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親眼看到於莜莜鑽進一臺小車走的,我揮舞着雙手想讓車停下來,但車尾燈像看小丑一樣看着我,撲棱着燈光消失在拐角處。
於莜莜上的車顯然是她的熟人,因爲她上車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我估計她也聽到了我的喊聲,但她沒停下來等我,揚長而去了。這讓我很是氣結。
沒追上於莜莜,但看着她上了車,我本來尚有的一點擔心雲消雲散。於莜莜來梧桐山,看來不是一個人孤身前來,她背後還有個神秘的人隨她而來。他安靜的等在半山腰,直到看到於莜莜出來,才接上她而去。
我頹喪地轉回別墅,覃小曼已經在收拾桌子了。
她看到我回來,驚訝地問:“沒追上?”
我搖搖頭,沒說話。我不想告訴她,於莜莜是被一輛小車接走的。如果我告訴她,依照覃小曼的想象,她說不定又會編出許多令人嘀笑皆非的故事出來。
一瓶酒喝得七零八落,大多是覃小曼喝掉了。我驚訝她還能清醒的收拾桌子,看來北方女人善喝的說法還真不假!
對於北方人,我從小就有一種想象。他們的皮膚都很好,很白,一定是因爲少曬太陽的緣故。比如覃小曼,她的皮膚幾乎可以用吹彈得破來形容。特別是喝了酒後,白裡透着紅,宛如一朵爛漫是桃花。
我看着她靈巧的穿行在桌子和椅子之間,如花蝴蝶一般的飛舞,頓時癡了。
覃小曼顯然感覺到了我在看她,她擡起頭,莞爾一笑說:“你看什麼?”
我慌亂移開目光說:“沒看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好能幹啊。”
覃小曼不屑地說:“像我們這些貧苦人家的孩子,做家務事根本就算不得事。我告訴你,樑梓陽,我五歲就會做飯了,你相信嗎?”
我點着頭說:“相信,其實我五歲也會做飯了。”
“吹牛!”她白我一眼道:“像你這樣的人,出生的時候嘴裡就含着金鑰匙。你五歲怕還在你媽媽懷裡撒嬌呢。”
我沒接她的話,心裡卻想,覃小曼你懂個毛!老子又不是富貴人家出生的人,與你一樣,只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我說的五歲會做飯還真沒吹牛,我們南方人做飯,程序沒有她們北方複雜。南方人吃米,北方人吃麪。吃米簡單,淘米放水,放在火上煮就成。北方吃麪,光是和麪,就能將南方人愁死。
覃小曼在說話之間已經將桌子收拾乾淨了,她擦了擦手,環顧一眼客廳說:“樑梓陽,我想把地拖一遍,你幫我,好不?”
我搖搖頭說:“覃小曼,你不要太勤勞了。我們家的地,有鐘點工過來打掃的。你不如休息一會,等下好送你回去。”
“你就那麼想我走?”覃小曼生氣地看着我說:“樑梓陽,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打掃衛生,是看這麼大的一棟樓,單靠你翁媽媽一個人,會累死。我不知道你家有鐘點工啊。我是沒想到啊,像你們這麼富貴的人家,打掃衛生這麼還會要自己動手呢。”
她抓起扔在沙發上的包,氣沖沖要走。
我攔住她說:“你現在喝得這個鬼樣子出門,不怕人笑話?”
她楞了一下,害羞地笑了,將身子摔在沙發裡說:“你又不讓我走。不走可以,不許胡說了啊。”
覃小曼顯然有些醉意上頭,她的眼睛似乎掛了鉛塊一樣要垂下來。但她努力不想讓我看到她的頹廢模樣,揮揮手對我說:“樑梓陽,你去休息吧,不要管我。”
我嘿嘿一笑說:“現在要休息的是你,不如你去休息,我在這裡等你就好。”
“我去哪休息?”她疑惑地問我。
“去我房間吧。”我脫口而出。
四樓是我的專屬地,翁美玲花了不少心血將四樓打造成爲我的專屬地。可惜到目前爲止,我還沒正式在四樓睡過一次覺。
“你送我去。”她猶猶豫豫地說:“我一個人不去。”
我毫不遲疑起身,在前領着路。
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覃小曼的喊聲:“樑梓陽,我的腿都是軟的,我走不動。”
我輕輕一笑,轉過身來,一把扶着她的胳膊說:“喝不了還喝,現在該知道厲害了吧?”
覃小曼虛弱地笑,低聲說:“這是在你家,要在別人家,再好的酒我也不喝的。”
“爲什麼?”我奇怪地問。
“因爲我不知道別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啊。”
我一下糊塗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別人是什麼樣的人管你屁事,喝不喝酒還要看人所爲麼?
她看着我傻愣的樣子,撲哧一笑說:“樑梓陽,沒想到你還真的傻得可愛。”
從二樓上四樓,中間要經過翁美玲他們的三樓臥室。我示意覃小曼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她因爲腳步有些踉蹌,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就特別大。
覃小曼站住腳不走了,我還沒問她爲什麼不走,她已經伸開雙手說:“你怕我的腳步聲太大,你來抱我上去。”
她笑吟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而且她在說完這話後真不肯移動腳步了。
我躊躇了一下,側耳去聽翁美玲房間的動靜,裡面寂靜無聲。
覃小曼突然將身子貼過來,軟趴趴的靠在我身上說:“我是真的走不動了。”
我沒再想其他,托起她的身子,輕飄飄上樓。
覃小曼不過九十斤,捧在我手裡就像捧着一個孩子般輕鬆。她不像我抱着的翁美玲上樓,翁美玲在我懷裡的身體是軟乎乎,溫軟而迷香。而她的身子在被我一捧之後,頓時如冰凍過的豬肉一樣的僵硬起來。
我一想到將她的身子形容爲“豬肉”,頓時心裡一樂,差點笑出聲來。
覃小曼疑惑地看着我問:“你笑什麼?”
我掩飾着說:“我沒笑什麼。”
“我明明看到你笑了。”覃小曼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頭髮,輕輕一扯說:“你不說,我就不放。”
我無奈地說:“我是覺得你的身體像石頭一樣的僵硬呢。”
我臨時將“豬肉”換成了“石頭”,這樣覃小曼就沒辦法找我的藉口了。
“是嗎?”她臉上一動,低聲說:“人家是第一次被男孩子這樣抱,緊張啦。”
我不屑地說:“有什麼好緊張的,我又不吃人。”
說着話,人已經進了我的臥室。
翁美玲確實花了不少的心思,從牆壁的顏色、天花板的構造,已經牀上被子的顏色,一切都是我很喜歡的。特別是靠牆立着的一個碩大的書櫃,裡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書。她在書櫃上還貼了一張紙條,用卡哇伊的字體寫着“兒子的書櫃”幾個字。
覃小曼站在屋中央,吃驚地打量着我的臥室,將一張好看的小嘴,嘟成令人想入非非的形狀。
“真漂亮!”她感嘆着,輕輕走到牀邊,伸手摸了一下牀上的被子,羨慕地說:“真舒服啊!”
我笑道:“現在它屬於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覃小曼一把拉住我,含羞帶嬌地說:“你就不能多陪陪我?”
我掃她一眼道:“有什麼好陪的?你睡你的覺,我得下去有事。”
覃小曼就放開我的手,低垂着頭不出聲,樣子楚楚可憐。
我心裡一軟,輕聲說:“覃小曼,你確實需要休息一下了。這裡你可是第一個進來的女孩子。”
她驚喜地看着我問:“真的嗎?”
我點點頭說:“我又必要騙你嗎?”
“她也沒來過?”
我明白她所指的她,一定是說於莜莜。於是嘆口氣說:“她今天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我不相信。”她鼓着腮幫子說:“樑梓陽,你騙我。”
我苦笑着說:“覃小曼,我沒必要騙你。因爲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人。我們僅僅是同學而已。”
她哦了一聲,頹喪地說:“你說的也是。”
話一說完,便將身子往牀上仰躺下去,微微閉上眼睛說:“你走吧,我醒了就下去找你。”
我瞄一眼她玲瓏起伏的身軀,心裡莫名其妙地跳了幾下。
覃小曼的美,是一種清純的美。彷彿所有美麗少女的優點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不論是她的身材,還是她的皮膚,以及她那一雙撲棱棱的會說話的眼睛,恍如一朵會解語的花兒,悄悄而浪漫的開放。
我不由不驚歎賈包宇的眼光來,覃小曼還是黃毛丫頭的時候,他就如影隨形愛着覃小曼,以至於連自己的前途都被他犧牲,跟着覃小曼不遠萬里來到迢迢南國求學。
其實北方的學生大多不願意來南方的學校讀書,他們寧願在北方讀一個二本大學,也不願來南方讀一所985工程的學校。而我們南方人,也和北方人一樣,考到北京去讀書是最大的夢想。比如我,當年就填報了三所北京的大學,可惜一所學校也沒錄取我。
覃小曼的蛻變嚴格來說是在來大學讀書的時候,南方溫熱的氣候就像一雙巧手,將本來天生麗質的覃小曼,在半年的時間裡出落成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孩。
“你在想什麼?”覃小曼突然睜開問我。
我慌亂地移開目光說:“我什麼也沒想。我下去了啊!”
覃小曼沒留我,輕輕對我說:“幫我帶上門。”
我一出門,就看到三樓翁美玲的房門打開了,隨即看到翁美玲一身浴袍從屋裡出來,看到我,朝我招招手,示意隨她進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