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回白家,已有三五天,白情和她都在外上班,很少在家中遇到。李慧雖然不喜白若夏,卻也沒有明面上表露什麼出來。在白聞聲的眼裡,現在這個家的模樣,纔是他最滿意的。兩個女兒都在外鍛鍊自己,他也向許氏和白氏打聽過,若夏和阿情的表現還算可圈可點。
--尤其是白若夏,勤勤懇懇的,對工作也熱愛,在許氏多個部門都任過職。
他有意讓白若夏回到白氏來上班。
可大女兒的性子跟她媽媽一樣要強,能夠讓她回到白家來住已經費了他好一番周折,白聞聲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什麼幺蛾子。
……
一家法式餐廳裡。
沈其睿來得遲,白聞聲已經在約定的地方等着他,面上並無不悅。
這很難得。
在沈其睿的印象裡,白聞聲一向不大喜歡他這個窮小子。
爲了見白聞聲,他還特意挑了一套顏色沉穩莊重的黑色西裝來會面。
“讓伯父久等了吧?”沈其睿謙遜有禮,全無上次在白聞聲面前拿着親子鑑定的事,刺激白聞聲時那副雲淡風輕又傲然的樣子。
白聞聲活了大半輩子,卻頭一次在一個小年輕面前疑惑了,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只微微擡了擡下頜,示意沈其睿坐。
沈其睿看着桌上的兩杯果汁,微微勾脣:“伯父不是挺喜歡喝咖啡的麼?”
“老了。”白聞聲見他重提舊事,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脣線一抿,又說:“咖啡口味太重,白開水口味太淡,果汁,挺好的。”
沈其睿沒喝那杯果汁,身子微斜,半靠着沙發椅子,模樣又慵懶隨意起來,他扯了扯領帶,“伯父,您叫我來,恐怕不單單是爲了喝果汁吧?”
“不可以?”白聞聲難得露出笑意。
沈其睿擺擺手,不置可否。
片刻,白聞聲拿出了一本股權轉讓書,放到桌上,深深的睨着沈其睿,“這是白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權轉讓書,你娶了若夏之後,就是你的。若夏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看着她跟你受苦。”
“呵呵。”沈其睿一笑,湛藍的眸子深邃幽沉,帶着審視又帶着嘲弄的目光緊緊的落在白聞聲的身上,他不客氣道:“伯父這是……想要讓我入贅?”
白聞聲能走到這一步,實屬不易,對於白若夏和沈其睿的事情,他忍讓太多。見沈其睿這模棱兩可的態度,他不悅起來:“意思差不多。”
“您覺得您的女兒就只值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沈其睿坐直了身子。
“你什麼意思?不要太得寸進尺!你可知道白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值多少錢,那可是你這一輩子都賺不來的!”白聞聲的臉色不大好看,“要不是若夏住院的那幾天晚上你偷偷去醫院照顧她,你以爲我會紆尊降貴把我女兒下嫁給你?”
沈其睿的臉色忽然一凝,眸光也變得諱莫如深,他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用一種睥睨衆生的眼神凝視着白聞聲,又頗爲謙遜的微微鞠躬,才道:“伯父,您
給的不是嫁妝,是對我,對若夏的羞辱。”
“你不要,自然有的人要!”白聞聲怒了,他的忍讓不代表就可以讓這些無知的後輩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
沈其睿要走的步子一頓,頎長挺拔的身子站在餐廳裡引來不少人側目,只見他臉色微沉,笑得陰測測的,薄脣一掀,竟是毫不客氣的道:“你敢!”
白聞聲被他周身散發的冷冽震了震,額頭擰起了皺紋,胸中更是不鬱。
……
白若夏被陸遙拉着去上瑜伽課。
教練是一個年輕的男老師,他在圈子裡小有名氣,脾氣又溫和,一張帥氣的臉對女學員殺傷力十足。
今天是白若夏去上課的第一天,站在更衣室裡,陸遙很快換好衣服,見着白若夏不動,戳了戳她的胳膊,“若夏姐啊,你就從了我吧?你的身體本來就弱,整日坐在辦公室裡不累死也得骨頭老化而死,趁着年輕,多出來動動。我可跟你說啊,那個教練特別帥,我還是好不容易纔報上名的呢。”
“額……”看教練不是她們來這裡的目的吧?白若夏訕訕一笑,最終心一橫,換上了寬鬆柔軟的瑜伽服。
短背心讓她的身材展露無餘。
兩人正在看教練展示動作,陸遙搞怪的捏捏白若夏的腰,笑道:“若夏姐,你看你,臉是瘦了,可這腰上的肉對你忠貞不二啊!”
白若夏低頭,她有些微窘,她的身材並不勻稱,腰上的肉因爲長期坐辦公室都快要堆成游泳圈了,大腿也粗,再看看同一個舞蹈室的那些女人,腰上精瘦,該有肉的地方又很有料。白若夏其實沒多少心情鍛鍊,可在陸遙這麼一刺激之下,又覺得自己之前二十幾年活得挺糟糕的。
她心一橫,便說:“我會好好學的。”
“這就對了,女人要爲自己而活!”陸遙鼓勵道。
教練演示完動作,又對她們一個班的幾個人進行了新人最基礎的動作訓練,纔開始一個個的教。
輪到白若夏的時候,她有些排斥。
教練長得不錯,身材也是精瘦有力,臉上總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讓人看着很是溫和。可白若夏沒法接受和男人靠的太近,尤其是兩人穿得這麼少的情況下。
教練剛拉着她的手往上擡,白若夏就反射性的收回了手,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戒備的看着教練。
那教練倒是不生氣,只看着陸遙,有些無奈的擺擺手:“陸小姐,你這朋友,估計沒怎麼接觸男人,我教起來有困難吶,要不我先把你教會,你再來帶她?”
“那怎麼行?教練你可別偏心,我們都交了錢的,你不想教若夏就直說!”陸遙說着,繼續壓腿,臉上沁出了不少汗。
白若夏咬脣,有些抱歉的看向教練,“教練,我會克服心理障礙的,你別放棄我!”
教練聽她這麼一說,卻是笑了,她認真的表情像是小學生和老師答問題一般,讓人覺得莫名的可愛。他便伸手摸摸她的頭,像是安撫似的,聲音輕柔:“我知道了,你好好學,一定
能塑造出全新的自己!”
全新的自己!這幾個字像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白若夏心底,對教練剛纔那個親密的動作也不願多想,便認真練習起來。
兩個小時後,陸遙和白若夏已經上完瑜伽課,開始逛街。
白若夏難得的沒去上班。
陸遙非逼着她請假,說她太沒有生活情調,不要死磕在工作上,偶爾要知道放鬆。白若夏哭笑不得,最後卻在陸遙的引誘下請了半天的假。半天的假,已經是她沒什麼正經事的情況下的極限。
和陸遙相處越久,她越是能發現這個姑娘身上帶着很深的吸引力,總能輕易的就感染她身邊的人,讓人陪着她喜陪着她怒。
陸遙一路披荊斬棘,從一樓逛到十三樓,把商場裡上新的潮店都逛了一遍才罷休,兩人坐着扶梯一層樓一層樓的下來,手上已經大大小小的拎着不少物件。
白若夏連日來鬱悶的心情舒服了不少,當然,如果不在這裡忽然撞見沈其睿的話,她的心裡會更平靜。
兩人分開了十幾天,可關係卻變得不清不楚起來,誰也沒說要分手,可誰也沒有說對不起。
白若夏不明白,她住院的時候,沈其睿去看她都要挑在晚上,頗有些偷偷摸摸的意味。而她在那個時候,對他卻有着特別的依賴。在晚上看不清面孔,她無需去費心揣測他表情裡的意思,只安心的任由他服侍。
她不知道他的傷。
杜佑成對沈其睿是真的下了狠手,起初杜佑薇不知道沈其睿被杜佑成綁了的事,沈其睿沒少挨杜佑成的打。
直到那一晚。
杜佑成把沈其睿綁到了杜佑薇的牀上。
還給沈其睿下了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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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其睿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裡都是空的,什麼也記不起來,看到的卻是身邊躺着的杜佑薇。他沒來得及殺了杜佑薇,杜佑成便被警方抓了,而杜佑薇,被他關了起來。
腦海中又閃過那天早晨杜佑薇望着他時臉上幸福的笑容,那是一個被寵愛過的女人才會露出的神色,此刻站在珠寶櫃檯前的沈其睿,神色又沉了沉。
直到服務員叫他:“先生,您挑中了哪一款?這幾款都是我們店裡最新的設計產品,有着愛情忠貞不渝的寓意,您要是求婚送給女朋友,保管讓她驚喜。”
站在側面扶梯前的白若夏身子狠狠的一顫,抓緊了陸遙的手。
陸遙自然也聽到了那話,只說:“你看,他回來也知道自己消失這麼多天不應該,這不是給你買戒指準備求婚了嗎?”
說完,便拉着白若夏要走。
白若夏沒有動,只有些悲哀的看着陸遙:“陸遙,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樣,你爲什麼要拉着我走?”
陸遙一曬,“不是都說了嗎?驚喜,你現在知道了的話就不能叫驚喜了。”
“……”白若夏相信自己的直覺,那戒指,絕對不是沈其睿給自己挑的。他和她之間,還沒有到那種地步。甚至於現在,他們之間,仍橫亙着太多說不明白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