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種危機之下,華拓知道,邢書有足夠的機智和能力逃出去。
但是他當時受傷了,還有個千寵在身邊,他們會在哪兒?!
縱使焦急,他卻還是隻能冷靜,暴走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五個小時過去了,警方和自己的人都還沒有找到他們。
華拓坐在窗口,幽深的眸子空寂冷漠,黑漆漆的屋子獨顯僻靜。
沐姐紅着眼眶敲門:“少爺,您吃點東西吧。”“出去。”她面色一緊,掙扎之下,還是堅持:“如果您倒下了,小姐他們怎麼辦?”所幸少爺回來了。不然她一定會六神無主的,她不想那通電話成爲和小姐的最後一次聯繫啊。
“出去。”華拓的答案依舊,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漸漸閉上眼睛。
沒人知道,這副平靜的表面之下,卻心亂如麻。
他相信,邢書一定會保護好千寵的,一定會……漆墨的黑夜,天寂寥得一顆星星都沒有。
今夜河邊的風格外的冷,順着河流被衝上岸的女孩,困難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兒……她的腦袋混沌迷茫,眼前暈乎乎的,似乎所有的景物都在晃動。
腳步太涼了,她撐着身子往上爬,終於爬出河裡。
但是……對了,大個子!
理智尋回,她驀地睜大眼睛,四周的一切變得格外分明。
眼前是靜謐的樹林,耳邊傳來怪鳥的叫聲,還有簌簌而過的風聲。
這一切多像她曾經在別墅外跟少爺打賭的地方?
但她知道不是,這裡不可能是那。
“大…個子”聲音有些嘶啞,她喊完後清清嗓子,繼續喊着邢書。
右手的繃帶溼透了,而且在車上扭傷,痛的她齜牙掉淚。
這樣的場景對於從小養尊處優的她來說,簡直是異常噩夢,她還不得不在噩夢中繼續前進。
安千寵害怕急了,陌生的四周,讓她格外沒有安全感。
“大個子,你在哪兒啊?你出來,我以後不欺負華塞了,你快出來。”她哭着喊,但很久也沒有任何聲音迴應。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拂過那個男人曾經說過的話。
“千寵,你就沒想過,一個人進了樹林,可能會被裡面的猛獸吃掉?”“樹林裡不止有猛獸,你也有可能迷路,然後帶着你那麼一大箱沒用的東西餓死在裡面。”冷風還在簌簌颳着,她的心越發不安,一雙染上驚恐的眸子試圖看清楚四周的景物。
突然,她的手不小心摸到軟軟的東西,頓時嚇得失聲尖叫:“啊~~!救命啊,少爺快來救我!”怪物倆字在她的腦海裡定了根,安千寵剛起身想跑,突然被“軟物”絆倒,喊得更大聲了,整個河岸邊迴盪着她的尖叫,淒厲無比。
她哭喊着爬向前,想離開這裡,卻又被軟物拉着腳踝。
她大哭着亂踹,身下的石頭割傷了手肘、磨破了衣服,疼痛只讓她更撕心裂肺的害怕。
“咳咳……是我。”“救命啊,少也救……”等等,怪物會說話?
安千寵徒然瞪大眼睛,身體僵硬。
如果她沒認錯,怪物的聲音有點像大個子?
“大個子,嗚嗚,我還以爲你被怪物吃了!”鼓起勇氣往後看,終於發現“軟物”是邢書,安千寵哭喊着擔憂他。
邢書捂着肺部劇烈咳着,染上血絲的眸子,顯得格外疲憊。
但是知道把小姐救了,他終於放下心。
“小姐,手機、還在身上嗎。”他的手機在跳車的時候,已經丟掉了。
安千寵連滾帶爬的到他身邊,然後趕緊掏口袋,卻什麼都沒有。
眼淚啪啪又掉:“大個子,手機沒了,怎麼辦?這裡是哪兒,前面有樹林,少爺說樹林有怪物,我不敢去。”“咳咳咳……”邢書被她的話逗樂,想笑,帶動的確實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只能無力的趴在草地上喘息。
冷漠的黑眸望着漆黑的天空,突然覺得,這樣死去也不錯。
“大個子,我現在要怎麼做?”安千寵只能依賴他了,甭說野外生存,她連獨自出門都沒有過。
邢書嘆息,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裡閉眼。
他還沒有把小姐安全的帶回去。
“小姐,你找找附近有沒有柴或者木頭。”木頭?
好,她找。
猜出大個子想點火,光明對於他們現在來說太重要,安千寵忙四處亂摸。
可惜她找了十多分鐘,手裡只有兩三根樹枝。
她回頭看了眼,躺在草地上動彈不得的邢書,咬緊櫻脣,泛着恐懼的眸子轉向樹林。
那裡有很多很多的樹,但是……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着大個子死,大個子是她的家人。
仰天深吸幾口氣,她拿着手中最長的樹枝當武器,顫着腿一步一步靠近樹林。
或許是運氣好,她沒走多遠,就抱了一堆的樹枝,心裡甭說多開心了。
往回走的時候,腳底突然猜到什麼硬東西,她好奇的低頭,仔細一看,發現是一把生鏽的鈍刀。
“這個應該是以前砍柴的人留下的吧?”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把鈍刀放在熟知上面,然後開心的往回走。
但是越靠近河邊,她的心臟突然加速,耳旁傳來的獸聲,更讓她抱着樹枝拼命快跑。
大個子,大個子你可不能出事啊!
安千寵急的快哭了,抱着樹枝好幾次險些被絆倒,因爲牽掛着受傷的邢書,她只能讓自己堅強起來。
跑出樹林的時候,果然看到一隻類似野狼的身影,正在和邢書扭曲打在一塊。
安千寵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見野狼一口咬住邢書的手臂後,她發了瘋的丟下樹枝,手持鈍刀就衝着野狼跑過去。
“我砍死你,砍死你!”野狼因爲咬住邢書的手臂,沒有防備,竟然被安千寵一刀砍在屁股上。
身體的疼痛讓它瞬間放開了邢書,淒厲的叫聲響起,才聽出它只是一隻野狗,並非野狼。
野狗受傷跑了之後,邢書的身影頓時倒在一旁。
受傷的手腕,血汩汩而下,模樣甚是嚇人。
“大個子,大個子你不能死啊,我不要你死。”安千寵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又哭又喊,漆黑的夜下,四周荒涼得出奇。
邢書是被刺鼻的味道薰醒的,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混沌。
他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大個子,你醒來啦!”聽到動靜,安千寵連忙回頭,然後跪坐在他旁邊:“大個子,謝謝你沒死,你死了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邢書突然覺得心臟一震,黑奧的眸子緊鎖着她。
頭一回,有人說謝謝他活着。
而這個人沒想到會是,自己從未喜歡過的小姐。
他彆扭地把頭扭向一旁,視線卻突然落在自己的手上。
哪裡來的繃帶?
他立馬看向安千寵受傷的右手,那裡的繃帶果然不見了。
邢書蹙着眉,一言不發。
“大個子,我快烤好咯,你等等。”見他醒了,安千寵摸了摸臉上的汗水,繼續跑到火堆邊,然後自言自語:“大個子,那條狗沒走多遠就死了耶,不然我們也沒有狗肉吃。你餓了吧,我馬上就好了。”邢書突然大驚:“小姐,你你把整條狗都掛着烤??”怪不得他被刺鼻的味道吵醒!
她有些無辜:“不是這樣嗎?我以前看過同學烤肉,就是這樣把食物串過去,然後烤啊。但是沒有架子,我只能搬石頭,放着烤。但是我烤了很久耶,這味道怎麼和烤肉不一樣。”邢書無語,就算那狗肉烤熟了,他也不敢吃。
“小姐,你別烤了,這樣不能吃。”“啊?”不是吧,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火升起來的耶!
這也太殘忍了,竟然不能吃。
“大個子,你是不是因爲他跟華塞是一類的,所以不吃?但是這隻狗咬你,華塞不會咬你啊,所以把它吃了吧。”邢書再次無語,他躺在草地上,無言望着天空。
不過……“小姐,你怎麼會生火?”正無比哀怨的看着串上烤狗肉的安千寵,憤憤回答:“上次和少爺去海濱度假,晚上的時候,我們班有烤肉會,我聽少龍同學說過鑽木取火,所以就學着弄。”但是沒想到,鑽個木原來不像少龍同學說的那麼簡單。
她的手都磨出泡了。
無聲的嘆息從邢書身上發出,還好,他家小姐沒有真正白成一張紙。
如果沒有這些火,或許下次來的,就會是成羣的野狼。
“大個子,真的不能吃嗎?”可是她好餓,他應該也餓了吧?
邢書點頭:“把它撤下來吧,內臟還有皮都沒去掉,你不敢吃。”還要去掉內臟……安千寵嚥了口唾沫,看向烤架上的狗,雖然垂涎,但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吃。
“那怎麼辦?你受傷了,沒有食物的話,熬得到邁克醫生來救我們嗎?”“放心,幾頓不吃,我沒那麼脆弱。”他緩緩閉上眼睛,耳邊聽着火苗的噼啪聲,心裡纔有點平靜下來。
有了火,他至少不用擔心一些野獸靠近。
而且煙霧應該可以提醒那些路過的人吧?
“小姐,把狗肉丟遠一點,這樣纔不會招來其他野獸。”本打算把它丟在一邊的安千寵,只能聽邢書的。
她一手舉着一隻火把,一手拖着樹幹上的狗往樹林裡走。
回來時,見他平安地躺在草地上,鬆口氣。
“大個子,你要喝水嗎?”邢書本想拒絕,但話在喉嚨裡,說出來時卻改了答案:“好。”安千寵嫣然一笑,趕緊跑到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