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寶店打電話來通知沈其睿去拿戒指,已經是一個周後。
跟往日一樣,杜佑薇先從沈其睿的房裡出來,與沈家的其它人一道吃了早餐,體貼的爲沈其睿準備了早餐正欲端上樓。
在沈家,對杜佑薇有些好臉色的也只有朱瓊一個人。
沈定坤和沈其巍都埋頭吃自己的東西,動作如出一轍地優雅,目不斜視,不曾看杜佑薇一眼。
見杜佑薇站了起來,朱瓊拍拍她的手,對沈定坤笑說:“定坤,你看佑薇也是出身名門,卻一點兒也不嬌氣,咱兒子有福氣。”
沈定坤頭也沒擡,只淡淡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杜佑薇臉上尷尬,只得把頭低着,咬牙忍住。朱瓊見她這樣,安撫起來,說道:“佑薇去吧。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一句,你和其睿雖然年輕,但是也不能太過放縱了,身體要緊。”
最後這話,直讓杜佑薇紅了臉。近幾日她和沈其睿同住一屋,晚上沈其睿比她睡得早,早上又比她起得晚,兩人這一天里根本見不到幾面。
樓梯上,沈其睿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一雙湛藍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朱瓊,眼神涼薄。
他也未看杜佑薇一眼,徑直從杜佑薇身邊走過,坐到沈其巍旁邊,吃了點東西。
朱瓊和杜佑薇對視一眼,前者滿是安撫,後者則面露委屈。
正當朱瓊想要說什麼,沈其睿拎起外套就往外走,沈定坤不攔,還說:“男人就該去外面闖蕩,在家裡守着個女人算什麼事?”
朱瓊一聽,想要替杜佑薇說的話又咽了回來。
誰知道沈其睿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雖是背對着杜佑薇,卻叫了她的名字:“杜佑薇,既然肚子有孩子,就給我老實安分一點,不要以爲你的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
杜佑薇年齡雖小,卻是個心機重的,關鍵是有杜佑成在背後指點,她簡直膽大包天。懷了孕還不安分,私下揹着沈家去監獄看望杜佑成,甚至還去找過白若夏。
這些事,若不是沈其睿留了個心眼讓人去查,恐怕到現在還被矇在鼓裡。
別人不知道沈其睿說的意思,杜佑薇自然懂的,只見她臉色微白,垂眸嗯了一聲,原本是心虛的樣子落到朱瓊眼裡卻覺得乖巧。杜佑薇的目的不純,但年紀尚小,在沈家也翻不出什麼浪,又有了沈其睿的孩子,朱瓊這纔對她百般體貼。
沈其睿一走,沈其巍也沒留在沈家,只有沈定坤有些煩躁的甩開報紙去院子裡練太極以求心平氣和。
不一會兒朱瓊笑呵呵的去找沈定坤。
“定坤,關於佑薇這孩子,我覺得是個男孩兒,咱們沈家總算盼來了第一個孫子。”她保養得當的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
沈定坤的目光卻是迷離了很久,凝視着朱瓊的臉,他卻覺得有些陌生,聲音自然也不冷不熱的,“是麼?你什麼時候會看相了?”
察覺到他的不尋常,朱瓊微微一曬,“定坤,其睿要成家了你不高興?”
沈定坤停下手裡的動作,鋒利的目光刮過朱瓊
的臉,半晌才道:“原來你打的算盤是這個。”
“什麼算盤?”朱瓊募地覺得心慌,急急問道。
“你想着其睿成了家,那些事就能塵埃落定。你希望杜佑薇的孩子能夠收了其睿的心。”
被說中心事的朱瓊把目光別過去,面露難色,像是在隱忍着什麼。
良久,沈定坤才嘆了一聲:“那小子,看起來無害,實則比誰都狠。當年他母親出國的事,杜家也摻和上了幾分,這場訂婚宴,你不要期望太高,免得傷了自個兒。是我考慮不周,爲難你這麼多年了。”
“是啊,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養了幾十年和自己也親不起來,定坤,我相信你不會察覺不到那個女人想回來,她的兒子也長這麼大了,呵,兩年前送其睿去國外的事,你瞞着我,現在其睿在暗中幫他親生母親回來的事情,你也打算瞞着我是不是?”朱瓊情緒激動起來,似哭似笑。
沈定坤看她一眼,終是不忍,眉眼溫和了些說道:“有的事情,越是深究越是痛苦。當年的事,是我一人的錯,讓你和巍兒受苦了。但你也要明白,我是其睿的父親,我必須護他容他。”
兩人正說着,晏楚被管家領着進來,朱瓊抹了抹眼淚便回了房。
看着沈定坤面色凝重,晏楚有些心虛,不敢先開口。
直到沈定坤沉聲問道:“晏楚,你跟其睿多年至交,不必怕我。叫你來,就是想問你,對於訂婚宴的事,其睿到底怎麼想的?”
沈其睿回國後做的事,沈定坤都略知一二,能忍則忍了,只是這訂婚是終身大事,他又猜不透沈其睿的想法,只能旁敲側擊找晏楚打聽。
……
晏楚從沈家出來,猶如被審訊過後的犯人,只覺得渾身無力。
跟沈定坤這樣的老一輩玩腦筋,要不是沈其睿事先交代過,他早合盤托出了。
一身虛汗,兜裡的電話叫喚不停,晏楚此時在車上,煩躁的看了一眼紅燈,用藍牙耳機接了電話。
“晏楚你跑到哪裡去了?不是說好姐妹中午一起吃飯的嗎?”陸遙的大嗓門在電話那頭嚷道。
晏楚本就足夠一個頭兩個大,陸遙這廝沒輕沒重的一吼,他就來了火,登時回道:“我說遙姐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你這大大咧咧的女漢子脾氣男人也受不住你啊!”
電話裡的陸遙沉默了。
沒幾秒,晏楚伸伸舌頭,認命道:“行了啊遙姐,我這兒忙着給沈其睿張羅訂婚的事情,是真沒空回來跟你吃飯。”
“第一,別叫我遙姐,聽起來像窯姐!第二,不吃就不吃,誰稀罕跟你一塊兒!第三,你說要訂婚的沈其睿是我認識的那個沈其睿?”
晏楚心知自己多說了,乾脆嗯一聲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陸遙那邊也掛得爽快,絲毫不因晏楚語氣不好而不開心。
這麼一來,沈其睿訂婚的事情,很快傳到了白若夏耳朵裡。
得知訂婚對象不是白若夏時,陸遙嚇了一跳,約了白若夏去喝咖啡。
咖啡廳裡。
白若夏一身素色衣裙,一手託着瓷盤,一手捏着咖啡杯優雅的小啜一口。
坐在她對面的陸遙皺着眉頭一臉愁雲。
白若夏仍舊不說什麼,形容淡淡。
陸遙卻按捺不住了,按住白若夏的手,痛心的問:“新郎要結婚了新娘不是你,若夏姐,你還有心思喝咖啡?”
“不是你叫我來的麼?”白若夏偏頭一笑,如果心裡真的雲淡風輕,那咖啡的苦味怎麼能從胃裡苦到心裡去。白家的事,她心傷了,也看淡了。這一個月裡,和沈其睿聚少離多,原本就沒多少感情基礎,現在這樣互不聯繫,真的很苦。
也許這段感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吧,沈其睿都要訂婚了。
陸遙被白若夏一噎,舔了舔嘴脣,神色焦急:“若夏姐,你就不好奇新娘子到底是誰麼?”
“那叫未婚妻。”白若夏糾正。
陸遙眼角一跳,“若夏姐,你能不能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心裡有那個男人就去搶回來,你們本來就還沒有分手,是那個女人做了你們的小三!”
她說得義正言辭,白若夏卻是笑不出來了。
“陸遙,你是個好姑娘,有你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可是陸遙,你覺得,我和沈其睿之間算什麼?掛名男女朋友而已。”她的聲音分明是看淡了是非後的冷然,“他被綁架消失了十幾天,我可以理解。可他回來後,又消失了,等他出現,卻告訴我他要訂婚了。陸遙,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聽完白若夏所講,陸遙也安靜了,她擬了擬頭緒,皺眉道:“若夏姐,你說的綁架不會就是杜佑成綁架案吧?”
白若夏用眼神問她怎麼了,眼皮卻是狠狠一跳,讓她想起那天來公司找自己的那個女人。難怪她覺得見過,那沈其睿的訂婚對象,昭然若揭了。
心頭一震,疑團太多,白若夏只聽到陸遙不解的話:“沈其睿到公司也不久,也就工薪階層,杜佑成腦子進水了去綁架他?難不成是沈其睿背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密辛?”
陸遙越說越激動,白若夏只覺得腦仁痛得厲害,這一件件的事情擬不出半點頭緒來。
沒多久,沈其睿來到咖啡廳。
他通身氣質優雅清貴,步伐微沉,薄脣勾起的笑意滿是陽光,晃得白若夏眼睛發酸。
很快,他走到桌前,看着白若夏,湛藍的眸子溫潤好看,薄脣掀起:“若夏,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隨時會玩失蹤的男朋友,白若夏心裡說着,嘴上卻說不出來一句話,緊抿着脣,她瞅了一眼陸遙,沈其睿能來這裡,多半是陸遙搗的鬼。
果然,陸遙一手遮着臉,一手拿着包就要走,還不忘交待白若夏:“若夏姐,我找我老闆有事兒,得先走了,這不,這不是正好找個人陪你嘛。呵呵。”
“怎麼?不歡迎我?”沈其睿說着,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直接坐到了白若夏的對面。
白若夏卻站了起來,凝視着沈其睿的雙眸,聲音平淡:“沈其睿,我們分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