚,吃虧的人是我!你不是還來怪我吧?”
“沒錯。”陸秉琛冷漠的聲音裡聽不出一點溫度。
“這筆賬我還沒跟她算,你怪我?”陸秉忠怒氣也上來。
“那是你活該。”陸秉琛說着,往前跨了一步,就將陸秉忠擠到狹小的衛生間裡,他撕扯着他的衣領,只一拳,陸秉忠就彎下腰,吐了出來。
他常年的養尊處優,什麼事只要上嘴脣一碰下嘴脣,自然有人搶着幫他辦妥,怎麼跟陸秉琛比身手?更別說他的胃裡全是酒。除了早飯,他中飯和晚飯根本就沒有心情吃,到現在,就是剛剛喝下的那些酒,也被陸秉琛一拳打得吐個精光。
陸秉琛往旁邊稍微躲了一下,保證那些東西沒有吐在他身上。然後,他手下不停,瞬間就在陸秉忠的胸口,腹部連續打了幾拳。
陸秉忠只覺得胃部一陣痙攣,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撐住牆壁,惡狠狠盯着陸秉琛:“你就不怕傳出去?”
“你提醒我了。”陸秉琛說着,像拎條死魚樣的,抵近他的身體,從上到下,搜了一遍,將他身上帶的手機、鑰匙什麼的,所有零碎通通掏出來,丟到了廁所外面的地板上。
他出手再沒有顧忌。
陸秉忠跟他比,只有捱揍的份。如果夏于飛此時在的話,就能發現,陸秉琛臉上雖然沒有那種陰狠毒辣的戾氣,但他拳頭下去的力道,卻只比嚴道義更重。
因爲沒幾下,陸秉忠的嘴角,就已經見了血。
作者的話:
本來想虐完的,實在不行了……還是明天繼續接着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