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失憶了。
秦吾站在大牀邊,她依然懷疑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所以她細細地端詳着牀上的男人,想從他的表情裡看到絲毫的破綻。可顧西爵的雙眸裡除了陌生和疏離,並沒有半點異樣的感覺。
四目相對了好一會兒,秦吾幾乎可以肯定顧西爵失憶這件事是真實的,而且他還一直堅持的認爲自己是他的妻子,他們並沒有離婚。
“顧西爵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秦吾再問了一遍,她總要聽顧西爵親口說出失憶的事情才能完全的相信。
他真的忘記了婚禮之後的所有事情,忘記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傷害他的事情麼?
顧西爵擰眉,對秦吾的問題置若罔聞,他薄脣的嘴角輕輕的挑起,隨即說道,“我餓了。”他看向秦吾,蒼白無血色的俊臉上露出一個微笑,這笑容實在太過燦爛,讓秦吾的心頭猛然一緊。
秦吾往牀邊再走了一點,伸手湊到顧西爵的額頭上,“你是不是發燒了?”她小手的手背貼在顧西爵的額頭上,反覆的測量着他額頭的體溫,她的另一隻手置於自己的額頭,將自己的體溫和顧西爵的形成對比,確定他沒發燒之後才安心的將手放下來。
既然沒有發燒,那爲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溫柔,而且說話的時候還知道微笑了?秦吾以爲自己看錯了,她的視線重新落到顧西爵的臉上,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心裡的疑惑更加濃重了。
她的手從顧西爵的額頭上撤落,還沒落到身體側面就被人截了。顧西爵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納在手心裡,秦吾對他突來的動作完全沒有防備,放鬆的脊背瞬間加緊。
“你是我老婆,我拉你的手你用得着那麼緊張麼?”顧西爵平淡的語氣裡透着明顯的不悅,說着他抓在秦吾手腕上的手越發用力,他的大手往回一用力,將牀邊的女人一下子拉倒在牀上。
秦吾吃不住顧西爵的力道,整個人失去重心摔在大牀上,她還來不及掙扎時,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顧西爵的一條手臂箍住,攬在了懷裡。顧西爵的另一隻手上還掛着吊瓶,秦吾不敢用力去掙扎,生怕弄傷了他。
“昨天沒洗澡嗎?頭髮上怎麼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顧西爵的胸口靠在秦吾的後背上,他整顆腦袋全部擱在秦吾的肩頭,鼻尖正巧湊在秦吾的耳際,一股游泳池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到鼻子裡。
顧西爵不喜歡這股味道,他的臉往反方向轉了一下,整個下巴抵到秦吾的肩上。她穿着睡衣,洗衣液的味道輕柔好聞,立即就替代了消毒水的氣味。
秦吾知道顧西爵失憶了,知道他根本不記得早上發生在游泳館裡的事情,對他的問題她點了點頭,回答道,“我一會兒去洗。對了,你中午想吃點什麼?”
此時此刻的顧西爵像極了孩子,他會皺眉會撒嬌會軟聲軟語的說話,不知道爲什麼,秦吾整顆心隨着顧西爵失憶這件事慢慢地回落到了心坎裡,她原來一直介意的事情突然就被拋諸腦後了。
既然現在她和顧西爵在k國,遠離了津陽市的人和事,那麼她暫時拋下仇恨,照顧顧西爵應該也沒有關係。更何況顧西爵已經失憶了,他不記得婚禮之後的所有事情,他們之間就沒有那麼多醜陋和不堪了。
“粥。”顧西爵抱着秦吾,空蕩的懷抱被填滿的感覺實在填好,以致於他箍在秦吾身體上的雙手越收越緊,直到懷裡的女人感覺到不舒服,悄無聲息的掙扎着他才稍稍的將手臂放鬆些。
自婚禮過後,秦吾就沒有與顧西爵這般親近過,兩個人之間即使有過擁抱和親密,那也是在自己不情願的狀態下。如今,顧西爵抱着自己卻是得到了默許的,她感覺到他身體裡的冰涼,怎麼都不忍心推開他。
如果三年前的仇恨永遠都沒辦法放下,那麼就讓她再放縱一回,至少在回津陽市之前,她可以聽從內心的安排,好好的照顧顧西爵,好好地爲自己活幾天。只要能陪在顧西爵身邊,感受着他的一切,即使是幾天的光景,也足夠她回憶一輩子了。
已經在心裡下了決定的秦吾,她的身體漸漸的鬆軟下來,慢慢地軟進顧西爵的懷裡。她任由顧西爵抱着,感受着他身體裡獨有的溫柔。
“你要喝什麼粥?魚片粥好不好?”秦吾被顧西爵抱着,腦子裡不斷的回憶顧西爵喜歡的東西,她記得顧西爵最喜歡吃魚,而且他做魚的手藝也是出神入化的好。
顧西爵感受到了懷裡女人的柔軟,那些壓抑在身體深處的慾火彷彿找到了突破口,迅速地躥上來,他沉靜的血脈一下子噴張開來,直逼他的大腦。他箍在秦吾身體上的大手不由自主的往下滑去——
“顧西爵!”秦吾感受到了顧西爵的異樣,她迅速的從他的懷裡撤離出來,整個人幾乎是蹦着跌到牀沿邊,等站穩了她轉身過來,一本正經的看向顧西爵,“你還在掛吊瓶呢!”
秦吾對顧西爵身體的變化特別敏感,所以在他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提前喊了暫停。她放鬆的身體也因爲顧西爵的動作而瞬間緊張起來,直到離開了顧西爵的束縛,她的心煩意亂才稍稍被安撫下來。
“誰說掛吊瓶就不能了?”顧西爵憋的實在難受,但他還是存着逗秦吾的心思與她鬥嘴。
“你這樣很危險,如果血液倒流了怎麼辦?”秦吾和他講道理,人走到吊瓶的旁查看了輸液的速度和顧西爵手背上的針孔,確定剛纔的掙扎沒有影響到吊瓶掛吊的速度,她才安下心來。
顧西爵邪笑,狹長的丹鳳眼鎖着牀邊的女人,下一秒他伸手扯掉了手背上的針孔,在秦吾反應之前拽過她身體兩側的雙手,拖着她的身體跌落自己懷裡。
“這樣就不會倒流了。”他將懷裡的女人順勢壓倒在大牀上,自己整個人傾身上去。
秦吾沒想到顧西爵會來突襲,而且還是在扯掉了吊瓶之後的偷襲,她整個後背都落入柔軟的牀墊裡,顧西爵的俊臉在眼前放大了許多倍。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親密,秦吾多少有些不適應,想起他的身體,她不斷地掙扎。
“你的吊瓶還沒掛完,你快起來!”她雖然已經決定了和顧西爵在這裡過幾天的二人世界,可如果要回到以往的親密起碼要給她一些時間吧,這樣突如其來的撲倒實在接受無能。
對她的掙扎,顧西爵用暗力盡數消解了,他的臉壓下來,薄脣抵到秦吾耳邊,“等事情做完了再掛也不遲。”他說話的聲音特別輕軟,鼻息全部撲到秦吾的耳蝸上,一片鬆軟。
秦吾的身體本能的顫動了一陣,隨着顧西爵的動作理智一點點的從大腦裡抽離,她繃緊的脊背也慢慢的放鬆下來。
“不行!”理智全部離開大腦的前一秒,秦吾突然用力推開了身上的男人,“醫生說你不能做劇烈運動!”顧西爵沒防備,他的身體被秦吾一推,直接翻倒在一邊。
秦吾得到自由,立馬從大牀上爬起來,她不再看牀上的男人,逃也似的跑向樓梯口,“我去給你煮粥。”說完,她已經跑下樓梯了。
就差一秒啊,實在太險了!
秦吾記得王茂然說過的話,她說顧西爵要好好的靜養,千萬再不能累着身體。那麼言下之意應該就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了。而那種事是最耗費體力的,在他的身體沒養好之前絕對不能做。
顧西爵望着倉皇而逃的女人,不禁失笑。
古堡的廚房裡,秦吾查看了一下冰箱,找了一些能煮粥的食材。她原本想給顧西爵做魚片粥,既營養又鮮美,可是冰箱裡只有冰凍的黃魚,並沒有其他新鮮的魚。她再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一些胡蘿蔔、山藥、蝦仁和芹菜。既然找不到新鮮的魚,顧西爵又想喝粥的話,那這一餐就得委屈他吃一次雜燴粥了。
秦吾把找到的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將山藥和胡蘿蔔去皮切片,蝦仁則是用熱水浸泡過,等準備工作全部做好了之後,她開始煮粥。
一小時後,古堡的廚房裡傳出濃郁的香味,秦吾將鍋子裡的粥盛出來,又準備了一些配菜,然後端起餐盤走去二樓房間。
顧西爵在房間裡,剛纔被他扯掉的吊瓶不知什麼時候又掛上了,秦吾把餐盤放到茶几上,對他手背上的針孔不覺驚訝。
“你自己扎的針?”她從來不知道顧西爵還有當護士的潛質,竟然會自己扎針。
秦吾不知道在古堡的客廳裡還呆着一羣醫護人員,他們給顧西爵扎完針之後才離開。剛纔她一直在廚房裡忙着煮粥,根本沒注意到古堡其他地方的動靜。
顧西爵半靠在牀頭,他聞到了餐盤上粥的味道,一股濃郁的山藥味道,他舒展的濃眉微微的皺起來,剛被挑起的食慾立即就降了下去。
“你不喜歡這粥嗎?”秦吾捕捉到顧西爵的表情,對他擰緊的濃眉解釋道,“這裡沒有新鮮的魚,這一餐只能湊和一下。”說着,她端起粥碗遞到顧西爵手邊,順便把勺子都放到了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