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鰍能夠做得上老大的位置,自然也不笨,相反比一般人還要狡猾的多,這一點從他的外號完全能夠看得出來。眼珠轉了幾轉,又走回到李衛東面前,若有所思的說:“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小子是早有預謀啊!還說什麼迫不得已,其實打死這個拳手,根本是你計劃好的,好取代他去打比賽,是不是?”
李衛東聳聳肩,說:“無所謂,反正我現在落在你手上,怎麼說都隨便你。不過我是不是早有預謀,好像並不關鍵,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怎麼跟你的老大交差,對嗎?”
泥鰍左右掃視了一眼,一票馬仔都拼命點頭。不由得心裡暗罵一聲:老子聰明一世,竟然被個毛頭小子給耍了,現在巴西佬也掛了,還有的選嗎?沉吟了半天,衝李衛東冷冷丟過一句:“你小子也別得意,這件事我做不了主。能不能讓你上場,看造化吧!”
李衛東微微一笑,如果說在沒有遇到那個巴西拳手之前他心裡有些不託底的話,現在則完全是胸有成竹。原因很簡單,以這個職業拳手的實力,他所參加的比賽也一定不簡單,還沒等上場就先掛掉了一個,那麼一場重要的比賽就此泡湯,無論亂舞的地下拳場是出於什麼目的都是划不來的。況且地下拳賽不同於正式比賽,更注重的是實力而不是名氣,如果有一個實力超過巴西佬的拳手取代,對亂舞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
想到這裡李衛東長長吁了口氣。話說那個巴西佬,功夫還真是不簡單,拳頭竟然能夠破防!剛纔交手的最後一合,巴西佬的肘擊重重砸在他胸口,讓他嘴裡泛起一股鹹腥,自從裝備了網遊裝備之後,還從沒有遇到過這麼強橫的對手!還好他的那一下更爲致命,咔嚓一聲,乾淨利落的扭斷了巴西佬的脖子。
這個巴西佬已經實力不凡,卻不知真正的比賽,又將面對怎樣的對手?
在保安室整整關了一天,晚上的時候,泥鰍突然匆匆帶着人來,押着他到了一座房間。同樣是在地下二層,這間房間佈置的卻是富麗堂皇,歐式紅木傢俱,典雅的布藝沙發,古色古香。
如果說唯一顯得跟房間不搭調的,大概就是李衛東這一身出位的扮相了。三十塊錢淘來的一套廉價運動服,頭上一頂……破的沒沿兒的斗笠,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地下通道里戴着墨鏡擺個破碗的那種。
這一次李衛東並沒有等太久,很快那位九哥就出現了。其實之前李衛東就已經猜出了九哥的身份,當然就是方震南的那位殭屍保鏢,所以當臉色蒼白如紙、一臉呆板的白九幽靈一般出現在他眼前,並且用他那特有的呆滯目光將他從頭打量到腳,李衛東並沒有任何的意外。
“是你打死了我的人?”
“是。”
一問一答,極其的簡單,然後就是長時間的對視。李衛東絲毫不避諱白九空洞如鬼魅般的目光,因爲這頂神農氏的斗笠,就算他此刻說出自己就是李衛東,只怕白九也絕對不會相信。
“很好,你果然有點來頭。”白九聲音跟他的表情一樣生澀,一字一頓的說:“你的真名,不叫王磊。”
李衛東平靜的說:“打黑拳的人,用真名字的好像不多。”
黑拳不單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也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職業。這種地下拳手要麼是被逼上了絕路,要麼是背了案底,沒有出路纔來拼命,不然有幾個願意提着腦袋去打拳的?況且地下拳手本身就是性命相搏,拳頭地下打死人是常有的事,仇家當然也就不是一般的多,所以這種人輕易不肯透漏自己的底細,也算是情理之中。
白九沉吟片刻,伸手將桌子上的一個液晶顯示器轉了過來,對李衛東說:“看這個。”
顯示屏上,一個胖胖的光頭被赤着上身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腳,腦袋無力的垂在一邊,看樣子是暈過去了。雖然看不見臉孔,李衛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正是崔東哲。
其實留着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李衛東多少有點後悔,因爲無論換上是誰,想摸清他的真實身份,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崔東哲身上下手。可是一看到崔東哲那副慘相,李衛東心裡反倒一下子踏實下來,淡淡的說:“別費事了,從這個人的嘴裡,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哦?你就這麼有把握?”
“把握談不上,不過我知道,以你們亂舞的行事風格,宰了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如果他真的把我供了出來,現在只怕早見閻王了,怎麼可能留他活口?這姓崔的的確膽小,但是卻不傻,他比誰都清楚,要想活命就只有死扛這一條路。況且,”頓了頓,李衛東緩緩說:“這個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底細,就算他想說,怕也無從說起。”
“你比我想象的好像更聰明一點,很好,看來我白九今天還真是眼拙了。”白九點了點頭,說:“明晚,一場,贏了,你可以拿到二十萬美元。”
“二十萬美元?”李衛東不禁微微有些驚訝。雖說這二十萬美元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於一個拳手來說,已經是相當之豐厚了,像是世界頂級的一些自由搏擊賽事諸如UFC、K-1等,冠軍獎金也只有幾萬到十幾萬不等。注意那是冠軍獎金,想拿到這筆錢至少要打過幾輪的比賽,而且要一路過關斬將才成。相比之下,像這種黑拳隨隨便便的一場便有二十萬美元的獎金,這也就難怪打黑拳九死一生卻仍然有那麼多拳手飛蛾撲火前赴後繼了。
當然,就像天底下並沒有免費的午餐,獎金越是豐厚,某種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比賽會更加的危險和殘酷,基本上有本事來拿這筆獎金的,也都是極具實力的好手,這一點從那個巴西佬出手之狠歷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想了想,李衛東說:“如果是平手,或者輸了呢?”
“沒那種可能。”白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讓這張呆板的臉突然多了一絲殘忍,冷然說:“這裡的比賽,沒有規則和時間限制,你只需要記住一點:拳臺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活着離開。”
李衛東輕輕捏了下拳頭。這跟他事先估計的差不多,看起來明天這一場是要動真格的了,卻不知對上的將是哪路高手?
當晚,李衛東就安排在這房間休息,吃的是一種漿糊樣的營養配餐,味道實在是不怎麼樣。讓他很有些汗顏的是泥鰍還叫人送過來一個蠻漂亮的MM供他享用,估計是爲了在殘酷的比賽之前緩解拳手的緊張情緒。話說這MM也就二十出頭,不單長相撩人,身材發育的也是有模有樣,着實讓李衛東有幾分衝動,但是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受用的。忍了十八年的處男之身,一旦開葷,難保不會興奮過度啊什麼的,到明天站在拳臺上,萬一成了軟腳蝦可就完蛋了。
而白九也並沒有過多糾纏他的身份,或許在他看來,李衛東已經成了半個死人,無論他是誰也都無關緊要了。
第二天晚上,李衛東終於見到了這個所謂地下拳場的真面目。
三百平米左右的大廳,除了中間一座比正常足足大出兩三倍的拳臺,以及一組巨大的射燈和周圍散置的一些座椅,再無一物。大廳甚至沒有任何的裝修,粗糲的混泥土牆壁和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一切看上去都簡陋到了極點,除了寒酸這兩個字,基本上找不到更適合的形容。
李衛東一直都覺得這個地下拳場即使比不上諸如K-1、UFC等賽事那種燈火輝煌、觀衆潮涌的壯觀場面,至少也不會差太多,畢竟一場就能夠拿出二十萬美元獎金的拳賽世界上也找不出幾個,並且從之前幹掉的那個巴西佬鬼手狂人的功夫來看,這個地下拳場也絕對稱得上是世界頂尖級的黑市拳賽。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這裡甚至連影視劇裡演的那些三流地下拳場都不如,至少人家還擺幾個汽油桶,或者是拉一道鐵絲網什麼的,用比較時髦的話說也算是一種暴力美學。這裡卻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還擺着座拳臺,李衛東甚至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拳臺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破舊,藍色的墊布上還殘留着不少污跡。但是當李衛東兩腳踏上去的一刻,心裡感受到的卻只有震撼,因爲他很清楚這每一處污跡都代表着什麼。
現在是晚十一點三十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在這座拳臺上他“有幸”目睹了一場真正的黑市拳賽。拳手一名是踢拳高手。一名是體重絕對超過二百公斤的日本相撲手。跟白九事先所說一樣,比賽沒有公斤級別,沒有任何的規則和時間限制,唯一的目標,就是殺死對方!
越沒有規則,也就越意味着比賽的殘忍!儘管踢拳高手招招犀利、勇猛無匹,但是相撲手簡直就是一個變態的肉盾,整個鼻樑都塌掉了卻仍然屹立不倒,最終抓住踢拳高手的一個破綻,二百多公斤的身體有如泰山般轟然將對手砸倒在地。倒黴的踢拳高手肋骨當即折斷,白森森的骨茬從肚皮穿了出來,卻仍拼命的想要爬起來。