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還沒上,門鈴卻響了。
我轉身去開門,門口站着樑大地,一眼看到我,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你怎麼在這?”他怒視着我問。
我沒管他,轉身往回走。
樑大地的怒吼驚動了甜姨,她快步過來,滿臉謙卑地微笑,躬下身子說:“先生,你來啦。”
樑大地鼻子裡哼了一聲,等待甜姨拿鞋給他換。
我淡然地看着樑大地,心裡一片寧靜。
“你們小姐呢?”樑大地問甜姨。
“小姐在房裡休息。”甜姨將樑大地的鞋放在鞋架上,直起身說:“我去給先生叫叫。”
“不用。”樑大地粗暴地攔住甜姨,撫了一把稀疏的幾根頭髮說:“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你不能上去?”甜姨緊張地攔住他說:“小姐有交代,沒有她的同意,任何人不可以上樓。”
“我是誰?”樑大地指着自己冷笑着說:“你要知道,我是她丈夫!”
“丈夫也不行。”甜姨急得一張臉緋紅起來,她擋在樑大地面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滾!”樑大地怒吼一聲,伸手去扒擋在他面前的甜姨。
甜姨是如此的嬌小,怎能擋得住大腹便便的樑大地呢?
我便走過來,站在甜姨身邊說:“樑老闆,你耳朵有問題麼?”
樑大地怒不可遏地瞪視着我,破口大罵道:“狗東西,你算個xx毛啊,敢這樣跟老子說話,不想活了?”
我笑嘻嘻地說:“樑老闆,你這麼大一個老闆,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呢?就像屎一樣的臭啊!”
樑大地沒想到我會罵他,他楞了一下,舉手一個耳光就打過來。
我能讓他打到?我身子一側,順手抓住了他的手。
樑大地想掙脫,我能讓他掙脫?我的手如鉗子一樣,死死鉗住他鬆軟的手腕,任他他掙扎半天,絲毫不爲所動。
樑大地急了,張嘴吐出一口唾沫,劈面而來。
這下我沒躲開,讓他一口無比噁心的濃痰,結結實實砸在我的額頭上。
要是換了別人,如此奇恥大辱,我王者能放過他?我不讓他斷胳膊少腿,至少也會讓他鬼哭狼嚎。
可是孟小冬交代過了,要好好待他!
我憤怒的火被我活生生壓了下去,反而一臉微笑地看着他。
我們的爭吵終於驚動了樓上的人,孟小冬和
於莜莜幾乎是不約而同打開了房門。
於莜莜驚呼一聲,從樓上飛奔而下,站在我身邊瞪着樑大地嚷:“你幹什麼?”
樑大地冷笑着不理她,擡頭看着樓上的孟小冬說:“小冬,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孟小冬淺淺笑了一下,她款款下樓,走到我身邊低聲喝道:“王者,你想幹什麼?”
孟小冬的話讓我一楞,這話怎麼從她嘴裡說出來了?這不是明顯在責備我麼?
我惶恐地去看她。她一張臉,冷如冰霜,叱道:“還不快放手,真是沒教養的人。”
我趕緊鬆開樑大地的手,驚慌地想走開。
我的手一鬆,樑大地就一腳踹了過來,結結實實踢在我屁股上,他這一腳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道,以至於我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於莜莜又驚叫一聲,伸手扶住我,怒視着樑大地。
樑大地輕鬆地拍了拍手,笑着對孟小冬說:“小冬,你哪裡找來的野東西,主人都不認識。還不叫他快滾?”
孟小冬一臉歉意地微笑說:“大地,你大人不記小人過。王者是我老家的親戚啊。”
“什麼鬼親戚?”樑大地怒氣衝衝地說:“我管他是不是你親戚,總之我下次不想再看到他。”
孟小冬撇開話題說:“大地,你來得挺早的啊。”
樑大地訕訕地笑,說:“我老婆請我回家吃飯,我敢晚來?”
看着兩個人打情罵俏,我的心裡猶如滾着一鍋開水,恨不得朝着樑大地兜頭倒下去。
於莜莜輕聲問我:“傷着沒?”
我冷笑着說:“沒事。”
樑大地似乎還沒解恨,他大喇喇的在沙發上坐了,指揮着我說:“去,給老子倒杯水來。”
甜姨趕緊陪着笑臉說:“先生,我給你倒。”
樑大地大聲喝道:“我叫你倒了嗎?老子今天就要他倒。”
我遲疑着沒動,孟小冬卻朝我使着眼色。我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準備去給樑大地倒水。
樑大地又在我身後喊:“小子,你是叫王者,是吧?”
我站住身,輕輕點了點頭。
“王你媽蛋!王八蛋!”樑大地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
於莜莜的臉色變了,甜姨的臉色也變了。只有孟小冬,依舊笑吟吟的不動聲色。
我正想回擊他,孟小冬不失時機地喝了一聲:“還不快去?”
委屈的淚水從眼底下涌上來,差點就要衝破眼眶。
在人矮檐下,我敢不低頭?
我快速收拾好心情,雙手捧着水杯遞給樑大地,誠懇地說:“樑老闆,請喝水。”
樑大地卻不接我的水,將他的一雙魚泡眼,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心裡不會因爲他的注視而發毛,樑大地在我眼裡,恍如一片秋日的落葉。老子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躺三天。
可現在不同了,孟小冬明顯站在他哪一方,她對樑大地呵斥我,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她從頭至尾的微笑,就像一條毒蛇一樣的盤旋在我的心上。
甜姨儘管感到意外,表情卻是寧靜得很。只有於莜莜,大驚失色般的看着我,她的眼神憂鬱而憂傷,似乎在埋怨我的逆來順受。
我能怎麼辦?
“媽的,把老子褲腳都搞髒了。”樑大地看一眼自己的褲管,笑眯眯地說:“王八蛋,給老子把褲管扯好。”
我去看孟小冬,發現她的眼神在鼓勵我過去。
我輕輕嘆口氣,蹲下身子給他去理順褲管。
樑大地得意地大笑,手指點着我的額頭說:“王八蛋,長點記性啊。老子是你主人,下次見到老子,得給老子老實點。”
我惶恐地點頭,低聲說:“樑老闆,對不起!”
“對不起?”樑大地冷笑着說:“你給老子等着,老子還有賬跟你算。”
我一臉嚴肅,此時千萬不能輕佻。我必須要逆來順受。樑大地沒有孟小冬的默許,他不敢這樣放肆!
理順好他的褲管,我直起身子的時候,在他耳邊悄聲說:“樑老闆,譚茗茗在找你!”
我說話的聲音很輕,除了樑大地,我不會讓其他人聽到。
樑大地的臉色倏地灰暗下來,他朝我揮着手吼道:“滾!老子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孟小冬嘆口氣說:“王者,大地還在生氣,這樣吧,你出去,免得他生氣。”
孟小冬的話我能聽不出意思?我恨不得照着樑大地的一張醜陋的臉砸過去一拳。我知道樑大地剛纔吼我,是在掩飾自己的慌亂。
譚茗茗就是我的另一個殺手鐗。我能說出譚茗茗的名字,而且能告訴他,譚茗茗在找他,側面證明我不是知道他樑大地一個人,我還掌握着他樑大地致命的東西。
樑大地故意大吼大叫,就是想掩蓋自己。
我笑了笑,起身出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