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沙塵暴襲來,狂風捲過,衆人無一倖免,紛紛被捲到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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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紛紛奔走相逃,拋下手中刀劍,誰也無暇再去廝殺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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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沙塵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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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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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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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女子被沙塵暴捲起,手中佩劍也不知所蹤…
女子單薄的身軀在沙塵暴中心不斷旋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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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在半空之中身軀隨着沙塵暴不斷的旋轉,扭曲,擡頭,看着天空,眼角淌下一行清淚…
她微微的仰起頭,天邊的夕陽將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火紅,每天傍晚的大漠都是最美的,熱度已經漸漸退去,也沒有夜裡的寒冷,是溫和的,帶着落日的餘暉與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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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女子低低的一嘆,聲音是那般的滄桑,又夾帶了太多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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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真快,一晃,他已經走了那麼久了,而她,也像一抹無主遊魂一般,在這個虛浮的人世中游蕩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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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來,她的足跡遍及大江南北,名山大川,找遍了她所能想到的一切角落,可惜,世界那麼大,終於還是有雙腿走不到的地方,黃沙漫漫,征途遙遙,她早就已經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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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你在哪裡?你還好嗎?你可知道我仍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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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火紅一片,夜幕就要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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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你在哪裡?
我找了你整整十年,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你。
我找遍了南楚,找遍了北秦,找遍了東齊,但是都沒有你的蹤跡。
我甚至坐船出海,走到了最東邊,但是,我都沒有尋到你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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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的風漸漸的變涼,連帶着那些飄忽的思緒,漸慚的遊離了很遠,女子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月光下蒼涼的大漠,一顆心,漸漸的飄蕩了起來,好像是長了翅膀,飛的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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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你現在在哪裡,能聽得到我說的話嗎?你是真的找到了商丘一脈的神醫,還是走到了哪個地方,將我給忘了,或者,或者,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已經不在了,任我翻遍這個世界,也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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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我走了很多地方,江南水鄉、南疆荒地、北地冰原,西荒沙漠,我去了好多好多的國家,見到了好多的人,我畫了你的畫像,一路的貼出去,沿着絲綢之路從玉門關,一路貼到了喀什湖,無法想象的,我竟然見到了精絕古城,騎到了精絕烈馬,我翻過皮山,走到了最令我深惡痛絕的大夏,我好幾次都差點在那裡丟了性命,我甚至去了羅馬,要不是因爲當地居民在叛亂,也許就能到亞歷山大城去看一看了,我還到了波斯灣,跟着商隊去了印度河口,去了巴基斯坦,去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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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我都在想,不用再往前走了,他不會在那裡的,可是剛剛想要回頭,又會想,萬一他就在前面怎麼辦呢,於是就繼續走,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漸漸連家的方向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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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可笑,我或許從來就沒有過家,你都已經不在了,我還能有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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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胤仁,爲什麼我走了那麼多的地方,仍舊沒有找到你?我聽人說,商丘一脈是從西方發起的異族部落,於是我一路找過去,我甚至找到了商丘一族曾經的居住地,可是卻還是沒有你半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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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了,到底還要多少個十年,我才能再見到你呢?你不是說想要和我揚帆出海嗎?你不是說要和我遊歷天下嗎?你不是說想要看看大海那邊的國家是什麼樣子的嗎?你知不知道,那一天在波斯灣口,我看到一個穿着漢人長袍的紫衫男子,我以爲我終於找到你了,於是我大叫着衝上前去,那人轉過身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那是我決定開始找你之後第一次哭,所有的希望好像一下子都破滅了,我跪在沙灘上,痛哭了兩天,醒來的時候半個身子已經泡在了海里,險些就被海浪衝走了,我想,若是就這麼沖走了,想必也是好的吧,那樣,也許老天會開眼,將我衝到你的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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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最後的那一晚你曾經說過,你說我是世界上最堅強的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會堅強的挺過去,可是你不知道,只有在你身邊,我纔會堅強。因爲我知道,無論我怎麼的傷痕累累,總會有一個人在我的身後等着我,在夜裡爲我擦眼淚,爲我脫靴子,爲我穿上厚厚的衣服,起風的時候,可以擋在我的面前,下雪的時候,可以抱住我,天黑了的時候,會在夜裡爲我掌燈,等着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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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那個人不見了,我失去了所有,於是,即便被海水泡的發白,即便幾次在大漠裡被黃沙掩埋,也不會有人心疼的皺一下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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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胤仁,我好想你,好想看看你、好想聽你說話,好想聞你身上的味道,我想看看你,無論是哪裡,是生還是死,想跟着你,在你身邊,哪怕是戰戰兢兢,痛苦的絕望,也好過這樣茫然失措,等待着渺茫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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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今天是離開你的第五天,我終於有勇氣寫下你的名字,踏上尋找你的征程。我不知道這條路會走多遠,會耗費多少年的光陰,世界雖大,但沒有雙腳走不到的地方,我堅信,只要我想去找,就一定會有找到的那一天。你曾經說過,我是這世界上最堅強的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會被打倒,我不會就這樣認輸,你也不可以。我一定會帶着你,回到我們的家,你不要走太遠,就站在原地,等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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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今天是分別的第二十天,我到了洞庭湖,現在正是秋天,這邊的百姓都在忙着收麥子,這裡的風景很好,山清水秀,靜謐安詳。湖山下的這位老丈人很好,他同意讓我將信件留下,他會保存着,給過往的行人看,幫着尋找你。我昨天去城鎮裡,回來的路上遇見一隻黃色的小狗,我看着那隻被人遺棄的小狗,忽然就想到了我自己,我是不是也是這樣,被你遺棄了呢?不知不覺,竟然掉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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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我到了東齊,楓葉紅彤,落英繽紛,我想你一定會喜歡這裡。我在天朗山的楓樹上刻了很多字,我想也許有一天你經過這裡,看到我刻的這些字,就會突然想起我,然後就會來找我。上京城的於記老闆答應幫我傳信,只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可以看到。胤仁,已經一年了,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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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我現在是在彭陽湖邊的宅子裡給你寫信,已經兩年了,關內我幾乎走遍,卻仍舊沒有你的半點消息。那天在南疆的偏九寨,我突然覺得你也許會在彭陽等我,於是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胤仁,我還是不夠堅強,我又哭了,你走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哭過了。眼淚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有的時候,我真的控制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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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我決定離開關內,到西域去。或許我應該在這裡等着你,也好過這樣漫無目的的四處奔波。可是總是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叫囂,它說只要再往前一點,只要再堅持一點,也許就能見到你了。胤仁,我要出關了,關外大漠茫茫,沙黃如海,你會在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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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仁,已經九年零兩個月了,昨天經過喀什湖,我突然在頭上發現一樓白髮,大漠的風沙很大,日頭很毒,我的臉被風吹的很粗糙,手指長滿了繭子,上個月遇到了沙暴,我的駱駝和行李全都丟失了,若不是遇到了商隊,我可能就再也不能寫信給你了。胤仁,你的賽兒終究不能長生,她漸漸的老了,漫天的神佛都在注視她的腳步,可是卻無人能給她一點提示。胤仁,前面就是皮山了,翻過那座山,會見到你嗎?再往前,就是精絕城,你會在那裡嗎?再往前,就是夏,就是羅巴,就是波斯……胤仁,你會在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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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塵暴過去,女子單薄消瘦的身軀被狠狠的甩落地面
單薄消瘦的女子頹然崩潰,伏地大哭。
究竟是誰負了誰?又是誰拋不下過往,執着的活在回憶裡面?十年光陰已過,胤仁,你,可忘了我嗎?
我突然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很大,真的有雙腳無法走到的地方,我的力量原來只有那麼小的一點。
胤仁,我的眼角已經開始有皺紋了,我真的漸漸不再年輕了,到底還要多少年,還要走多少這樣的路,我才能找到你,帶你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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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裡一片死寂,天空中盤旋着黑色的巨鳥,火把的濃煙高高的升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悲傷的痕跡,女子的身體那般的瘦弱,像是一棵伶仃的小草,眼角漸漸的溫潤,可是卻沒有眼淚流下來,她睜着眼睛,側身躺在沙漠上,眼神那般柔和的看着那座飄蕩的靈幡,如果真有神佛的存在,那麼,就請保佑他健康的活着,然後等着我,等着我去找到他,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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