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說的對,今天的一切是她自己造成的,海燕也不想再解釋孩子的事情,多提一次痛一次,她寧願向陽一直這麼誤會下去,痛她一個人承受就好了。
看着海燕瞬間暗淡下的眼神,向陽心口一痛,爲了掩飾,他強硬的開口。“說話。”
“說什麼?”海燕依然沒看向陽,怕看到他臉上的恨意,她承受不了他對她的恨意。
轉過她的臉,讓她看着他,不容她躲避,向陽沉聲問:“海燕,你和我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是嗎?”
海燕一驚,目光和他沉重的眸光對上,忽然明白了,她這一個禮拜一直在想,也是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實,她和向陽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他今天訂婚先不談,孩子這一項,就是個過不去的坎。
海燕緩緩閉上眼眸,沉澱心裡的痛,無話可說的地步,對她來說太沉重。
向陽凝着她小臉上的變化,心裡涌上不安,她看起來像是下了某種決定般,這個決定自己一定不想聽。
“向陽。”突然睜開眼眸,海燕注視着他,靜靜的開口。“我們就這樣吧?”
爲了以後不要相互傷害,就這樣結束了吧,海燕在心裡補上這句。
“就怎樣?”向陽寒聲問,微眯着的眸光危險至極。
“你今天訂婚,接下來就是結婚,我說過,我不會成爲別人婚姻的破壞者。”她已經沒聽媽媽的話了,不想連往後的人生都要揹負着枷鎖。
向陽放開她,雙手改撐在海燕身子兩邊的牆上,居高臨下的睨着她。“所以?”
海燕深吸一口氣,接下向陽的話。“所以,我們今天就做個了斷,讓不該交集的平行線回到原來的軌跡上,從此見如陌路。”
“從此見如陌路。”向陽喃喃念着她的話尾,撐在牆上的手緩慢握成拳,目光一沉,狂怒的眸子死死盯着她,他問:“這是你想要的?”
“是。”點點頭,海燕想伸手想推開他,她用力一分,向陽就用力一分,海燕被他困在他和牆壁之間,凝視他帶着怒氣的臉,海燕縮了縮脖子,垂眸,不敢看他。
“你的愛呢?”盯着她的頭看了半天,向陽壓住怒氣問。
愛,現在說愛,沒有意義,海燕咬脣不說話,半響,她聽到來自頭頂的聲音,向陽那彷彿來自北極的冰寒聲音問:“你說過愛我,現在呢?你還愛嗎?”
她說過愛他,他也說過允許她愛,現在她說要和他劃清界限,就能劃清的嗎?沒那麼容易,她的愛可以不負責任,說說就算,他的允許卻是永久有效。
海燕擡眸,清澈的眸子坦然地望着他,大方的承認。“是,我是說過愛你,但前提是你沒結婚,你一結婚,我會停止對你的愛,真心的歸處我不能控制,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或者離開。”
“你敢。”一聽到她說離開,向陽英挺的眉宇緊擰着,帶着濃濃警告的危險,寡薄的脣瓣抿緊,犀銳眼神陰鷙的恨不能割破空氣。
海燕推開他,這次很順利,當然,她知道是向陽想放開她了,海燕整了整自己微皺的衣服,轉身看向窗外,極其平淡的說:“向陽,人的一生很短暫,愛情不是一輩子的所有,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去追求,去體驗,放手吧。”
“你想離開我?”向陽上前一步,握住她的雙肩將她轉向自己,不允許她有任何的逃避。
“這話說錯了,我們並沒有開始,哪裡來的離開。”海燕輕輕一笑,給人悲涼的感覺。
向陽俯身,銳利的眸子直逼她,薄脣輕啓。“聽着,不管你有什麼想法,或是有什麼打算,通通給我打消,老實的呆在我看得見的地方,我找你時,必須出現。”
向陽特意把必須加重音,意思是提醒她,她沒有退路。
“我不是你的誰。”海燕的意思很明顯,自己不是他向陽的所有物,他沒權利決定她的事情。
撇開頭,海燕看了看門口處,看到落鎖的門,海燕明白了,他出現,杜海安和悠悠都被叫了出去,看來,是他的意思,她就奇怪,怎麼杜海安讓人叫走,小北就來找悠悠,沒給悠悠反應的機會,把悠悠帶走,他安排這些,真是用心良苦。
今天,不和他說個清楚,海燕想,自己是出不了這個門了,外面的人更別想進來。
“錯。”伸手挑起她一縷髮絲,放在鼻尖嗅了嗅,向陽說道:“從四年前起,你就是我的女人,將來也會是。”
“不是。”海燕抓回在他手上的髮絲,堅定的說:“我再不濟,也不會讓自己成爲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掃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向陽沉聲說:“我還沒結婚。”
她想做第三者,還言之過早。
“你早晚會結婚。”海燕語氣裡沒有絲毫的讓步。
“那時候,說不定我已經厭倦你了。”向陽大手撫向她柔嫩的臉頰,曖昧的氣氛在兩人間迴盪。“就算要結束,也得由我來說。”
“向陽。”抓下他在自己臉上造次的手,大力的摔開,海燕退開兩步,咬牙切齒叫他的名字,站人便宜有他這麼明目張膽的嗎?
海燕心有不甘的想,厭倦她,搞清楚,明明是他在纏着她不放手,說的好像是自己纏着他似的。
忽視海燕那恨不得咬他的表情,向陽說道:“現在,給我乖乖的下樓觀禮。”
“你讓我看着你和別的女人訂婚?”不敢置信的聲音問,海燕臉上也是錯愕,看着自己愛的人和別人訂婚,他還能再殘忍些嗎?
“那只是個儀式。”向陽淡然的說,對他來說,今天的訂婚就只是一個儀式。
“結婚對你來說也只是個儀式嗎?”海燕問,想到在婦幼保健院門口時,杜海珊那得意的微笑,海燕覺得心裡一陣痛快。
唉,真是要不得,別人的悲劇,她竟有幸災樂禍的心裡。
“如果我想,就是。”即使他有娶杜海珊的一天,那也是因爲完成爺爺臨終的遺願,絕不是愛。
沒有愛,結婚典禮就只是個儀式而已。
“呵呵呵。”海燕忽然笑了起來,不是笑杜海珊,而是她自己,向陽說,結婚只是個儀式,自己甚至想過和他結婚,舉行那個冰冷的儀式,真是諷刺。
向陽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一個大步縮短了兩人間的距離,握住海燕的手臂,冷聲命令道:“不準這麼笑。”
海燕發自真心的笑容很美,此刻給他的感覺卻是諷刺,尖銳的諷刺,因爲她的笑根本沒達眼底。
“呵呵。”海燕依舊笑着,嘲諷的看着向陽。“你還要管我怎麼笑了。”
“你的一切,我都要管。”向陽臉色頗爲陰鬱,霸道的語氣透着怒氣。
“憑什麼?”不服輸,是海燕良好的個性。
“憑你殺了我的孩子。”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一字一頓,向陽殘忍的說。
海燕在聽到孩子時,整個人一僵,蒼白漸漸爬上她的臉,向陽意識到自己踩到了海燕的痛楚,想安慰她,嘴脣蠕動了幾下,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時,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標準的三聲響,向陽放開走過去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向陽不悅的聲音問:“什麼事?”
助理眨了眨眼眸,往房間裡看了看,自己是不是打擾到總裁的好事了?向陽身影往他面前一站,冷聲警告。“你眼睛再敢亂看,小心我挖了它。”
助理立刻站直身,很嚴肅的說:“總裁,宴會馬上開始,請你下樓。”
微微欠身,擺了個請的手勢,相當有範兒。
“人帶來了嗎?”向陽問。
助理朝着走廊招了招手,兩個身穿職業套裝的一男一女走了過來,微彎腰給向陽行了個禮。“總裁。”
“進來。”向陽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裡。
海燕看到兩人,眉頭輕擰,眸光落到向陽身上。“這是。”
“你的保鏢。”向陽回答的簡潔乾脆。
“什麼?”海燕一驚,馬上拒絕。“我不需要保鏢。”
開玩笑,以爲她不知道,保鏢的另一個意思就是監視她,她沒事讓人跟着自己纔怪。
“這事沒得商量,帶她下樓。”向陽後面一句話是對旁邊的兩個保鏢說的,兩個保鏢看了向陽一眼,走向海燕,心裡雖然疑惑海燕的身份,但是,作爲保鏢,最基本的就是不能過問僱主的事情,讓做什麼做什麼?
海燕見兩個保鏢朝她走來,快速的跑到向陽面前,抓住向陽的手。“向陽,你不能囚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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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這麼做了。”反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向陽擰起眉頭,她太瘦了,入手的都是骨頭,他懷疑這一個禮拜孫幽悠是怎麼照顧她的。“今晚回家,我不想看到孫幽悠。”
海燕做事從來不按牌理出牌,他讓她回家,她絕對有可能帶上孫幽悠一起回來,他不怕孫幽悠,而是,老二愛孫幽悠,他就不能動她。
“不要,我和誰住一起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海燕特別的強調我字,說明她是一個個體,不受別人擺佈。
“是嗎?”突然,向陽手上一用力,海燕的身體和他的緊貼在一起,沒了一絲縫隙,他說:“既然這樣,你就在自由和孫氏中,挑一個留下。”
“什麼意思?”防賊似的看着向陽,海燕心裡一窒,貼着他強健的身軀,她沒來由的一陣輕顫。
向陽見她錯愕的表情,感覺到她的反應,和她溫軟身子傳來的陣陣馨香,在在挑起他體內的熱流,讓他忍不住想將她壓在身下,不顧她不適的身子,好好的疼愛一番,向陽壓下心裡的想法。還是忍不住俯身在她脣上落下一吻,蜻蜓點水般,幾乎是雙脣一觸上,立刻分開,他緩緩說:“很簡單,留下你所謂的自由,孫氏消失,留下孫氏,別在和我說自由。”
海燕驚的不行,他是在用孫氏威脅她,他居然會這樣做,明知道,孫氏是悠悠的,和她無關,她卻不能不爲悠悠想和朵朵想。
不得不說,向陽是瞭解海燕的,如果他用別的來威脅海燕,根本不可能,但是用孫幽悠就事半功倍,因爲海燕把孫幽悠看的比她自己還重。
咬着脣,海燕垂眸不說話,向陽問:“清楚了嗎?”
海燕還是不吱一聲,也不看向陽,向陽怒,攬緊她腰的手加重力道,他成功看到海燕因爲痛,臉色白了白,她無依然倔強的做無聲抗議,向陽沉聲低吼。“說話。”
房間內的兩個保鏢嚇了一跳,驚疑的看着狂怒的向陽,天,總裁何時這麼生氣過。
海燕身體很痛,但她不在乎,她知道向陽的執着,沒得到她的迴應,向陽是不會放開她的,閉了閉眼,長長的舒了口氣,無力的聲音說:“你贏了。”
向陽放開她,給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女保鏢立刻上前,扶着海燕,海燕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任由她扶着自己走下出去。
向陽看着這樣配合的海燕,心倏然一痛,眼神冷冽的凝聚起肅殺之氣。
訂婚宴,熱鬧的繼續着,這麼歡樂的氣氛卻感染不了海燕,心冷了,氣氛再如何,都已經無用,海燕漠然的看着臺上舉行訂婚的兩人,完全的將自己置身事外。
時間流水般過去,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轉眼間,又一個三年過去。
S市私立貴族小學,正直放學時間,學生們個個臉上帶着燦爛純真的笑容,走出學校大門,門口處,一輛一輛來接孩子的車子有序的開走,朵朵揹着書包走出校門,一個灰色人影擋住了她,朵朵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來人臉上掛着有些僵硬的微笑,不自然的蹲下身,在朵朵耳邊說了幾句,只見朵朵瞪大了眼睛,然後跟着來人到了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邊,車子的後座車窗打開,一張鬼斧神工雕刻的妖嬈臉龐露出,朵朵小臉錯愕。
烏溜溜的眸子,晶亮的看着車裡坐着的男人,男人溫和一笑,優雅的幫她打開車門,剛剛和朵朵說話的灰衣男子,取下朵朵肩上的書包,拎在手上,車裡的男人伸手牽着朵朵上車,灰衣男子打開前前座的門,坐了進去,車子很快開走,消失在車流中。
孫幽悠經過三年的努力,終於是熟悉了孫氏的營運狀況,不得不說,這少不了向南的功勞,和冷燁三年前打下的堅實基礎,給了她一個嶄新的孫氏。
一身職業套裝,臉上精緻的妝容,遮住了她稚嫩的一面,讓她看起來成熟之中增添嫵媚的風情。
坐在大班椅上,認真的處理着事情,倏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孫幽悠沒看一眼,拿起來就接起,不知道對面的人和她說了什麼,只見孫幽悠臉色刷的一白,手裡的筆掉到桌上,忽爾站起身。
結束通話後,孫幽悠慌亂的按了內線電話。“把向南找進來,馬上,立刻。”
孫幽悠身體跌坐在椅子上,手裡死死的抓着手機,臉上表情驚魂未定,完全的亂了方寸。
向南敲了敲門,沒等孫幽悠迴應,他自己開門走了進去,俊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三年後的向南,沒什麼變化,一樣的溫潤如玉,對孫幽悠關心有加。溫潤爽朗的聲音問:“悠悠,什麼事情這麼急着找我?”
見孫幽悠坐在椅子上,眸光沒有焦距的看着一處,失魂落魄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楚楚可憐,向陽感覺到不對,走過去溫柔的問:“悠悠,怎麼了?”
孫幽悠一看到他,如看到救星般,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說:“向南,朵朵,朵朵不見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孫幽悠聲音不自覺的顫抖,想到那個電話,她的心如刀割,腦子裡什麼也裝不下,只剩下朵朵不見了這一個訊息。
“怎麼回事?”向南臉色一變,壓抑着翻騰的思緒,大手輕輕的拍着孫幽悠手背,向南問出心裡的疑問。朵朵不見了,他從悠悠口中得到這個訊息,朵朵怎麼會不見,在哪裡不見,他完全不知。
向南無聲的安撫沒有起到效果,孫幽悠慌亂的說:“李嫂來電話說沒有接到朵朵,學校說朵朵被人先接走了,問是不是我讓人去接走朵朵,我沒有讓人去,向南,怎麼辦?怎麼辦?朵朵會不會被人綁架,會不會有危險?”
孫幽悠完全的亂了方寸,一個勁兒的問怎麼辦,會不會,讓向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
向南倏然緊緊的抱着孫幽悠,安撫說:“悠悠,冷靜點,冷靜點,聽我說,別瞎想,我們再找找,先打電話去問問你的朋友,有沒有接走朵朵。”
向南知道海燕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海燕有時候會去學校接朵朵放學,然後帶着朵朵出去玩,晚上才送回來。
“沒有。”孫幽悠搖頭,她無力的說:“唯一會去接朵朵的,只有海燕,她幾天前出國了,如今人在國外。”
海燕她早就想到了,也能肯定不是,就算海燕沒出國,每次海燕去接朵朵都會提前給好來電通知她,他們都知道朵朵對她的重要性,不會拿朵朵來給她開玩笑。
“再想想,有沒有朵朵想去的地方。”向南提醒,心裡也開始擔憂起來,朵朵雖然只有六歲,卻很懂事,不會無緣無故的失蹤,除非是不可抗拒的因素,不然,她去哪裡一定會跟悠悠說。
難道真如悠悠擔心的那樣,朵朵被人綁架了,誰會綁架朵朵?向南的腦子飛快的運轉。
孫幽悠一愣,朵朵想去的地方?冥思苦想着閨女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忽爾,孫幽悠腦子裡靈光一閃,想到了。
她記得朵朵和她說過,本市最大的購物廣場裡,開了一間專門爲一家三口設計的親子餐廳,朵朵的好多同學都去過,閨女說的時候小臉上滿是羨慕,寶貝會在哪裡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孫幽悠抓起辦公桌抽屜裡的包包,就往外跑。
“悠悠,你必須冷靜,朵朵很聰明,知道保護自己,你這時候不能出事知道嗎?”向南及時抓住孫幽悠,聲音嚴肅認真。
孫幽悠回頭看着向南,認真的點了點頭。“我很冷靜。”
如果她不夠冷靜,在知道朵朵不見了,就不會找向南,而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去找朵朵了。
向南放開抓住她的手,握住她的雙肩,說道:“現在,我們分開找,一有線索,電話聯繫。”
“好。”點了點頭,孫幽悠轉身就走。
“小心點。”向南在她身後叮囑,孫幽悠揮了揮手,向南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好似,他這樣陪着她的日子到頭了般。
沒理由,就是莫名的有這種感覺,向南甩了甩頭,轉身也出去找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