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讓於海龍把車一直開出外環,又兜了一會才把大象放下,讓他自己打車走。於海龍說:“師父,人你找到了?”
李衛東笑了笑,說:“人倒是沒找到,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有些事慢慢玩纔有意思。”
“什麼意思啊師父?”於海龍撓了撓頭,說:“那亂舞的場子,咱還要不要……”“成,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分寸。”李衛東看了看時間,後半夜兩點了,對於海龍說:“阿龍,你今天就辛苦點,連夜回寧港吧,這邊有事我再叫你。”
於海龍當然不肯,拍着胸脯要兩肋插刀,不過既然這事牽扯到了方家,那就絕不是於海龍這種普通的黑道大哥能夠應付的了,所以李衛東還是堅決的把他送走。
攔了輛出租車,回亂舞去取他的雪弗蘭,一路上就在暗暗計劃下面的步驟。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李衛東還以爲是姚薇或者是夏若冰打過來的,也沒看就直接接了起來。
“那個場子不要碰。”
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李衛東的神經瞬間繃緊!這聲音就算他沒有精神屬性加成也絕對不可能忘掉,當初上海之行,剛剛做掉那個殺手,馬上就接到了神秘的電話。而今天才剛剛踏出亂舞迪吧,這個聲音就再次出現,簡直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這人究竟是誰?
是敵是友?
他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我?
是不是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連串的問號已經來不及多想,李衛東儘量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低聲說:“爲什麼?”
“咦,你這次居然沒有問我是誰,很好,看來我沒有選錯人。”電話那頭響起一陣桀桀怪笑,然後說:“亂舞的地下拳場,是方林一手操縱的,這件事牽扯太多,你最好不要插手。”
李衛東沉默片刻,說:“是擔心我出事,還是怕我會攪了方林的局?”
“隨你怎麼想。”那個聲音冰冷中透着一絲嘲弄,緩緩說:“李衛東,我知道你很有點本事,不過做人,千萬不要高估了自己。如果你自己找死,就當沒接過這個電話好了,我絕不會阻攔。”
李衛東淡淡的笑了,說:“本來我還沒有拿定主意,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倒可以放心了。有句話希望你能記住,我最討厭的一件事,就是受人擺佈,尤其像你這種躲在暗中指手畫腳的縮頭烏龜。”
那邊停頓了一下,但是聲音卻仍然不帶任何的感情:“好。你死了,我收屍。”
扔下簡短的幾個字,那邊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李衛東點起一支菸,陷入沉思。事實上自從上海那次之後,神秘的聲音就時常從他腦中跳出來,揮之不去,他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被一雙眼睛暗中窺視,猶如芒刺在背!
是的,兩次電話,這個神秘人都是在提醒他,但是每當想起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對方的眼睛,而對方的底細自己卻一無所知,李衛東就覺得一陣煩躁和懊惱。他很希望能激怒對方,因爲一個人只有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才最容易露出破綻,但是對方的沉着冷靜,顯然超過了他的預計。
到底是何方神聖?……亂舞的地下拳場,果然是方家在暗中操縱,李衛東相信這個神秘人的話應該不會有假。但是爲什麼這人又阻止他去找方林的麻煩?既然他兩次提醒,都是針對方林,當然不會站在方家那一邊,同樣李衛東也不認爲他跟自己是同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敵我之分全部都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這是亙古不變的法則。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這個人的利益跟李衛東有着某種交叉點?而這個點又究竟是什麼,夏家的產業,那筆遺失的基金,或者只是把方家當成了共同的敵人?
不得不說,這個神秘人相當的沉穩,也相當的狡猾,兩次通話,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沒有透出半點口風,這更讓李衛東無從猜測他的身份來歷。看起來如果想讓這個神秘人浮出水面,就必須使出些非常手段才成了。
回到亂舞,李衛東的腦子裡還在暗暗盤算,注意力也就不是很集中,坐進車裡開出去一會才突然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對勁,怎麼好像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鼾聲……車裡有人?!
出於本能李衛東一腳剎車踩了下去,只聽身後咕咚、撲通一連串的響聲,接着是“哎喲”一聲熟悉的嬌……呼。李衛東頓時汗了一下,一邊打開頂燈一邊說:“怎麼又是你啊大姐,神出鬼沒的,還說不是再盯我的梢?”
“李衛東,你個死沒良心的,故意整我是不是?”
這位深更半夜跑到他車後座做美夢的大俠,當然就是沈琳了,本來睡的迷迷糊糊的,給李衛東這麼一嚇,氣的要死。李衛東只有鬱悶的解釋,這也是人的正常反應好不好,換上誰突然發現後座有人不是一腳剎車,難道還要先請個安啊?
沈琳掏出小鏡子照了半天,還好腦門上沒有撞個大包出來,不然今天肯定跟這牲口沒完。悻悻的說:“好心沒好報,你當我願意管你啊?跟你說了我在辦件案子,結果看到你的車又停在亂舞門口。東子,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話不算數?你不是答應我的,不再插手朋友的事了嗎?”
李衛東說:“我也不想啊,本來說好讓你幫我找人了,可是下午的時候我那個朋友被人打傷,肝脾破裂,昏迷不醒,估計到現在都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這個朋友是單親,家裡條件不好而且母親又常年有病,連做手術的錢都拿不出來,我不幫他誰幫他?”
沈琳也有些意外,說:“這麼嚴重?那報警了沒有?”
說起報警,李衛東就只有苦笑了。這年頭真遇到什麼麻煩事,尤其像是亂舞迪吧的這種,報警能定多大的用?充其量不過是記錄一筆罷了。不是有那麼句老話麼,警察要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只是這話不能跟沈琳說。
提起警察,李衛東倒忽然想起一件事,掏出手機給導員張鬆年打了過去。張鬆年這時還守在醫院裡,跟孟偉幾個牲口輪流值班呢,接到李衛東的電話就問:“東子,你哪來的那麼多錢?老黃的病要治,不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讓你自己負擔可不成。學校也有責任,校長那邊已經聯繫過了,明天會專門開個會討論下怎麼辦。”
對於錢李衛東並不放在心上,只要黃玉滔不出意外就好。問了下張鬆年他情況怎樣,張鬆年憂心忡忡的說還不見起色,暫時只能靠輸血維持。
李衛東又問崔東哲現在在哪,張鬆年說下午報的警,已經被警察帶走了,是案發地也就是亂舞迪吧附近的永光派出所。李衛東撂了電話,對沈琳說:“本來剛纔想給你打電話的,怕吵你睡覺,正好你在,幫我個忙好不好?”
沈琳沒好氣的說:“我剛纔就在睡覺,還不是被你吵醒了。說吧什麼事。”
李衛東嘿嘿的笑了笑,說:“北環派出所你有沒有熟人?我那個朋友打架的事,有一個人瞭解內情,現在被北環派出所帶走了,你能不能想辦法把他弄出來?”
沈琳一愣,說:“幹嗎?東子,你……不會是真的想自己解決吧?這可不行,這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
李衛東沉默了一會,說:“你說的沒錯,這件事我是想自己解決,而且必須自己解決。因爲這件事到現在爲止,牽扯的已經不只是我那個朋友,還包括我,冰冰,甚至是她姐姐,她們整個夏家的產業。琳琳姐,這件事很複雜,我真的沒辦法一兩句解釋清楚,你本身就是警察,應該明白有些事是靠法律解決不來的,冰冰的身世你知道,可是夏家到底揹負着怎麼樣的恩怨,你恐怕想象不到。還是那句話,我保證不會捅簍子,如果你相信我,就幫我這一次。”
李衛東的語氣很平靜,沈琳也當然知道每次當他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就是遇到了真正棘手的難題,更何況關係到冰冰跟她的姐姐,這就讓她越發的吃驚,也無法坐視不管。猶豫了好半天,重重嘆了口氣,說:“你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還有的選嗎?”
兩個人直接開車去了永光派出所,剛巧值班的是沈琳一個同學。而沈琳本身又是刑警,只說崔東哲是她的線人,很快就把人提了出來。崔東哲這廝長相還算威猛,可惜膽子跟相貌卻是不成正比,在號子裡關了半宿,嚇的不行,一看到李衛東把自己撈了出來,感激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就差五體投地了。
李衛東只說了一句話:“聯繫泥鰍,我要去當陪練。”
崔東哲在號子裡一蹲就是半宿,這時剛剛重見天日,還沒來得及慶幸,聽了李衛東這句話,頓時兩腳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去。一頭是李衛東,一頭是亂舞迪吧,哪個都得罪不起,卻偏偏夾在中間成了餡餅。崔東哲這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寧可蹲在號裡算了,打死也不會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