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決,在你學校,穿那麼老幹嘛,就穿平常的衣服,感覺我們像大學情侶。”
雲煙撓了撓腦袋,突然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那些學生都那麼年輕,顯得我都老了,不行,你必須穿這個。”雲煙將手裡的衣服扔給他,一臉你今天必須得穿的樣子。
車裡的兩人完全不知道身後的車裡面的情景。
“小少爺,爲什麼我們不下車?”趙子睿邊整理着相機的照片,不由看了眼前方老闆的車,一動不動。
“你沒看到媽咪和爸爸還沒有下車嗎!”墨蘇木實在不理解這些人的智商,頗有些無奈的搖頭,難怪被爸爸壓榨這麼多年。
“沒下車說明裡面有情況,你們着什麼急,要是打擾我爸爸調情,你們又想被我爸爸打壓幾年?”
墨蘇木突然伸手在兩人額頭上彈了一下,有些無奈的搖頭,“智商果然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墨郗決盯着她手裡的衣服沉默了會。
“你不會是不敢穿吧?”雲煙故作思考,託着下巴一副研究的模樣,“也對,這裡的人都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你一個三十歲……唔……”剩下的話盡數被某人堵住。
敢嫌棄他老!必須受懲罰!
“幫我換衣服。”
“不……”
“那我們就這樣呆着。”
“我穿!”雲煙舉起雙手放在頭頂,捲翹的睫毛一陣撲閃,素淨的眸子亮澄澄的看着他。
雲煙看着面前精心修建的古城建築,一樣古老,卻和巴斯不一樣。
在那裡她只感覺到放鬆,寧靜,而面前這座威嚴的建築,雲煙還能看見校舍的門廊、牆壁上仍然裝飾着古樸莊嚴的塑像和印章,高大的染色玻璃窗像一幅幅瑰麗的畫面。
她不由握緊墨郗決的手,“那,那,你十歲就來這裡讀書了?”
墨郗決不由失笑,“你見過十歲上大學的?十七歲來的這裡。”他頓了頓。
雲煙想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好像才高二。
“你們都換上平常的衣服。”雲煙對身後的倆人說道。
“累不累?”抱起墨蘇木,雲煙輕聲問他,這兩天一直在拍照,剛剛去了天涯海角Cornwall,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都在遊艇上拍照,雲煙還真的有些擔心墨蘇木吃不消。
“媽咪。”墨蘇木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彎腰,覆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應該擔心他,看得着,摸得着,卻吃不到。”
雲煙:“……”真的是她兒子嗎!
“你真的會撐篙?”雲煙站在岸邊看着前面不斷擺弄船槳的墨郗決,臉上盡是疑惑。
雖然她的確有些受不住劍河兩岸的淳樸風光,不過想了想掉水裡和看風景,她還是覺得前者更加重要。
感覺到周圍越來越多的視線,雲煙也聽不清他們說什麼,就回頭笑了笑。
“沒想到你還不錯嘛。”見他一臉嫺熟,雲煙也就觀賞起兩邊來。
“這個是?”眼前聳入雲霄的尖塔和恢弘的哥特建築風格讓雲煙不由驚歎。
“這是國王學院。”墨郗決向她解釋,“你看到的雕像是創造於1879年的亨利六世青銅雕像,學院內富麗堂皇的一角被稱爲‘凱恩斯角’。”
“你以後想來這裡嗎?”雲煙也不知道爲什麼,可能是因爲墨郗決在這裡生活過,她心裡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和之前去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一樣。
耳邊是墨郗決不斷解說的聲音,他撐篙的聲音,水流被剝開,清脆的水花聲總能讓她想象出那時候墨郗決的生活狀態。
墨蘇木思考了會,突然搖頭。
“不喜歡?”
墨蘇木還是搖頭。
“媽咪,我想離你們近一點。”墨蘇木的聲音很輕,眼睛盯着數學橋看了很久。
雲煙沉浸在這座古老又神秘的校園裡,清澈的水流讓她清楚看見裡面的水草,她想,連徐志摩都這麼留戀的地方。
再回到倫敦的路上,雲煙終於有時間和詩笑笑通電話。
知道她和蕭寒那點貓捉老鼠的遊戲,她也不是很擔心。
“明天回去嗎?”
“不想回去?”墨郗決打開自動駕駛,直接抱起雲煙往後座挪動。
“這裡是街區!”雲煙提醒他。
“沒事,我的車很聽話。”
“你手上怎麼還有沙子。”墨郗決抓着她的手感覺到不舒服,給她擦了擦手臂。
“應,應該是在海灘上弄的。”想着之前在天涯海角那裡出醜的事情,雲煙尷尬笑着。
墨郗決也不點破她,車裡突然沉默。
雲煙擡手看街邊的夜景,臉上一陣尷尬。
“也不知道……”墨郗決突然開口。
“知,知道什麼。”
“也不知道被咬的地方現在怎麼樣了。”他交疊着雙腿斜靠在車坐上,右手撐在她的後背,傾斜的身子離她越來越近。
雲煙想起之前自己腦神經錯亂,咬他喉結,又咬了他小腹,臉上紅霞更重,她,她以前其實不喜歡咬人的!
“你,你撐篙撐的真好。”雲煙慌亂出想出這麼一句,應該可以轉換話題了。
墨郗決順口回她,“主要是力度掌握好。”
雲煙總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對勁!
果然……
墨郗決順手將她抱起,讓她背貼着自己坐在他腿上。
“我天生在掌握力度方面很擅長,能根據眼前的畫面改變合適的力度,比如……”他話鋒一轉,手不禁沿着她的後背慢慢向上。
停在後頸處,幽然的聲音越發悅耳,“在牀上,我更加會掌握力度,知道什麼時候該加大力度,什麼時候該……”
“你!”雲煙羞怒瞪了他一眼,一手捂住他說話的薄脣,一手打開車窗,眼裡迅速閃過什麼。
她突然一個用力,在墨郗決腰間狠狠掐了一下。
果然收到克敵之外的效果!
看他瞬間難受皺眉的樣子,雲煙臉上更加得意,“讓你成天逗我!活該!”
回到木屋時,墨蘇木早已經熟睡,雲煙給他整理好以後,也回了房間。
剛一出房門,就看見對面書房裡的燈還亮着,雲煙站在門口,想着還是敲門比較好,手剛擡起。
“進來。”
雲煙推門見墨郗決在整理一些書籍。
“進我的房間不需要敲門。”墨郗決突然說了句。
沒聽到雲煙迴應,墨郗決突然停下,有些無奈的笑着,“你啊,要學着用女主人的權利。”
“什麼權利?”
“雲煙,你爲什麼從來不問我珉言依的事情,即使知道她陷害你,你也不告訴我。”墨郗決抱着她坐在沙發上,拿過一旁的被單給她蓋好腳。
雲煙靠着他,突然不知道說什麼,珉言依,好久遠的名字了。
“以前聽蕭寒說,你和她……”
“我一直以爲到了二十七八就是該結婚的年齡。”
雲煙愣。
墨郗決將她抱得更緊,低沉的聲音很緩慢,像極了她聽過的神父唸誦經文的聲音。
“我以前覺得人生沒什麼有意思的,上學,接管墨氏,找個女人結婚也是爲了不讓爸媽擔心,那時候叫齊紹文幫我找不麻煩的女人。”
“找到了珉言依?”
墨郗決點頭。
“我媽那時候挺喜歡她的。”
雲煙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個風光無限的男人很孤獨,即使有親人疼愛他,關心他。
那時候一個人在英國,異國他鄉,所以纔會去英國邊緣的城市,人少的地方。
“只是我也沒想到自己還有看錯人的時候。”墨郗決突然有些自嘲。
“那時候娶我一定讓你很痛苦吧。”
“是在知道喜歡你,卻不能告訴你的時候。”墨郗決突然緊抱住她,“那時候纔是最痛苦。”
“郗……郗決……”雲煙一陣急踹,手無力搭在他的腰間。
“你……你抱我太……太緊了……”她急促呼吸,總覺得從劍橋回來他就有些不對勁。
墨郗決這才注意到,他猛地鬆開她,給她順氣,手覆在她後背,“好點沒有?”
雲煙點點頭。
“你怎麼了?”
募得,雲煙僵住,她不會看錯,即使燈光刺眼,她還是能看見墨郗決眼角的溼潤。
“你哭了?”雲煙突然站起身,下了沙發跪坐在他面前。
她伸手,緩緩捧起他的臉,見他眼底的溼潤,她心裡一慌,心臟的噗通聲好似要灼燒了她。
“郗決……”她輕聲喚他。
雲煙剛站起,就被他拉住,她就這麼躺在墨郗決身上,將他壓在沙發裡。
“雲煙,我沒有勇氣再承受一次你不在我身邊。”沙啞的聲音越發粗重,雲煙摟住他的脖子,“不會,我們不會離開。”
雲煙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四年病牀上的日子。
“英國的每個地方都沒有你。”
雲煙摸着他的頭髮,將他埋在自己肩膀,眼角瞥見他之前收拾的東西。雲煙盯着診斷書三個字看了好一會。
人,只所以會害怕,是因爲失去過。
那晚,是雲煙第一次看見墨郗決哭的樣子。
那時候,她好像終於體會到爲什麼男生的眼裡會那麼珍貴。
第二天,雲煙真以爲昨晚是自己眼花,眼前這個意氣風華的墨郗決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昨晚的印記。
在大本鐘拍完婚紗照之後,雲煙一直以爲這就是終點。
所以當她看着面前這塊紫色的花田,這個被稱爲英國最大薰衣草花田Mayfield,她還是換了墨郗決最後準備的五套婚紗。
“現在,我們是真的回A市?”
墨郗決封上最後一個紙箱,將它扔在儲物室,纔對着雲煙點頭。
“爲什麼要把這些都封存起來?”這些都是他以前在英國生活的痕跡,現在卻被他毫不猶豫扔掉。
雲煙看着這個更加空曠的房子,如果不是有窗外朦朧的路燈照進來,四周的夜景環繞着這個木屋,她真的感覺不到這裡曾經住過人。
“不好的東西扔掉,因爲現在要記新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