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難道說的是小佑的親生爸爸?其實有時候她挺佩服琳達的,單身生下天佑,把他撫養到四歲,真的很了不起。
“千寵,我媽咪笨死了,那個人明顯就是不負責任地拋棄她,她居然傻傻找了四年,還要讓我學那個人,我纔不要!”提及親生父親,天佑的聲音裡多了分埋怨。
她黛眉緊蹙,不由地伸手摟住他的身體,彼此給對方溫暖。
“天佑,大人有些事小孩子是不能理解的,那個人畢竟……”剛要說教的話在想起許諾之後,截然而止。
她有什麼資格教育天佑?自己明明都辦不到,憑什麼要求別人諒解?
天佑的爸爸是不是真的拋棄他們母子,她根本得不到答案,好心的解釋會不會造成日後更深的麻煩,她也不知道。
“千寵,怎麼不說了?”他歪頭看着她。
安千寵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沒事,如果天佑討厭親生爸爸也沒關係,因爲你在華家還有爸爸。”他撇撇嘴:“拓爸爸一點都不喜歡我,動不動就威脅把我送回法國。上次還威脅要我娶一個討厭的女孩子,好過分!”華拓威脅一個小孩子?這似乎出人意料之外,她遲疑地看着他:“小佑,你確定他真的威脅你了?”聽出她的不信任,一股積壓許久的怨氣衝出胸口,他竟忘記男人的威脅,一五一十地控訴道:“上次我偷聽爸爸和邁克醫生的談話,被爸爸發現,他就威脅我不能把內容告訴你,不然就我把扔回法國,而且……”說着說着,他突然感到不好!
“給我站住,他威脅你不能告訴我什麼?”一把揪住想跑的小傢伙,就算不在乎自己得了什麼病,打你也想知道那個男人因爲什麼會威脅天佑。
小傢伙急得快哭了:“放開我,你快放開我!我不能說的。”半個身子在牀底,兩隻腳被抓住的天佑拼命掙扎,說什麼也不肯妥協。
“小佑,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你偷聽到了什麼啊?”他死活蹬腿往外挪,什麼都不說。
安千寵急了,威逼警告:“再不說,你的小屁屁遭殃咯!”“你、你想幹嘛?不要亂來哦,我會跟爸爸告、啊!”肉肉的左屁股冷不防被擰了一把,嚇得他失聲尖叫:“殺人啦,救命啊!”“再叫也沒用,今天你不說,就甭想走出我的房間了。”威脅性的嘿笑,果然唬住天佑,但他沒忘記另一個男人更巨權威的震懾力。
好過分,太過分了。
“嗚嗚——大人都欺負小孩,就會威脅我。嗚嗚……好過分。”恰在小屁股上的手遲疑地頓了頓,她蹙額:“你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欺負你了。”“不要,如果我告訴你,爸爸不會放過我的!大人就會欺負小孩,嗚嗚……媽咪,我好可憐啊,我們回法國吧。”糾結的心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突然失笑:“臭小子,別裝了。”順手拍了他屁股一下,然後放開了手。
得到自由的天佑立馬跳下牀,七手八腳地爬起來,跑到門口覺得安全了,才疑惑地轉頭看向她:“怎麼看出來的?”她失笑地用手撐着下巴,看向門口一副要走又不捨得走地男孩,答道:“你那麼討厭回法國,覺得我會相信你最後一句話嗎?”小眉頭豎直,認真檢討了一下自己。他站在門口躊躇着,看了眼她似笑非笑地表情,猶豫後道:“千寵,我可以做你兒子的哦。”“誒?”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遲鈍,她好奇地坐直了身體,卻見他很快轉身消失在門內。耳邊還回蕩着他那句話,疑惑地垂下眼瞼,認真思考着什麼。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人名,憂鬱的眉眼頓時展開笑顏:“喂,渺。”“千寵,明天去找柔曼,然後一起去一個神秘的地方玩好不好?”她的聲音裡還參雜着些興奮,不由地讓安千寵跟着有些期待:“要去什麼地方?”電話那頭的人十分神秘地小聲說道:“明天你就知道啦!”還搞神秘啊?不過她確實想要出去釋放一下壓抑的心情,順便理清一下思緒,想想下一步要怎麼做。
“好啊,明天我開車去找你。”她的乾脆讓餘渺有些詫異:“真的?不用問問嗎?”她指的人自然是華拓。
提及那個男人,安千寵勉強地揚了揚嘴角,語氣故作輕鬆:“沒關係,以後我想去哪兒,都不用再詢問任何人了。”“哇,虧我還猶豫了好幾天才決定找你去嘞!”餘渺的聲音依舊響亮,聲波里帶着愉悅,顯然心情很不錯。
安千寵淡笑,眉眼之間的落寞電話那頭的人卻看不見。
“渺,要報復一個人,最有力的辦法是什麼。”問題一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電話那頭的餘渺遲疑片刻,愉悅的心情稍微打折:“千寵,你想報復誰?”安千寵連忙敷衍地笑笑:“沒啦,開個玩笑。明天是嗎?我九點會準時到的。”聽出她想掛斷電話的意思,餘渺趕緊喚住:“千寵,你有事情對不對?我們是好朋友,能不能告訴我?”她斂下眸子,心底有很多心事想和別人說,卻又不想讓好朋友擔心自己。“我......”“千寵,我們認識四年多了,難道我還不值得你信任嗎?如果你真把我當朋友,就得把你開心不開心的事情都告訴我,不然我會生氣的哦!”她故意把聲音降低溫度,威脅道。
聽出話裡的牽掛,安千寵感動地紅了眼眶,手裡拿着手機埋進被窩裡,沉默了很久才願意說:“我恨他。”“他?華拓?”“嗯。”“爲什麼,他對你做了什麼事情?千寵,別怕,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擔心她的情況,餘渺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想了想遲疑地問:“你不是愛他嗎?”上回見面,她還一臉幸福地談及華拓,怎麼突然間用上恨字了?
知道餘渺心底在想什麼,她苦澀地眨了眨眼睛,試圖把到眼角的淚水逼回去:“他不愛我。一直以來,我都是另外一個人的替身,所以我恨他。”“不會吧!可是四年前我看到他那個樣子,是真的很關心你的呀!”想到替身二字,餘渺都有些着火,何況是當事人呢!誰願意做人家的影子啊,真爲好友抱不平。
可惜她沒有什麼能力和華拓鬥,何況那個男人還對她家有恩,父親感激的模樣歷歷在目,絕對不會允許她做出對不起華家的事情來。懊惱地嘆口氣,想到自己還沒向安千寵坦白當初接近她的理由,餘渺一陣心煩。
“渺,要怎麼報復他,纔會讓他跟我一樣痛?”餘渺遲疑地問:“你認真的?”“嗯。”想了想,餘渺還是覺得華拓不像是把她當做替身,腦子很快有了點子:“千寵,那我們試他!”如果華拓在意,那就證明他愛的人是千寵,她就不用痛苦了。
越想越覺得自己聰明,餘渺開心地拍手:“對,就這樣做!正好明天我要帶你去的地方符合試探地點,等着啊,我想辦法讓他知道咱們明天要去的地方。”安千寵一直皺着黛眉,越加好奇她明天要帶自己去哪兒。只是對於試華拓,她並沒有多大興趣。
那個男人那麼霸道,就算不愛她,也會處處限制表現得很在乎似的。
因爲如此,她纔會誤會他看的人是她,傻傻地付出真心,結果得來替身的下場。搖了搖頭,試圖甩去腦中的陰影,伸手揉了揉又開始反疼的胸口,她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
什麼時候,那個男人才能不再影響她的情緒呢?
翌日——難得一早能在飯廳看到安千寵的身影,男人揚起嘴角,傲岸的身軀從樓梯走下,優雅地坐在她對面。看到桌上的米粥時,眉頭微微蹙起:“怎麼不吃點營養好的?”安千寵靜靜地喝着粥,彷彿沒有聽到他說的話。沐姐尷尬地趕緊回答:“小姐說她沒什麼胃口,只想喝粥。”幽深地目光看了眼靜自用餐的人,悄不可察地嘆口氣,沒有發火:“也幫我準備一碗粥,其他的不用。”把自己當做影子的安千寵毫不設防地擡起眸子看向他,黛眉緊皺,心底腹誹:明明要上班,有必要跟她一樣喝粥嗎?卻也沒吭聲,幾口喝完粥後,離開座位。
看到她一身外出的服裝,華拓直接把視線看向沐姐:“她要去哪兒?”正在收碗筷的沐姐恭敬回答:“小姐說要和餘小姐出去,晚點回來。”餘小姐......似乎纔想起那麼一個人的存在,他斂下眸子,輕輕應了聲之後,沒有再說話。
順利開着車離開華家,清冽的眸子從後視鏡往那棟龐大的莊園望去,一股深深的寂寞讓她的心感到荒涼。離開了這裡,哪兒纔是她的家?爸爸死了,那個女人差點親手解決掉自己的親生女兒,她還有誰可以依靠?
明亮的眸子微微發紅,開始恨自己不爭氣。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一直陪伴着你,她應該想的是如何獨立纔對。或許是被養在溫室裡久了,想到要離開,她會膽怯、會不安,更多的是不捨。
這裡的每個人,她都會捨不得啊。
趕緊擦乾眼底的霧氣,她不由加快油門,不想讓悲傷的情緒再淹沒自己。
紅色寶馬停在餘渺的所在的警局門口,看着眼前肅然靜穆地建築物,她不禁繃了繃身子,然後給餘渺打電話。“嗯,我到了。”“好,我馬兒上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