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問道:“所以你告訴千寵,目前只會和她做朋友?”她當時的話,並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種情況的,沒想到楚辭一直記着。
“恩,我相信她有一天還是會離開華拓的,那個男人不適合她。現在當朋友,或許我還有機會。
“至少她不會躲着他。
許諾突然認真地看着眼前已經成熟的大男孩,對上那張溫和儒雅的俊臉,終於明白點什麼。原來他們都是同一類人,怪不得四年前楚辭會指着自己的心臟說病了,原來說的是真的。
“阿辭,你真那麼喜歡千寵?”“恩。不瞞您,當初我是因爲她特別,纔會想靠近。因爲很少有女孩子見到我的時候,還能看着我的臉懷疑我是小偷,我不服氣,想讓她和其他女生一樣迷上我。但是後來一切都變了,她是真的不喜歡我,而我的視線,卻無法再從她的身上挪開。”心裡越複雜的人,越喜歡單純的朋友、戀人,這是很自然的普遍現象。
許諾瞭解他的心情,她當初認識安千寵的時候,也喜歡她身上乾淨的氣息,但她不該是華拓看上的女孩,這就註定她們之間不會再有和睦相處的機會了。
她心裡突然閃過一個計劃,如果楚辭能和安千寵在一起,那華拓和自己不就有機會了?
雖然有點卑鄙,但她必須鼓勵楚辭:“如果真喜歡一個人就不要放棄,人生纔多少年?能找到一個自己執着的人,其實很不容易。”楚辭輕應了一聲,溫潤的眸子望向窗外,漸漸變得銳利而堅定。
他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放棄這兩個字,或許他和夏琳就是一類人,只是他隱藏得很深。比如,他能看得出許姨和華拓之間不只是師出關系,許姨看華拓的眼神,明明就像他看着安千寵一樣,卻從不點破。
黑色奔馳停在酒店門口,下車的瞬間,安千寵不可抑制地打了個噴嚏,身體抖了抖,腦袋有點發暈。她對自己的身體很無奈,只是淋了一小會兒的雨,爲什麼會覺得渾身像要散掉一樣?
溫暖的懷抱突然挨近,她捏着鼻子擡頭,看到華拓浮現擔憂的臉,心裡暖暖的。“我沒事啦,有點頭暈而已。”“我馬上讓醫生過來。”她想說不用,又怕感冒傳染他,只好點頭了。
醫生很快來了又走,許諾帶着楚辭到他們的房間來看望:“怎麼又淋了點雨就生病了?”安千寵靜靜地閉上眼睛,雖然她是醒的。
華拓皺額,才知道她在巴黎的時候淋過兩次雨都生病了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她的身體爲什麼差,但沒有解釋,帶着許諾和楚辭走出臥室,坐在客廳裡。
“阿拓,千寵的身體是不是有問題?以前在巴黎的時候,到家裡幫她檢查的醫生就建議去醫院看看,不過那段時間千寵很忙,覺得自己沒事了就不願意去。”楚辭似乎不知道這件事情,聽到許諾的話,眉頭皺的很深。
他沒有立即回答許諾的問題,交疊着雙腿坐在沙發上,英俊的臉龐帶着疲憊。
肺心病,連他都不知道千寵能活多久。或許一輩子,或許.......華拓沉着臉,表情十分凝重,若非千寵的身體差他們早就有孩子了吧。不是他不喜歡小孩,而是隻想要安千寵生的而已,但是這輩子看來是不可能有自己的骨肉了。
“她沒事,我會照顧好她,不用擔心。”許諾抿脣:“那就好,她那麼小的年紀就天天生病,這樣也很麻煩。”“你覺得麻煩?”他的聲調略微上揚。
鳳眼微斂,改口道:“這樣一直生病,千寵自己也會很難受吧?何況這對於她以後結婚生孩子,會有很大的影響。”“這點不用師孃牽掛,我會照顧好她。”“阿拓,千寵好歹也待在我身邊四年,我只是關心她而已。如果有病就早點治療,這樣……”華拓突然義正言辭的打斷她:“千寵沒病。師孃,如果沒事的話,你們回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要不我留下吧?在巴黎,千寵生病的時候,都是我在照顧她,她對我也親切。”本想拒絕的話,突然噎在喉中,他看着許諾那張佈滿擔心的臉,陷入沉默,許久之後出聲:“不用,過去的十年,她生病都是由我在照顧。”這句話無疑像在許諾的胸口上劃刀,她突然分辨不清,華拓是真的喜歡安千寵,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不得不照顧她。對,一定是後者。
她一定要查出原因!
“好吧,如果你堅持。那需要我的話,記得打電話。”華拓站在門口送走他們,一雙深邃的眸子微眯,緩緩關上房門之後,他回到臥室,坐在安千寵的身旁看着那張憔悴的小臉,複雜的黑眸染上淒涼。
要繼續下去嗎?他這樣做,會不會更傷害她?
大雨一直不停地落下,s鎮的出口突然發生坍塌,所有車輛暫時禁止出入。
得到消息的安千寵靜靜地躺在牀上,蒼白的小臉望着屋頂,整個人茫然而無力。
她已經醒了兩個小時,除了醫生來過一趟之外,沒有再看到其他人。她突然很想知道華拓去哪兒,在做什麼。
她起身下牀,腳底虛晃,腦袋暈乎了下才清醒過來。
那麼脆弱的身體,連她這個主人都討厭了。起身走到客廳,桌上放着一把鑰匙,她記得這是另外一輛保時捷的車鑰匙,華拓獨自外出的時候,纔會帶走。
沒開車,會是在酒店嗎?還是由司機載着出去了?
手裡握着鑰匙,一個念頭突然從腦海中刷過,她快速回房間換了身衣服然後打電話,那頭依舊沒人接。
銀色保時捷開出酒店停車場,身體還有些虛弱的安千寵咳了幾聲,肺部突然有點火燎燎的感覺。
每次生病都弄得渾身難受,她真的要注意身體了,不然怎麼懷小孩?
半個多小時後,她把車停在一棟老房子門口,熄火,撐着傘下了車。
在她跨進房子前,一道身影迅速掩藏在暗處,一雙銳利的眸子暗中偷偷觀察着她。
安千寵收起傘,腳底有些溼,踩着腳印進了屋子。
當她環視了眼四周後,眼眶乾澀得厲害,緊接着便是淚水滾落。離開這裡有多少年了?她真記不得,但卻牢牢記住這裡發生過的一切。
她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摸着那些浮了塵的傢俱,每摸過一樣,都會留下一滴淚水,最後抑制不住悲傷,捧着自己的膝蓋失聲痛哭。
那道隱藏在暗處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冷峻的臉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恢復記憶了?”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到安千寵,她急忙起身,目光對上的竟然是刑書的臉!
她錯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個子,你怎麼會在這兒?”邢書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目光環視着整個屋子,身上帶着的肅殺氣息,讓人不寒而慄。他把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又問了一次:“你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她吃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大個子,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和、和這個屋子的主人,認識嗎?”邢書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目光卻很冷,竟自問自答道:“看來是想起來了,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到這兒來。”他面對這個屋子的時候,目光很柔,不像面對安千寵時的冷漠。
她越發確定心裡所想的:“大個子,你認識、安泰對不對?”“我當然認識他,也知道你是他的女兒。”“......”看着她發白的臉頰,他冷笑了聲,然後繼續問:“你想起了多少?只是記得安泰,還是也記起了你媽媽?”聽着他用冰冷的語氣說出媽媽兩字,她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激動地問:“你恨她?大個子,你和我爸爸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具體是怎麼、怎麼去世的?”“你想知道?我勸你還是別問,有些真相醜陋得讓人噁心。”她不傻,自然聽得出父親去世的事情裡有貓膩,但她真的想知道真相,爲什麼爸爸要自殺?他自殺的時候,難道沒有人發現嗎?爲什麼沒有人救他!
她紅着眼眶,激動地拉着他的手臂,哭着哀求:“告訴我吧?我爸爸怎麼死的,他爲什麼要自殺?”“你應該去問你的親生媽媽!”她表情一僵,看着邢書猙獰的看着自己的臉,心臟噗通直跳:“什、麼?”“安千寵,知道我爲什麼討厭你嗎?如果不是你媽,安泰不會死!他那麼愛她,而她竟然爲了一個男人眼睜睜看着安泰死在她面前!那麼狠毒的女人,身爲她的女兒,你又能善良到哪兒去?”安千寵的身體幾乎僵硬了,錚錚的看着邢書激動而猙獰的臉,看着他狠狠拽住自己的胳膊,整個人猶如墜入地獄,眼前白茫茫一片,耳邊只剩下嗡嗡的響聲,她該怎麼回答?
爸爸是被媽媽害死的,她爲了另外一個男人,眼睜睜看着他死,這樣死去的爸爸心裡有多痛苦?
“啊……”心臟的刺痛感前所未有的激烈,慘叫一聲,她捂着胸口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上,想喘氣,但是呼吸不上來。她焦急地伸出手拉邢書的褲子,哀求:“救我……”邢書石化在原地,以爲自己看到她痛苦的模樣時,心裡會痛快,可是他竟然感到心慌。
“大個子、救……”脖子像被人勒住一樣,她的臉色變青,嘴脣紫黑一片,但眼神卻格外的澄清。她緊緊拽着邢書的褲腿兒,不敢放手,不想就這樣死在這裡。
“大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