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邊,皇甫燁霖正在摔杯子:“我不要吃這些,這些是人吃的嗎?洛水,我要吃肉,你快點去叫他們給我重新做吃的來!”
洛水勸道:“這些都是太子吩咐做的,二太子你就先將就一下好不好?”
皇甫燁霖道:“帝傾寒一個人吃素就算了,憑什麼連我們也要陪着他吃?哥哥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我纔是他最應該疼愛的弟弟!”
洛水攔住皇甫燁霖要去掀桌子的手,道:“太子當然最疼愛二太子了,只是這次公子來此做客,我們總不好讓客人不高興對不對?太子如此做也是爲了盡地主之誼,二太子你別想多了”
正安慰着,皇甫燁華和公子寒已經到了,看見地上一片狼藉,皇甫燁華道:“燁霖,你又在鬧什麼?”
皇甫燁霖道:“哥哥,我不要吃素!”
皇甫燁華還沒說話,公子寒已經道:“小燁霖你還是這麼不乖,只吃肉對身體不好,要經常吃點素菜才能長得高。你看看你哥哥,分明是雙生子,你們倆怎麼半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這句話戳到了皇甫燁霖的痛處,他瞬間就跳了起來,指着公子寒怒道:“我和哥哥的事要你管?這裡不歡迎你,你趕緊給我走!”
皇甫燁華面色一沉,道:“燁霖,你若是不想吃飯,就回房去,別在這裡亂說話。”
公子寒道:“你別對他這麼嚴厲,燁霖好歹是你親弟弟。”
皇甫燁霖道:“帝傾寒你別假好心,你當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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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寒突然湊近皇甫燁霖耳邊低聲道:“小燁霖你要是再不乖,我可是要叫你哥哥給我侍寢了,而且我在這裡呆多久,你就多久別想和他一起睡覺。”
皇甫燁霖面色一白,大聲道:“帝傾寒你不能這麼做!”
公子寒直起身,道:“你叫我什麼?”
皇甫燁霖看了皇甫燁華一眼,終於垂下頭,乖乖的叫道:“寒哥哥。”
公子寒伸手拍了拍皇甫燁霖的頭,滿意道:“嗯,這才乖。”
皇甫燁華不知道公子寒和皇甫燁霖說了什麼,只道:“吃飯吧。”
皇甫燁霖這才坐下,儘管還是很不情願,但只要一想到公子寒方纔說的那些話,他還是將碗中的飯菜吃完了。
到了晚上,公子寒看着跟在他身後走進房間的皇甫燁華,挑眉道:“你跟着我進來做什麼?”
皇甫燁華道:“這是我的房間。”
公子寒道:“如今這是我的房間了,你去和你弟弟睡。”
皇甫燁華道:“燁霖早已成年,不應該再和我一起睡覺。”
公子寒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他了,你必須和他一起睡,不然我就是失信於他。再說你們兩兄弟平日裡不都是一起睡的嗎?”
皇甫燁華眉頭蹙起,琉金色的雙眸定定的看着公子寒,公子寒不理他,脫了外袍在牀上躺好,見他還是隻看着自己,便道:“燁華,你知道我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何苦自己來找不痛快?”
皇甫燁華道:“和你在一起,我從未覺得不痛快過。”
公子寒眉角微揚,正要再說什麼,皇甫燁華已經轉身出去了。如此在牀上躺了半個時辰,公子寒才起身,又穿上外袍,開了門,駕雲朝西而去。
皇甫燁霖抱着皇甫燁華的手臂,頭枕在皇甫燁華的肩上,睡得正香。皇甫燁華轉頭看着窗外,一雙琉金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泛着淺淺的光輝。
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門,皇甫燁華沒有反應,洛水已經在門外低聲道:“太子,公子方纔已經離開了。”
依舊沒有回答,皇甫燁華轉回頭,閉上了眼。
兩日後,西天紅海。
公子寒已經替白憂取出了綿骨針,看着他的眼神中含了一抹複雜,道:“白憂,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你還敢再犯,我定留你不得。”
白憂沒有回答他,徑自走到馬車旁,坐在了馬車前。
公子寒也沒在意,對青黎道:“你們先回去,好好看着他。”
青黎低頭道:“是。”眼睛一直看着地面。
公子寒又看了一眼馬車的方向,最後沒再說什麼,駕雲朝冥界而去。
皇甫燁華在冥王殿內處理冥界事務,洛水在他身邊安靜的服侍着,皇甫燁霖突然闖了進來,撲到桌前道:“哥哥,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皇甫燁霖面上難得的帶了分羞澀,眼中的神色既興奮又期待,皇甫燁華卻只是低頭看着桌上的文書,聞言隨口道:“什麼?”
皇甫燁霖不答,突然伸手遮住文書,皇甫燁華這才擡起頭來看向自己的弟弟,眉心微微蹙起,道:“燁霖,我在忙。”
皇甫燁霖道:“我知道你在忙,可是哥哥,你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皇甫燁華當然知道,他面上沒有絲毫變化,淡淡的道:“我知道,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好嗎?洛水,你帶燁霖出去玩會。”
洛水道:“二太子,我帶你去忘川可好?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那裡看看嗎?”
皇甫燁霖道:“我要哥哥陪我去!哥哥,今天是我們的生辰,父王和母后不回來就算了,連你也不肯陪陪我嗎?”
聞言,皇甫燁華眼底一沉,心底升起一股煩躁之意,正要讓洛水帶皇甫燁霖出去,門口卻突然傳來了公子寒的聲音:“既然你哥哥沒時間,那麼我陪你去可好?”
皇甫燁華不敢置信的朝門口看去,直到公子寒走到面前,他還是定定的看着公子寒。
公子寒一路急趕,頭髮和衣袍都微微凌亂,見皇甫燁華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他脣角微勾,道:“怎麼不說話?”
良久,皇甫燁華才低聲道:“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
那天晚上公子寒離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皇甫燁華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回來,心底猛地生出一股喜悅,將這兩日以來的煩悶都衝散了。
公子寒道:“今天是你和燁霖的生辰,我怎麼能不回來?”
皇甫燁霖插嘴道:“說得像是有誰多稀罕你回來似的”
話未說完,見皇甫燁華朝自己投來警告的眼神,皇甫燁霖才訕訕的閉了嘴。
公子寒輕笑道:“你不稀罕總有人稀罕,不過聽你這麼說,是不是表示連我送的禮物你也不要了?”
一聽有禮物要給自己,皇甫燁霖眸底頓時一亮,道:“你還帶了禮物?快給我!”
公子寒道:“你就是這樣找人要禮物的?”
皇甫燁霖這才彆扭道:“寒哥哥我要禮物”
公子寒從袖中拿出一個白玉盒子,遞給皇甫燁霖,道:“送給你,祝你生日快樂。”
皇甫燁霖打開盒子,裡面裝着一枚精緻的白玉佩。玉佩雕刻成一條小龍的形狀,眼睛處是兩枚紫色的寶石,寶石晶瑩剔透,內裡靈氣十足,一看便知是難得的好東西。
皇甫燁霖心裡很喜歡,卻不肯表示出來,只狀似很不情願的將玉佩戴上自己的脖子,道:“這種隨處可見的小玩意,也就只有你能拿出來送人了。”
公子寒也不和他計較,轉身見皇甫燁華還在看着自己,便道:“放心,自然也有你的份。”
說着又從袖中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白玉盒子遞給皇甫燁華。
皇甫燁華伸手接過,卻不急着打開,反而很重視的收進了懷裡,皇甫燁霖卻想知道公子寒送了什麼給他,探頭問道:“哥哥,你不打開看看是什麼嗎?萬一他送的東西不好,你還可以馬上叫他換個禮物送你。”
皇甫燁華沒說話,反倒是公子寒道:“小燁霖,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不稀罕我送的東西了,要換作是旁人,可是求都求不來的,你還真是半點不懂得珍惜。”
皇甫燁霖不屑道:“你送的東西也不見得有哪裡值得稀罕,那些人還真是沒眼光。”
皇甫燁華道:“我們去忘川。”
聞言,皇甫燁霖開心道:“太好了,哥哥你終於肯陪我去忘川了!”
雖然多了個討厭的公子寒,但皇甫燁霖心情依然很好,他雙手緊緊摟住皇甫燁華的手臂,面上一直帶着開心的笑容。
皇甫燁華原想讓皇甫燁霖自己好好走路,但在看見他臉上的笑容時,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公子寒悠然的走在一旁,對兄弟二人這種走路情形表示習以爲常。洛水則安安靜靜的跟在三人身後,幾乎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
忘川是冥界的渡魂河,河水漆黑而渾濁,河中更是有無數的怨靈冤魂被困在其中無法離開。一靠近河邊,便會聽見嘈雜淒厲的叫聲,直震得人頭皮發麻。河的兩岸開滿了紅色的彼岸花,沒有花葉,漆黑的河配上腥紅的花,詭異又妖豔。
皇甫燁霖還是第一次來忘川,以前冥王夫婦總說這裡太危險不肯帶他來,現在看來,除了河裡冤魂多一點之外,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皇甫燁霖放開皇甫燁華的手臂,走到河邊往水中看去,頓時便有大量的冤魂擁擠着朝他靠過來。
皇甫燁華道:“燁霖,別靠太近。”
皇甫燁霖應了一聲,正要後退幾步,卻見原本漆黑如墨的河水中竟然漸漸浮現出一幅畫面。畫面中,皇甫燁華渾身是血,面色蒼白如紙,正躺在冰冷潮溼的地上,雙眼緊緊閉着,不知是死是活。
皇甫燁霖心底一驚,正要再湊近看仔細一點,他已經被皇甫燁華拉離了河邊。
皇甫燁華道:“燁霖,你怎麼了?”
此時水中景象已經消失,任皇甫燁霖再怎麼看,也只有漆黑的水以及水中嘶聲叫嚷着的冤魂,他轉頭問皇甫燁華:“哥哥,這忘川之中是不是能看見過去或者未來的事情?”
皇甫燁華道:“你看見了什麼?”
皇甫燁霖道:“我好像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這條河真的有這麼厲害?”
皇甫燁華道:“我也只是曾經聽父王說起過,忘川中冤魂衆多,能看見幻象也是因這些冤魂所致,而且從裡面所看見的也並非就是真實的。”
聽見可能不是真的,皇甫燁霖這才放下心來,心想應該是這些冤魂怨氣太重了,纔會讓他看到如此可怕的景象。再說哥哥靈力高強,甚至比父王還要厲害,這天地間還有誰能將他傷成那樣?一定是因爲這些冤魂的緣故!
心中的事情一放下,皇甫燁霖就注意到公子寒竟也一直在盯着忘川看,難怪剛纔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心道莫不是他也看到了什麼,皇甫燁霖便伸手推了推公子寒的肩,道:“喂,你看見什麼了?”
公子寒沒反應,直到皇甫燁霖又推了他兩下他才終於將視線從水面移開,低聲道:“沒什麼,回去吧。”
這地方除了花就是黑乎乎的河水,皇甫燁霖也沒興趣多呆,皇甫燁華自是隨着他們,四人便又慢慢走了回去。
吃過晚飯,皇甫燁霖將皇甫燁華拉到一邊,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皇甫燁華,俊秀的面上帶着興奮和難得的羞澀,皇甫燁霖道:“哥哥,這個送給你,生辰快樂。”
那是一個木頭雕刻的人偶,看得出雕刻之人做得很認真,只見人偶眉眼彎彎,小嘴咧得很開,竟與皇甫燁霖笑起來十分相像,皇甫燁華道:“你自己雕的?”
皇甫燁霖道:“嗯,這是我,我把自己送給哥哥了,哥哥可要好好愛護。”
皇甫燁華看着手中的人偶,一時沒有說話,面上也沒什麼反應,皇甫燁霖就在他的沉默中越來越緊張,也越來越難過。他正要忍不住伸手將人偶拿回來,皇甫燁華卻突然伸手摸上了他的頭頂。
皇甫燁華輕柔的撫摸着皇甫燁霖的頭髮,道:“謝謝,我很喜歡。生辰快樂,弟弟。”
皇甫燁霖鼻子一酸,眼睛突然就溼潤了,他將頭埋進皇甫燁華的懷裡,悶聲道:“哥哥,我有多久沒聽你叫過我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